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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潜耐心地听着“包租公”絮絮叨叨地说自己如何一睁眼就到了草丛里时,季麟从他黑色的手提箱子里取出了一个看上去像怀表一样的工具。
黑色金属质地的外壳,打开盖子后,数个指针在一圈圈密密麻麻的刻度上摇摆着,看上去更像是一个超级复杂版的指南针。
季麟将那“怀表”拿在手中,一边关注着指针的动向,一边四下走动着。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包租公”茫然地看着高潜。
高潜瞥了眼季麟,微微叹了口气:“没什么,咱们回到车上去吧。”
“包租公”醒悟:“对啊,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阿娟,哎呀。”包租公急急忙忙地向自己的皮卡跑去。
一道手电光这时扫了过来,正照在“包租公”的裤脚和鞋底上。
高潜目光微微一凝,回头看了眼季麟,两人目光无声地交流了一下,然后默默地向公路走去。
回到车上,“包租公”迫不及待地将车子掉头,皮卡带着强劲的轰鸣窜了出去。
“对了高潜,之前你们下去查看,看清撞到的是什么了没有?”包租公想起了之前为什么会耽误在这里,连忙问道。
“没看到什么,也许只是野狗。”高潜淡淡地回答。
“包租公”没有再追问,只是将车子开得飞快。
高潜抿紧唇角盯着车窗外的黑暗,他听到后排的季麟打开了他的黑色皮箱,捣鼓着什么,他没有回头,只是再次将手伸进了怀里,握了握那硬硬的刀柄。
渐渐地,远处出现了路灯的影子,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水泥路,将覆盖着农用薄膜的田地,分割成棋盘的形状。
看样子他们距离目的地不远了。
几分钟后,“包租公”将皮卡停在一个小院前,这里属于村落的外围,小院的四周种着几棵黑黢黢的柳槐,门前一条新修的水泥路,距离最近的一户人家,在几十米之外的道路另一侧。
“就是这里。”包租公熄了火,跳下车,上前推开了虚掩的红漆院门,生锈的门扇在寂夜里发出令人牙涔的吱呀声。
“快啊,高潜,快进来。”“包租公”回头招呼了一声,就消失在了门后。
高潜站在院门前,略显迟疑地打量着这个院落。就和乡间常见的那种小院一样,低矮破败的院墙,居中是一个方方正正的砖石平房,主屋并两间侧屋,平房的两侧各砌着低矮的红砖灶间和厕所,靠近院门的院墙下,还有一个堆杂物的棚屋。
没有狗,也没有鸡鸭等家禽,这个院子相对于一般的农家院落,冷清得像是无人居住。
此刻主屋的房檐下亮着灯,空荡荡的院落中央,是一口机械井,一个绿色的塑料脸盆立放在水泵的下方,盆底糊着一层黑乎乎的不知什么东西。
“闻到了吗?”季麟站在高潜的身后,同样在打量这个小院。
“血腥气。”高潜低声道。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空气中某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让他想起了一个噩梦般的地方,就在几天前,也是这样一个偏僻的乡村......
“走吧。”季麟越过高潜,当先迈入了小院。在路过院中的水泵处,他顿足了一瞬,然后走至正屋的房门前停了下来。
房门虚掩着,门缝中透着日光灯青白的光线。一阵类似呜咽的声音隐隐约约地自门缝中传出,季麟迟疑了一下,缓缓地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在靠墙的地方摆着一张黑色的方形餐桌,几把藤编椅子,另一侧放着一个八十年代式样的五斗橱,上面摆着香炉,其上悬挂着一张黑白的遗像。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下,安置着一张行军床,床上被褥凌乱,没有看到包租公。
“高潜!”季麟回头唤了一声。
高潜正对着灯光打量着水泵旁的那个绿色塑料脸盆,此刻听到季麟的声音,站了起来,不过却没有上前,而是立在院中,道:“什么情况?”
“过来!”季麟皱了皱眉。
高潜慢慢地走了过来,他的个子比季麟略高一点,视线越过季麟的肩膀,打量了一下室内,就扬声道:“包租公!”
“别愣着,过来帮忙。”“包租公”的声音有些气喘,似乎从行军床那里传来。
“搞什么!”高潜推开了季麟,快步走进室内,原来行军床同墙之间还有很大的空隙,此刻包租公正在床后,试图将一个女人从地上抱起来。
“包租公”再次尝试着抬起那个不断挣扎的女人失败后,抬头看到高潜像看到了救星。
“来,搭把手,我抱上身,你抱着脚。”
高潜脸色古怪地没有动。
“快点,别愣着,想问什么一会再说。”“包租公”的口气带着哀求。
高潜看了看“包租公”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微微叹了口气:“好吧,包租公,我相信你的人品。”
季麟走上前来,皱着眉看着高潜帮着“包租公”将那个女人抬上了行军床。
“这是怎么回事?”季麟冷着脸问道,和高潜不同,季麟看着“包租公”的眼神很是不善。
包租公长出了一口气,重重地坐在行军床的边上,抹了把满头的汗水:“这是阿娟。”他沉痛地道。
床上的女人还在不断挣扎着,只是双手双脚都被毛巾捆绑着,嘴上也堵了布巾,不时发出呜呜声。女人的长发凌乱,散了满脸,看不出容貌,只能隐约能看到是个年轻的女子。只是她的双眼大睁布满血丝,挣扎时视线飘忽不定,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眼前的几人。
“她是孕妇......”当季麟看清了那女人高高隆起的腹部时,他吃惊地急速道:“你这样绑着她对胎儿很危险的。快放开她!”
“包租公”连忙拦着季麟:“不能放!真的不能放,她疯了,不,她是着魔了,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
床上的女人这时疯狂地摇起了头,黑色的长发甩得如同夜风中的荒草,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拼命地蜷缩在一起。
季麟深深地皱着眉:“你凭什么说她是着了魔?”
高潜这时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她就是包租婆口中的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