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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枯骨的面前除了天上的群星和明月之外几乎是一片漆黑。
之前因为有着某些懂事的孩子们,悄悄在陈旧房屋内点燃的那些,已经快要用完的蜡烛。
所以精力多少集中起来的枯骨,即便是在手术结束之后也并没有立刻就发现窗外天色的变化。
而现在。
虽然有着港口处,那少说也有个六十多米高的石质灯塔照耀着四周,为茫茫大海上的船只提供方向。
可是在这连路灯还都还只是用火盆和支架组合起来充当的时代。
却也只有那高挂在天上的无尽繁星和代表了月神的柔和明月,才能够不分轻重的让整个城市处于若隐若现的明亮之中。
…
感受着海风凉爽的吹拂,倾听着海浪不断拍打海岸和礁石的声音。
腹中接连不断地发出咕咕声。就像是在抗议一般的枯骨,扫视过海面那不时就会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的盏盏船灯。
前进的步伐。
即便是在这,连五米之外的地面都无法看到的环境之中也没有丝毫停缓。
就像是之前泰安达猜测的那样。
一顿不知是啤酒还是朗姆酒的参水酒液,根本不可能满足一个在码头充当搬运工的青少年的胃口。
即便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那个好像在借酒消愁的少年汤姆,喝醉后大睡了一觉。
可是。
这也完全无法消除这具,至少也有两顿饭没吃的身体对于食物的渴望。
“等等,汤姆!”
话语中略带焦急的大喊着。
之前好似被枯骨将食物浪费的行为惹怒的泰安达,正小跑着向枯骨追来。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脸上或兴奋或担心的小家伙。
“怎么了?”
停下脚步。
转过身看着视线中这几个因为直接使出全力奔跑,而有些气喘的黄发中年和他身后的那群小孩。
枯骨那在黑暗中让他人无法看清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丝与话语相反的了然。
他已经猜想到了。
如果刚才面对那块黑面包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话。
即便是知道了那块带有丝丝腥臭味的黑面包上沾染的是什么东西,他也绝对不会做出像枯骨刚才那样激烈的反应。
一边在心中哀叹着,一边将那含有侮辱性质的黑面包吞下肚子绝对是汤姆最大概率会做出的选择。
所以。
你是想要揭穿我吗?
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在扶着膝盖稍做喘息之后再一次直起身来的泰安达。
已经冷静下来的枯骨,在脑海中这样想着。
不过,如果对方真的蠢到当面揭穿自己的程度的话。
先不说巫妖记忆中,那些由它亲手制订、亲手实施、死亡人数最低都不下百人的各种邪恶计划。
单单就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亲手杀掉十几个人的枯骨本身。
也不介意将几个敢挡在他面前的弱者撕成碎片。
“你走的太快了,钱都没有拿。”
并不清楚枯骨几瞬间就已经脑补出来的那些东西。
听着枯骨那平淡却暗藏着刺骨冰寒的声音。
虽然并没有察觉到此刻自身所面临的危险。但是后背莫名一冷的泰安达,还是一边回答着枯骨的问题,一边将右手中提溜着的那个丝绸钱袋递给了枯骨。
接过钱袋。
也一并接过泰安达手中,那被他之前随手放在床边的五枚银币。
拉开绑绳。
发现鼓鼓囊囊的钱袋中不时会在明月照耀下的微弱光芒里,反射出银色光泽的枯骨,面容非常配合的有些复杂。
“…你,很聪明。”
稍稍沉默了一下。
看着面前的泰安达那在黑暗中有些模糊的脸颊。
明白自己绝对已经被发现很多错漏之处的枯骨说话的语气略显怪异。
——发现自己熟悉的那人可能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之后,正常人会选择将那熟人最后的遗物交给对方吗?
枯骨并不知道。
并没有从巫妖那漫长的记忆中找到答案的他……也暂时还想不清楚泰安达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揭穿自己,还要将那在平民间绝对价值不菲的丝绸钱袋交给自己。
但是掂着手中那华贵的钱袋。
在落下后,一把将它抓到手中便不想要再放开的枯骨却是一边转过身,一边淡淡的向着身后面色各异的众人说了一句“跟上来”…
…
因为这次并不赶时间的关系。
腹中饥饿的枯骨和只是用黑面包填了填肚子的泰安达他们并没有走之前那条,必须在各处房屋间隔处通行的小路。
虽然那条小路更近。
可是在这夜色之中,在那种崎岖百转的地方穿行却是无疑更加的花费体力
而没有多久。
身后跟着一群人的枯骨就已经走出了那处,除了破旧之外,甚至还有可能要比芬兰德城中的居民区还要干净的贫民窟。
来到了多少也和那个贫民窟有所连接的,芬兰德城的彩色主干道上。
或许是因为芬兰德是一座“海陆两栖类”的商业城市的原因。
为了毫无阻碍的通行那些来自其他城市,来来往往运输海产和各自特产的商队马车,这座城市的主干道在最初就被它的主人修建的异常宽大。
而海中那几乎可以说是用之不竭的各色原石,也让这座城市的掌控者不用为修建道路所需的材料费心。
走在这由原石和平整过的泥土结合所构造的平整道路上,枯骨的眼前很快就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明。
一架架被原木三角架支起的火盆耸立在道路两旁。
火盆中那灼烧着空气的撩人火焰不仅带来了光明,也让这座城市那被环境与魔法所限制的温度稍稍提高了一些。
而在这里。
枯骨也终于是看到了除了泰安达他们之外,其他生活在贫窟中的那些贫民。
“他们在干什么?”
停下脚步。
看着那些穿着各异,但纷纷守在火盆旁边好像是在烧烤着什么的人们。
已经不在意自己是否会多暴露出一些问题的枯骨转过头,向着跟在身后的泰安达问道。
眼中再一次出现了一丝了然。
刚才用那丝绸钱袋彻底确定了面前这人绝对不会是汤姆的泰安达,心中未免有些难受。
不过。
在心底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的他,对于已经证明了自己不会是普通人的枯骨的问题可是丝毫不敢怠慢。
“他们是在把今天获得的食物烤熟。”
“虽然这座城市里大多数的食物即便是生吃也没有关系,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能吃一顿熟的又有谁会选择去吃生的。”
说着,一头黄色短发随着海风飘动的泰安达还向着身后瞄了一眼。
在他身后跟来的那十几个小孩之中,也不乏有着手中拿着树枝和海鱼准备顺路烧烤一下的聪明家伙。
“如果不是你说要请吃大餐,估计我也会像他们那样自己做点东西吃吧。一点黑面包根本就不管饱。”
说完,黄发中年还用充满怨念的目光看了看刚刚才浪费了很大一块黑面包的枯骨一眼。
“……”
沉默无言。
以前从来都没有感受过饥饿感,现在也只是被身体需求所驱使的枯骨实在难以理解泰安达的怨念。
虽然他现在使用的是汤姆这具年轻又充满了活力的身体。
可是枯骨本身终究还是那个,即便被腰斩也不过是需要把腰部连接起来就能够再一次活动自如的不死亡灵。
继续行走着。
也和那些守在火盆旁边,已经发现他的各色贫民们微笑着一一点头打着招呼。
没用多长时间。
暂时压下心底某个想法的枯骨就已经带着身后那些手中海鱼已经全部消失不见的小孩子们来到了虎鲨酒馆坐落的那处街道。
因为已经是城市之中的原因,街道两旁并没有像枯骨刚才走过的那段道路一样有着原木三脚架支撑的火盆。
不过。
有着两旁那灯火辉煌的各种店铺提供光源,这里还真的不需要那些已经造成过很多次意外事故的危险路灯。
而和之前相比。
虽然此刻吵吵闹闹喧哗无比的街道无疑热闹了很多很多。
可是现在连一个身着普通衣物的平民都看不到的事实却是无疑有些嘲讽。
推开那间招牌上画有一只凶神恶煞的虎鲨的酒馆木门。
在门口处一阵清脆的铜铃声中。枯骨泰然自若的走入了这家,他其实才刚刚离开了几个小时的酒馆。
之前酒馆内那几乎就要铺满一小块地面的铜币自然是没有任何意外的随着馆内桌椅重新恢复整齐而早已消失不见。
那些坐在恢复了整洁的酒桌四周。听到了门铃声之后抬起头来看到了枯骨身形的众多酒客们,也在脸上讶然了一下之后。
突然寂静了下来。
然后。
在某几位观看过之前那场纷争的麻衣大汉的带领下。
这些同样大都身穿一层麻衣的壮实水手们,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中,纷纷举起手中那或木或铁的酒杯向着枯骨遥遥一敬。
虽然并没有亲眼目睹,但是这些家伙大都从自己的朋友那里了解到枯骨之前的战迹。
而在这个时候。
当一个一手端着托盘的美丽女侍者,一脸笑意的把托盘中的那杯琥珀色酒液递给枯骨的时候。
这群不乏本身就是跟着起哄的笨蛋水手们,很快就开始满是醋意的大喊了起来。
要知道。
在这个世界的大多数酒馆之中,除了旁观者会给出现争执、大打出手的水手一些观看的费用充当医疗之外。
一位美丽女侍那技巧娴熟的自愿侍奉,更是一条让绝大多数的男性水手都期待无比的潜规则。
听着酒馆内那群水手们举着酒杯,一声声“喝!喝!喝!”的高呼声。
只是从和布斯卡的交谈中得知了前一条潜规则的枯骨,可并不清楚面前这位诱人女性手中酒杯所含的意思。
不过。
喝酒总归是要比被人堵在门口更好一些。
所以。
这样想着。
刚刚才踏入酒馆内就被堵住的枯骨就在身后某人那含有的绝望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从面前这位几乎快要把峰顶都露出来的性感女侍的手中接过了酒杯,并一口喝下。
只是。
虽然他能够感受到水流在身体之间的流动,可是他却仍旧品尝不到这琥珀色酒液之中含有的甜美滋味。
“这些够么。”
将手中的一枚银币夹在手中,和酒杯一起放回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女侍手中的托盘上。
也没有理会对方惊愕的枯骨在看她呆呆的点了点头之后,便径直向着酒馆的二楼走去。
其实,之前如果不是因为他手中还提溜着泰安达这个俘虏的话。
枯骨本身也是很想去见见某位皮衣大汉口中所说的老板的。
然而。
世事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明明不久之前还被请着走上二楼的枯骨,现在却是被一个,他没有见过的男性侍者一脸恭敬的给拦了下来。
……
芬兰德城
因为使用了大量的无烟蜡烛而灯火通明的贵族街区之中。
听着手下汇报的布斯卡,正一手拿着一张羊皮纸,在一座非常靠近城主府邸的小型庄园内来回迈步着。
在他旁边那散发出明亮光芒的白玉珊瑚的照耀下。
可以清楚看到他那炯炯有神的眼中,此刻满是有趣的神色。
“有趣,真是有趣啊。”
“可是之前为什么你们就没有发现芬兰德里还有一个这么有趣的年轻人呢。”
话语中略带轻笑地询问着。
停下脚步的布斯卡。
啪的一声,将手中的那张崭新的羊皮纸放在了身旁那张颜色更加深沉一些的海禅木所制作宽大办公桌上。
“因为特卡雷家族现任族长暗中出手封锁了消息的关系,我们都没有想到在水手间很有名气的贫民汤姆,和他的“妹妹”艾琳会拥有这样的一层身份……”
听着羊皮纸落在桌上所发出的轻响声,正等在旁边为布斯卡汇报的那个,身穿城卫队制式铁甲的职业“士兵”即便拥有着他的理由,可是在说完之后他却仍旧微微低下了头。
“所以你们就没有去查过那个无足轻重的贫民。”
“是吧。”
接着士兵的话把对方想说的说了出来,此刻仍旧面带微笑的布斯卡,身上却是意外的充满了威严。
“是的。”
再一次低了低头,几乎已经把头低成了六十度角的士兵回答的声音倒是仍旧干脆利落。
“……呵呵,你果然比之前那个强了很多,但是记住,既然注意到了那就把他们的情报全都整理一边。我不想要今天的事情再一次发生!”
被士兵干脆的态度顶住了话茬,沉默了一会儿的布斯卡再一次轻笑了起来。
只是。
在笑了一会儿之后,这个富态壮年的声音却是凝重了起来。
“是。”
既然被看出来了,士兵的头也直了起来。穿着头盔低头实在是让他有些难受。
“下去吧。”
翻了个白眼,实在是不想再看面前这人的布斯卡挥了挥手。
不过。
在士兵弯腰行礼走后。
坐到那张办公桌椅之间的布斯卡双手撑着下巴,口中喃喃自语着。
“贵族,还真是讨厌的阻碍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