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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缪远从旁边的杂物堆里找出来一把老旧的榔头,就开始砸墙上的砖,废弃几十年的榔头异常坚固,而草草砌就的青砖则出人意料地脆弱。苏缪远没敲几下,青砖就松动开来。
扒开砖块,一个黑黝黝的小洞出现在他们面前。苏缪远把手伸进去,不多会儿便掏出了个小盒子。
“这什么东西?”
苏黎拿过盒子放在眼前端详,那是个青铜制的正方形盒子,大小只比成人手掌大一点。全盒雕刻形状怪异的蟠龙,张牙舞爪,看上去便很凶恶。
“这东西,至少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吧……”
“姐你看盒子上边。”
苏黎把盒子转个面,只见盒顶部似用阳刻的方式使盒中央的表面凸起一块八边形。除了蟠龙,八边形及其周围还雕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纹路。
“姐,你仔细看看上面这些纹路。好像之前是有规律的,只是现在被打乱了。”
苏黎又盯着看了几秒,突然有个想法冒出来:“这个……难道是一种特殊的密码锁?”
“密码锁?”
“对。中国古老的密码锁向来千奇百怪,我猜,这青铜盒相当于我们现代的保险箱,上面加了密码锁。你看这个凸起的八边形,它可以旋转,只要旋转到八边形上的图案和周围的图案拼成上锁时设定的正确的图,盒子就打开了。”
“我去……这会不会太神啦。”
“可别小看了古人的智慧。不过……”苏黎忽然用夸赞的语气冲苏缪远补了句:“你小子行啊,眼睛够毒的。”
苏缪远难得被夸,得意地朝苏黎挑挑眉:“我这叫,耳聪目明。”
苏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接道:“你这叫,妈的智障。”
苏缪远得意的脸立刻黑了下来,他大大地白了苏黎一眼,说:“就你聪明。怎样,你这么懂,不会是知道怎么开?”
“要开简单,别人可能不行,可是我们苏家……有这个!”苏黎用手在耳朵边上划了两圈:“密码锁是机关锁的一种,只要是机关,启动就会有声音。靠细小的声音差别开锁,可是盗贼的拿手好戏。”
她换了副严肃的神情,把耳朵凑到盒子边上,伸手轻轻转动“齿轮”,微小而古老的零件缓缓运转起来。哧、哧,没一会儿苏黎额角的冷汗就大颗大颗往下掉,机关这东西,可得万般小心,谁知道盒子有没有设什么防御系统。万一一步走错,可能就会像刚刚那样,天崩地裂。
可事情比苏黎想象地不知道顺利多少倍,没费多少功夫,零件就发出了胜利的咔哒一声。两人都松了口气,苏黎把盒子拿到面前,此时面前的纹路不再是杂乱无章,而是形成了一个字。
“是个字,而且是小篆。我看不懂什么意思,但我能肯定那绝对是字。”
还没等苏缪远说话,青铜盒啪一声,从两侧伸出两块铁板,盒盖缓缓向上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一块圆形的白色古玉,透着幽冷的气息,玉上,正中用镂空,雕刻了和青铜盒一样的小篆字,边缘刻着瑞兽点缀。玉上连接着的丝线已经变黑腐烂,看不出原貌。
苏黎拿出古玉,放在掌心,顺势将青铜盒塞回了裂缝里。一时两个人的目光都被古玉吸引了去。苏黎只觉得玉十分眼熟,不就是那梦里水晶棺边上的白玉吗!
“啧啧,姐,咱们这回发了。你说这玉少说,也该值个千百万的吧。”
“切。”苏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不禁白了眼自家不争气的弟弟:“这块玉原本应该是玉佩,《周礼》有云:古之君子必佩玉。玉佩本就是贴身之物,这玉佩用机关锁锁住,又藏在这种地方,肯定是贵重至极,甚至有可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传家宝。你卖一个试试。”
苏缪远被唬得一愣,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反驳。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苏黎赶紧把玉佩往兜里一藏,趁苏缪远不注意一把拉过他按在墙上,挡住缝隙。
几乎同时,妈妈从门口进来:“小黎,缪远,你们玩……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啊!”妈妈看着凌乱的屋子,直接愣在了原地。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又淘气了是不是?只是叫你们来休息一下没叫你们把房子都拆了呀!”妈妈回过神立刻气呼呼地走过来训斥,唾沫星子直喷到苏黎的脸上。突然,她瞥见了苏黎流血的手:“啊!小黎你受伤了!怎么回事?快来让妈妈看看,有没有很严重啊?”
“我没事……就是刚刚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好吧是我把楼梯踩塌了……您别叫爸爸……”苏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朝贴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的苏缪远嫣然一笑,对妈妈说:“我脚好像有点崴了……恐怕,要让人背我下山了。”说完又看着苏缪远。
苏缪远:“……”
于是苏黎下山全程悠哉闲哉地在苏缪远背上晃着腿看风景。一边颇有些满足地感受苏缪远腾腾上升的怨气,一边还不忘嘱咐他不要把这事说出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件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总之我打算先查一查它的来历再说……喂喂!你跑什么!慢一点慢一点!别晃了,我要吐了!苏缪远!!!”
三天的假期转瞬即逝。
苏黎清洗过那块古玉,弄掉原先烂得差不多的丝线,重新用绳穿起来挂在脖子上,就带着回了学校。
为了搞清楚玉佩的来历,苏黎回校以后天天下了课往图书馆跑,把历史学考古学的藏书几乎都翻了个遍。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果。最后她只知道玉佩上面的小篆字是桑字,但它代表的含义还是没弄明白。毕竟商周那年代太遥远,即使书里有涉及的内容,也大多一笔带过,更别提一个连材料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玉佩。
这天晚上,苏黎一个人在宿舍,又掏出藏在衣服里的玉佩拿到眼前静静端详。别的不说,自己的梦里竟然出现老房子里藏着的玉佩,里面有种命运的味道,令苏黎十分不爽——她本是不相信命的人。
“什么东西。男朋友送的?”一个声音从脑后传来。
苏黎转头赫然看见婷忆放大的脸,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
“你干嘛?吓死我了!”
婷忆难得见到苏黎被吓成这个样子,止不住想笑:“能干嘛,寝室是我家,回家见妈妈。请问‘妈妈’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啊,能给我看一下吗?”
“额……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音未落,苏黎手里的玉佩已经给婷忆抢了去。
“哎呦这玉看起来挺不错,你男朋友挺有钱的嘛。”
“噗!”苏黎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你想什么呢!这是我从我家老房子里找出来的。”
“老房子?就是石钟山那个老房子?哇塞,牛逼啊。一听就是有故事的人家。苏黎,该不会你家祖先是什么绿林豪杰,行侠仗义,然后有一次无意之中救了某个大官家的小姐,小姐一见倾心,于是留下玉佩,答应……”
“停停停停!妹妹我求你,没事多读点专业书,少看点狗血古装剧好吗!”
“古装剧怎么了!像我现在在看的那部……”
“玉佩看够了没有,可以还给我了。”苏黎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婷忆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永远不在重点。
“哎呦别急嘛,让我再看两眼。我总觉得你这玉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婷忆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成了小声的嘟哝,突然,她愣了愣,抬起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苏黎。
苏黎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小黎,你还记不记得我那个在C大考古系教书的伯父?”
因为和婷忆的关系好又是老乡,她的家人,苏黎多多少少也见过。她的伯父叫刘文庸,C大教授,专攻夏商周文化古物。长得温文尔雅的,一股书卷气,挺和蔼的一个人。
“记得啊,怎么了?”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去伯父家,在翻他书桌上一本古书玩的时候,找出来一张拓本。刚拿出来就被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伯父平时可文雅了,对人从来不会这样,所以这件事我印象特别深刻。你这块玉好像和那拓本上画的东西非常像啊……”
苏黎的脸色像雪白板上泼了层墨,一下子黑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