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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风岭城呈一纵两横之状。从城门进去,便是一条长约数百米的纵向街道,一直通往城主府。
只见街道之上,行人面黄肌瘦,衣衫褴褛。道路两侧,躺满了状如骷髅的老人妇女孩子,神情呆滞,半死不活,凄惨难言。
陈袆看得心中难过,道:“此处远看似个繁华之地,近看却戾气大盛,百姓生活怎会如此不堪?”
八戒道:“师父,你生在了个好时代,没看见过这个,当然同情心爆棚。古代就是这样啦,穷的穷死,富的富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嘛。”
沙僧道:“对啊,你看那边酒楼,莺歌燕舞,划拳行令声喧闹。进进出出的家伙,都肥头大耳,脑满肠肥,估计不是当官的,就是大财主。”
小白龙“切”了一声:“假惺惺。不管什么时代,贫富差距到处都有,你管得过来吗?”
正行之间,忽见前头一座“风月楼”中,窜出来一条巨大的狼狗。
狼狗嘴里咬着块肉骨头,寻了个街边的角落,大嚼起来。
旁边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女孩,盯着狼狗嘴里的骨头,口水滴答。
忽然,小女孩抓起地上一块砖头,扔在狼狗脑袋上。
狼狗扔下骨头,呜咽后退,狂叫不已。小女孩扑将过去,抱着地上的骨头,一阵乱啃,咂咂有声。
风月楼里听得声音,冲出来数名彪形大汉,当先一名光头大汉喝道:“何人伤我看家狗?”
小女孩闻声,害怕欲逃。光头大汉追将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将小女孩打得气息奄奄。
旁边一名妇人扑将上去,嚎哭着护住孩子。瞬时之间,也被打得鼻青脸肿。
陈袆看不下去,上前阻拦:“住手!”
大汉斜睨着陈袆:“和尚,一边去要饭去。你管什么闲事吗?吃饱了撑的!”
陈袆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当街行凶,是何道理?”
大汉冷笑道:“行凶?这小崽子动手抢劫,有错在先,大家都看到了?对不对?”
陈袆怒道:“小孩腹中饥饿,狗口夺骨,怎么能说抢劫呢?”
大汉道:“我家的狗,比这小崽子可金贵多了,没把她打死,老子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你……胡说!”
陈袆心说靠,什么世道?真是人不如狗啊!
大汉道:“怎么?不信,你看着。”
大汉冲着妇人喝道:“兀那妇人,瞧你女儿模样长得还不错,过一两年就能接客。我风月楼要了,管她一日二餐,你可愿意?”
妇女爬在地上,磕头如捣葱,感激涕零:“愿意,愿意!谢谢老爷慈悲,谢谢老爷慈悲……”
大汉翻着白眼道:“哼,看见了?和尚,这里是黄风岭,记住老爷我一句话,凡事莫要强出头,免得惹祸上身。”
陈袆火往上冲,问那妇人道:“此处乃是勾栏,你怎忍心将自己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
妇人哭道:“有一日二餐,尚可活命。若再如此下去,不出数日,她便饿死了。是火坑,也总比地府好啊。”
陈袆听得瞠目结舌,一时无语。
“娘,娘……”
小女孩被大汉拖在手中,回头大叫不已,声音凄切,令闻者肝肠寸断。
陈袆咬咬牙,开口喝道:“且慢!”
大汉凶目一瞪:“和尚,你这般叽叽歪歪,到底所谓何事?莫非想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袆挺身道:“如此人间惨剧,你既然是人,难道良心就不会疼吗?”
大汉哈哈大笑:“良心?良心值多少钱一斤?在黄风岭,只要有钱,便是大爷!”
陈袆摇摇头,掏出身上一锭银子,递到泪流满面的妇人手中:“大婶,不能把你女儿白白送人。这十两银子你拿着,虽然不多,但也够你妇女二人吃用一段日子。”
妇人呆呆看着手中的银子,忽然拚命扑向小女孩:“小丫,小丫,我们有钱了,我们有钱买米吃了……”
大汉倏地提起脚来,一脚踹翻妇人:“干什么?你已经把小崽子送与我风月楼了,岂能反悔?”
陈袆大怒:“你……”
大汉:“你什么你?要赎回女儿,让她拿一百两银子来,少一两也不行!”
说着,大汉一把抢过妇人手中的银子,在手里抛了抛:“刚刚打伤了我家的狗,这十两银子,正好算是赔偿!”
陈袆见状,气得脸色扭曲,仰天吼道:“天哪,黄风大王体恤百姓,美名远播?这算什么?这哪里叫做体恤?哪里叫做美名?此地还有没有王法?”
此言一出,忽然间,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众一哄而散。
妇人脸上露出害怕惊骇的神情,拚命往后面缩。
大汉阴着张脸,指着陈袆说道:“和尚,你死定了!”
就听远处响起一声闷雷般地叫喊:“大胆,黄风岭王法在此!是哪个吃了豹子胆,竟敢质疑黄风大王?”
刹那之间,街道之上,死寂无声。数息之后,所有人跪地大呼:“黄风大王,体恤百姓,美名远播!黄风大王,体恤百姓,美名远播……”
陈袆瞪大了眼,他看到那个妇人在喊,光头大汉在喊,刚刚一同进城的商队在喊,甚至连那个小女孩也在喊。
陈袆傻了。靠,原来特么是这么个远播法?这不是口是心非,睁眼说瞎话,自己打自己脸吗?
只见人群之中,一队虎皮虎帽的制服男齐步走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城门口那个领头的丑汉。
丑汉用阴森的目光盯着陈袆:“和尚,刚刚可是你在胡说八道?”
旁边八戒抢上前来:“是我们说的又怎样?你们都没长眼睛吗?难道说真话也有错吗?”
沙僧一抡手中四明铲:“哼,黄风大王?什么玩艺儿?他能封住这黄风岭城人之口,封得住天下人之口吗?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胡孙盯着那名丑汉,眉头紧皱:“师父,此人是个粽子僵尸,已经修成道法,小心为上。”
“哈哈哈哈!”丑汉仰天大笑:“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和尚,正好今日我家大王要拿人做案酒,便是你了。小的们,给我拿人享用去也!”
一群手持刀枪剑戟的虎皮大汉,嗷嗷嚎叫,凶神恶煞般扑向师徒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