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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嘿哟,一二嘿哟!”
咸湿的海风吹拂着沙滩,一行人抬起比磨盘还大的浴桶,脸上的表情相当吃力。瑞文叫其他的战士用肩膀扛着,自己则走在侧边打着节拍。这本是没奈何的事情,为了保证大家步伐一致,他叫战士们听他的口令。每当他喊一二,战士们就迈开左脚跨出一步,口中喊一声嘿,紧接着迈出右脚,同时喊出一声哟。如此一来,大家的步伐就能保持一致,肩膀上的浴桶也四平八稳,不会出现东倒西歪的情况。
瑞文对自己的指挥非常满意,一步一步把大家带往那座小山。他从羊皮卷上看到标识地点,上面写着断头崖三个字。一看是座山,他的脸都绿了。在平地上想要保持平稳还容易,可爬山的过程中不可能没有颠簸。他忧心忡忡,怯懦地把头靠近浴桶说:“贝爷,出了点儿状况。”
浴桶里传来打哈欠的慵懒声音:“怎么回事?停下来干嘛?”
瑞文苦笑道:“贝爷,我们要爬山……”
贝格鲁斯骂道:“草,老子平生最怕山……你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想把我带到深山里头,对我图财害命?你要是敢……”
瑞文两腿抖成了筛子:“贝爷,我没有,我真没有……费伦曼大人的地图上标志着这座断头崖。”
“谅你们也不敢。”浴桶里声音沉闷了一会儿,忽然抛出二十来个闪亮的金币。“拿去吧。辛苦点儿,千万别闪着本爷爷的腰。”
瑞文从地上捡起湿漉漉的金币,忙在袖子上擦了又擦,直到看不见一颗灰尘。“贝爷,小的爱死你了……”他说着话,眼睛里居然滚出两滴清泪,奶奶的,干一辈子船长恐怕才能挣十个金币啊。贝格鲁斯还是大方,看来跟着费伦曼没少搜刮老百姓的油脂。
他们刚踏上第一个石阶的时候,遥遥看见大队人马自南向北杀来。隐约有几种动物图案的旗帜飞舞,另一边,则是被追杀的天龙人。看到天龙人再次落败,瑞文就催促战士们加快速度,否则等到红城战士真的破了王城,罗德一干人成了俘虏,那才是黄花菜都凉了。
可爬山不易,行走了一路,战士们的肩膀早就被压的青一块紫一块,有的还渗出血来。加上山路陡峭,更是吃力。爬了小半山腰,战士们忍无可忍,把木桶丢到一块稍微平坦的石头上。
“我们实在走不动了。”
“船长,要不你来试试?”
“太他妈沉了!”
听着战士们的抱怨,瑞文两只眼睛滴溜溜一转,不由得思考,如果耽误了战机,岂不是亏大了。费伦曼也不会放过大家。他一狠心,咬咬牙把金币掏出来,一人分了一个。“就是死也得给我上!咱们岩流岛何曾出来过娘们儿?”
战士们听了顿时热血沸腾,又接到闪亮的金币,纷纷打起精神,拿出吃奶的力气把贝爷再次扛起来。“一二嘿哟,一二嘿哟!”伴随着瑞文有力的呼喊,一行人才渐渐爬上了山顶。虽说只是个小山,可到了山顶之后,大家都累个半死。战士们把浴桶安稳地放在地上,随后一个个东倒西歪,仰面朝天不住地喘气。
只有瑞文还好些。瑞文趴在浴桶旁边,向湛蓝的水里张望:“贝爷,我们到了。该您大显身手了,叫这些个土著都成落水鸡。”
浴桶里传来瓮里瓮气的声音:“到了还不把本大爷抬出来?难道还要本大爷亲自走路不成?”
瑞文连忙招呼战士们抬贝爷。他可是吓了一跳,贝格鲁斯分明是幽灵海中的大海蚌没有脚又怎么会走路?贝爷生气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眼看贝爷出了水,见了空气,惨白色的贝壳里传来个喷嚏声。瑞文看那贝壳上的纹路,看花了眼也数不清有多少,据他估计,最起码有三五百个。他咽了口唾沫,正要说话,只听贝格鲁斯道:“把我抬到悬崖边上。”
到了悬崖边上,战士们把贝格鲁斯硕大的壳体安置在石头旁。贝格鲁斯缓缓张开宝贵的躯体,感受到微弱的阳光。此时已经傍晚,隐约能够望见山下的红城。可见还在燃烧的狼烟,滚滚的黑色气体向天空飘扬。它张开上面的一片壳体,露出肉白色的一团头颅,上面长着八只鹅蛋大的眼睛,此刻正炯炯有神地观望。
瑞文和几个战士们大气不敢吭一声,连屁都一直忍着,生怕扰了贝格鲁斯的兴致。瑞文看得眼睛都酸了,刚眨眨眼睛湿润眼球,就看到一滴晶莹的已经悬浮在贝格鲁斯的前面。贝格鲁斯正张大嘴巴,那滴液体就是它的唾液。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水滴受风一吹就向下坠落。坠落的过程中,水滴越变越大,变成了苹果,石头,磨盘,房屋,池塘,最后整整覆盖了大半个红城。就像从天上落下的云彩一样,轰隆隆巨震,山顶上的众人都感觉到地动山摇。
下一刻,漫天海水冲压了大半个红城,须臾之间,城内屋倒房塌,一片汪洋。瑞文这才带着众人飞速把贝格鲁斯请下山。
山下,离奇的暴雨忽然而至,一眨眼就淹没了议事大厅一东的房屋。韩冰现在城楼上,吓得是心惊肉跳,花容失色。老天爷,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怪事。红山部族好惨。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水浪,韩冰重重地叹息一声,就要跳下城楼自杀而亡。
幸亏旁边的勇士眼明手快,拦住了韩冰的去路。与此同时,浪潮席卷而来,把韩冰面前的勇士吸进滚滚海水当中。“我的家族就这样完了?不善哥哥你在哪里?”韩冰举目四望,满眼绝望。当初红山部族如此强大,在渡河湾一带屡屡破敌。哪怕是岩流岛也不畏惧。
现如今,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整个家族毁于一旦。红城变成了海底,侥幸逃生的人儿漂在水面上,苦苦抓取水里的一根救命木头。可整个部族的救命稻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