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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起戏谑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询问她那晚的事。
菁菁衡量了一下,把剩下的两成之中的一成和盘托出。自己哭得泪流满面,急得手足无措,就是那没有曝光的一成。
穆少阳对当时的记忆十分模糊,唯一清晰的就是唇上传来丝丝仙气的触感。
如初雪的雪花,一触即化,凉没双唇。又如夏夜的雨露,一滴即散,润泽心脾。
其后,他自察元神,并未真有撕裂之状,反而元神外似有一外壳包裹着,这外壳业已脱落。那个吻给予的仙气许是附着在元神的外壳上,阻止壳的撕裂,轻柔地让壳如蜕皮一样自然脱掉,没了疼痛。
这几日,他闭门不出不仅仅因为在审视自己的元神,还研究着自己因这次元神蜕皮而脑海无故出现的一些片段:
他拿着一只水杯向后轻晃,像似叫人拿着……
他坐着把紫玄界掏出来往背后递出,像似有人一把取了过去……
他在一公园里散着步,一阵暖风掠过,斑驳的日光下有人抚弄着一把长长的秀发……
以上片段不断在脑海里重复打转,但就是那个人,那个一直跟自己在一起的人从不显露出半点面貌,甚至身影都模糊不清。
这是我丧失的记忆?与我的元神又有何故?
他不禁没入沉思之中。
菁菁看见他一副“思考者”的模样,料想他是在思量为何当时会失态,吃自己的豆腐。
他要怎么思考原因都好,只要不想歪就行……
他确实“想歪”了。
既然王晨给出“失忆”作为陆菁菁与自己的关系的关键词。她的吻能抚平自己元神的伤痛,里头定有文章。
他双眼倏尔再次点燃了久违的异样“邪念”。
在这“邪念”的驱使下,他逐步靠近她,见她猛地后退,也没有停下凑近的步伐。
最终,弯腰把她逼到墙角,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嘴巴对嘴巴。
“您……这是想做什么?”
这可是壁咚的姿势!
菁菁原已黏回骨头的皮肉又再跳离,心里竟然咚咚作响,呼吸有点急促。脸颊不自觉地就有点微红。
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反应,视线渐渐集中,盯着那红润的唇瓣,宛如覆着晨露的红艳牡丹,有着一种诱惑。
“要研究一下……”
他说着,脸就越凑越近。菁菁似乎皮肉俱脱骨,人不能自控,僵住不动。
两人近得连鼻息都交错可知,眼看彼此的双唇便要如同磁铁的南北两极吸附一起。
“叮咚……”
菁菁即刻回神,抽身逃出他的壁咚,尽管心里还是在咚咚。
“有人来了……我去开门……”
一个劲地跑出去,随后跟着的穆少阳眼里再次显出意兴阑珊的神色。
来者,原来是范轩。
菁菁差点忘了今日要跟范轩一齐带小老头去看学校。
范轩跟穆少阳微微点了一下头,就示意小老头跟自己走。
小老头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穆少阳,好像期待着什么。
穆少阳瞥了他一眼,道:“我也去。”
可是,被菁菁拒绝了,以生病为由,要他在家多休息。
不管他一脸的怏怏,菁菁就随范轩出门。
她心里多么庆幸有借口逃过壁咚,这个时候已经很难阻挡他想探究自己的欲望,趁他还没有把探究的兴致转化为真正的爱恋,她要避开他,甚至把兴致抹杀掉才行。
她是这般认为的。
下午他们三人去了几所学校,最终看中一所小学,师资雄厚,环境怡人,教学模式新颖。
范轩正要安排入读手续,菁菁才发现这间学校收生也极为严格,若没有范轩搭桥牵线,小老头都不能占有入学名额。
菁菁提出,还是让小老头跟其他小孩一样参加入学的考试,这样才公平。范轩也没有阻止,应该说早料到她会这么做,就跟校方交涉安排。
事后,他们在公园滑梯前坐着,看小老头在那儿跟其他小朋友一齐玩,顺便聊聊天。
“帮佣的工作还习惯吗?听说你跟小忘都在他家吃饭了。”范轩似笑非笑地问。
菁菁答道:“还好。”
她想了想最近的伙食情况,如果是周末,几乎三餐都在穆少阳家解决,小老头食量大,但穆少阳从来没有介意,还曾经吩咐做多点以备他随时会多吃。
当然,最后都是小老头吃光的。
她颇为安慰,知道他对小老头上心了。
“很意外,王晨他们那么积极地想让你们复合。本来我在给你安排工作,忽然小司过来说由他负责。”范轩轻轻一笑。
菁菁样子故作生气,道:“你还好意思说,就这样把我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
徐徐微风,范轩展露的温厚笑容在日光下莫名地有点黯淡。
“我是在赎罪。当年若没有我从中作梗,你们也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菁菁脸色一沉,道:“这根本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命运在作梗。如果当年跟他已经成为夫妻,那不是更可悲吗?现在才好,他什么都不记得,没有任何痛苦。”
他看到她凝重又平淡的面容,不由得起疑,道:“你还打算离开?”
她抬头冲他苦涩一笑:“难道像个随时会爆的炸弹一直留在他身边吗?”
“那小忘……”
“当然跟着爸爸。”
范轩感到惊讶,忙道:“你该不会打算自己一个人离开?”
菁菁沉默不语,范轩继续道:“你这样做对他们父子而言,很不公平。”
“什么公不公平。生活本来就不公平。”菁菁露出凄惨的笑容。
“自从打破忆魂,你就很自私。”范轩蹙紧眉头。
菁菁登时眼睛泛红,道:“他的死,我真的无法承受。也许小老头会怪我,但是就让我自私一次,就这么一次,也是我余生唯一的愿望……”
说着,有一滴泪不争气地从眼眶流了出来。
“我知道雅婷他们不会支持我,但……我希望至少你可以理解我。”
范轩欲再相劝,忽瞥见菁菁背后树丛里一抹紫色隐隐约约,心底有了个打算。他一把抱住在啜泣的菁菁,举止温柔地安慰她。
“嗯,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其眼梢再次打量菁菁背后的方向。
那抹紫色徐徐离开,在树影间留下寒风飒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