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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四座雄城。
北魏太安城,南梁建康城,西楚洛阳城,匈奴盛京城。
其中以北魏太安城为尊,风水最好,天下有一件公认至理,神州大地分为二十四龙脉,或长或短,或盛或衰,其中太安城囊括了两条,是有名的“双龙戏珠”脉,双龙脉崎岖蜿蜒,紫禁城中轴线坐子向午,自北向南串联慈宁宫、坤宁宫、乾清宫、保和殿、中和殿和太和殿,形成双星汇向的天运风水格局,和《天玉经》中的“乾山乾向水朝乾”的绝运风水不谋而合。
太安城西北的大海坨山、妙峰山和香山组成格局奇大的乾龙,东北的灵雾山、怀柔山和盘山组成柔绵的艮龙,两条神龙千里盘旋,共吐明珠,切合“乙丙交而趋戌”的格局,实乃天下风水宝地。
南梁建康城是龙兴龙盛之地,东有紫金山龙蟠,西有石头山虎踞,南有秦淮河,北有玄武湖,刚好凑足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相,奈何为了阻止北魏军队南下,南梁皇帝命人扩宽了长江,削了方山,引入秦淮河水,致使王气消弭,泄了龙脉,成了神州大地上九宫八卦中的死门。
南梁圣人书院曾经上书多次,劝谏南梁皇帝三思而行,可惜未能成功。为此,圣人书院院长孔末推衍天机,观星演测,在建康城外埋了大量黄金,方才没有让龙脉枯竭,帝王之气散尽,暂且维持着南北龙脉对立之势。
西楚洛阳“居天下之中”,素有“九州腹地”之称,是二十四条龙脉之中最为古老的。洛阳位居天下之中,八方辐凑,北临邙山,通幽燕,南系洛水,对伊阙,东压江淮,据虎牢关,西挟关陇,控函谷关,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
洛阳古都又以阿旁宫为中心,四通八达,以太行山脉为阻,不和太安城的双龙争雄,自成一脉,龙头傲然向北,依附于黄河上游水脉,龙尾崎岖延绵至西域,呈现龙腾飞跃之势。
匈奴本是游牧民族,信仰长生天,死后天葬,尸首被秃鹫群狼叼食,并不信中原风水一说,但是自打从中原叛逃出去的中行书成为匈奴国师之后,草原之上也建起了一座座中原建制的城池,其中以盛京城最为宏大。
盛京城仿制太安城,讲究八门对八街的井字形格局,每一处的建筑构建都必须经过中行书的同意。以往中原朝廷并不在意,异域他邦的小城,不足挂齿。
直到粘杆处的探子将盛京城格局规划送达太安城之后,钦天监的那群老头们大惊失色,说“匈奴盛京凤落龙潜,呈现蛟龙出海的汲水之势,分明包藏祸心,想要养蟒成蛟,蛟窃我大魏国运,最后化茧成蝶,坏了我大魏双龙布局,取而代之”,此事传入太后耳朵里,特意让户部拿了三百万两加宽加固长城,以阻断匈奴盛京城的窃取之势。
天下风水大抵以这四座城池为中心,向外扩展,连绵千里,太安城如同一条酣睡卧龙,虎踞龙盘,卧在中原大地之上,承载着气运和国势,在这座城池的内部,皇帝陛下被囚禁,一场天下皆知的政变正在酝酿,此刻,它静静等待着镇南大将军澹台国藩入京。
天与地的连接线上,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悠然而行,一匹马背之上端坐着面若重枣的大将军澹台国藩,另一匹马背上跟着天下用枪第一人韩先霸。
两匹枣红色的骏马在太安城三里之外站定,澹台国藩抬头眯眼,雄伟的太安城映入眼帘,上一次来此地还是十年前,大魏初立,百废待兴,如今十年已过,早前的人心惶惶和破败不堪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人声鼎沸的甚嚣尘上,人很容易淡忘一些事情,特别是痛苦的事情,这让大将军有些无奈,因为他不得不要再一次出手,警告太安城朝堂之上的诸位臣公,谁才是大魏真正的顶梁柱,谁才是能够决定你们生死的那个人。
韩先霸驱马前行,和大将军并肩而立,此次入京,只有他和大将军两人,这就足够,暂且不提大将军天下第一的头衔,仅仅他这天下用枪第一人的名号,就足以保全大将军全身而退。
“先霸,术士常说,太安城藏纳龙气,有蛟龙卧而护,你如何看?”
韩先霸微微弯腰:“虚无缥缈的无稽之谈,信不得真,先霸只信手中的枪。”他伸手拍了拍马背上的包裹,里面藏裹着他的铁枪。
“但是,大将军,属下近来忧心忡忡,生怕老妇人计中计,收拾完少年天子之后,便会将矛头指向大将军。自从宋君毅和洪龙甲不参加万朝会,大将军承诺入京之后,老妇人的大手段没有,小手段倒是层出不穷,宋君毅和洪龙甲不入京,是不想趟浑水,以老妇人心性,心中必定不喜,但是却微丝不动,有违常理。老妇人疑心重,却将安插在镇南军大营中的探子一一撤回,并且不少探子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撤回。前段时间,老妇人将雨晴许配给吴清源,拉拢人心之外,还让吴昌赫撰写罢免诏书。世人都知,小王爷李秀策和如今皇帝关系交好,吴昌赫大逆不道的举动必定在未来天子的心中留下芥蒂。老妇人此举未尝没有给吴昌赫下套,等到时机成熟,借未来天子之手杀吴昌赫的伏笔,所以大将军,先霸再啰嗦一句,能不入京便不入京。”韩先霸望向太安城。
“先霸,你多虑了。”大将军洒然一笑,继续前行。
韩先霸望着大将军的背影,微微眯眼,有一瞬间的流光闪过,然后归于平静。
突然,一条红色人影从太安城飞奔而出,速度快若流光,携带着天地神威,势如破竹。
韩先霸咧嘴一笑,狠夹马腹,大喊一声“驾”,枣红色的马匹策马狂奔,和来人对撞而行。
三里距离,刹那便到,轰隆一声,来人双掌拍在马头之上,鲜血四溅。
马匹之上的韩先霸双手互绞,抓住来人的肩膀,抡出一个大圆,将来人丢掷回太安城,然后飘然落地。
韩先霸一手握住银枪,撤掉枪头上的白布,冷哼一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被丢掷回太安城的那人身影双脚踩在城墙之上,一转身再次向着韩先霸飞冲而来。
“起!”韩先霸一声大喝,插枪入地,猛然发力,长百丈的地皮被一枪挑起,形成一道遮天蔽地的地幕,砸向来人。
枪术乃战场“龙技”,能成就帝王霸业。
来人也是一声大喝,双拳开山裂石,砸在地幕之上,同时一条银线探出,以一点破一面,穿透地幕,来到韩先霸面前。
韩先霸单手握枪,轻轻斜挑,银钱被击打出去,同时脚下不停,借助枪势,退出三丈。
双脚刚一落地,一条银线破土而出,缠绑住韩先霸的脚踝,如同跗骨之蛆,快速爬满韩先霸全身。
赵督领轻身落地,微微一笑,刹那来到韩先霸身前,小母手指头搭在银线之上,只要他轻轻用力,天下用枪第一人就会变成一滩血肉。
韩先霸不以为意,虽然浑身被银线捆绑,但也是微微一笑,右手轻轻微动,银枪的枪尖早已抵在赵督领的心口处,只要他轻轻发力,令人闻风丧胆的御猫的心脏便会炸成一团血雾。
“韩将军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赵督领阴测测的说道。
三年前韩先霸奉澹台国藩之命入京,曾和赵督领有过一战,虽然没有惊天动地,但是其中凶险也非外人可以揣测,结果是不胜不负。
“赵公公的功夫也更近了一层,只是先霸有一个疑问,赵公公裤裆的小鸟是否长大了一些?”韩先霸满脸嘲讽。
赵督领手指一抖,韩先霸的身子勾勒出一道道血丝,与此同时,赵督领的心口处也染印出一片血红。
大将军驱马赶到,面含微笑的望向赵督领:“赵公公,好久不见。”
两条银线听话般缩回衣袖,赵督领单腿屈膝跪下,谦卑而恭敬:“赵督领奉太皇太后之命,恭迎大将军入城。”
“赵公公不必行此大礼,按照官衔,赵公公能披蟒袍,和老夫并肩。”大魏国只有藩王和亲王能披蟒袍,赵督领有此殊荣,却给大将军下跪。
赵督领低头起身,自然而然牵住大将军马匹的缰绳,甘心为马前卒、门下狗,大将军稳坐马匹之上,坦然受之。
韩先霸冷哼一声:“果真是一条狗。”
赵督领不以为意,牵马而行,临近太安城,喝,好一场蔚然成观的大阵势。
除却卧病不起的吴昌赫,剩余三大辅臣皆在,立在百官之首。
其后是门下省、尚书省、中书省。
再是户部、礼部、吏部、工部、刑部、兵部的侍郎参政。
再后面是光禄寺、太仆寺、太常寺、宗正寺、大理寺、少府寺等九寺官员。
朝廷百官来了八八九九,见到大将军集体出声:“恭迎大将军入京!!!”
声震云霄,响彻天地,只有金銮殿上的口呼万岁可以比拟。
而围观的百姓更是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见到大将军如此风采,心中赞叹,心神往之。
大将军微笑点头,掩藏住心中不满,抬头望向慈宁宫,心中喃喃说道:“老妇人,此时此刻你还是抹不下面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