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章 血街

焦佐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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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日,城中风声鹤唳。

    对比编号者们的相互残杀,血轮妖人伤人的祸端更烈。

    人形怪物除了在那日露了痕迹,这几日以来都不曾有人再见过,但是血轮妖人们昼伏夜出连连伤人,伤的是编号者便也罢了,自有其他编号者会去补刀,省去了骇人现场,如若血轮妖人伤的是各大门派的弟子,又或是各坊坊民,虽然当场不致死,却被血轮妖人吸食完精血,致以人如干尸,端的是让人胆寒心惊。

    城中已有少富商大贾纷纷出城避祸,致以人心惶惶不下战乱来临。

    这种血轮妖人大肆伤人的惨事每过数十年便会发生一起,上次是北地回图郡,此次是南地长平郡。

    如此时局,缇骑回报,长平郡王已在回城途中,最迟明日便会抵达。而长平会盟的十三正道门派今日已经齐聚城中,各派大佬聚集郭府商议会盟明细,以投票形式公推盟主人选。

    正邪之争一触即发,恰在今日,正是此方世界的燃灯节,家家户户依照习俗在夜幕来临时挂上红灯,点燃爆竹传遍全城。

    小丫在门口一直候着爹爹回来,她已打扮得漂漂亮亮,只待爹爹牵着她和哥哥去坊中欢庆节日。

    木氏也在望前,她和其他妇人一样,在今日穿着宛如新婚的红裳。

    直捕缇衣出现在视野前方的时候,小丫便喊着爹爹奔了过去。

    “今日真美。”

    和以往一样抱着小丫,牵着虎牙,殷水流不过称赞木氏一声,她便经受不住地面染红霞,除非两个儿女在旁,口中定要嗔怪一声这几日以来与她日渐熟悉的假相公。

    小丫娇笑出声,啪叽亲了一口爹爹:“爹爹也美。”

    虎牙持不同意见道:“爹爹那是威风。”

    陪着阳康的妻儿漫步街头,此方世界的燃灯节节日氛围浓烈,爆竹声声当中,人流尽穿红,当空而望几如无数血流在街巷流淌,更有红彤彤地灯火照来面上,让人眼中所望无处不艳。

    小丫在商贩在吆喝叫卖里不时拍掌欢叫,指着远处的喧哗,向着殷水流央求道:“爹爹,我们到那处去看看,那里有人在舞龙。”

    虎牙拍掌赞同,木氏娴静委婉惯了的人,有些不耐这种喧闹,却也不会就此拂了儿女的兴致。

    人流有些拥挤,小丫忽然指着木氏道:“妈妈,你的簪子去哪了?”

    木氏闻言往头上摸去,哪里还有。

    殷水流见散开了几缕青丝,左右看去几眼,指着前面道:“无妨,我们到前面去买个便是了。”

    让木氏随在他身后,往前挤开人流,远处有几个少女的娇笑声,彼此围住一个少年:“你撞了我们也不说声‘可是对不住了’?”

    撞了人的少年模样俊秀,却不是花丛能手,给少女们的几句戏言迫得满面通红,连双手都不知道要放在何处。

    殷水流带着阳康的妻儿站在摊贩面前,往那里瞥去一眼,目光停留在少年右手的古朴戒指上。

    这几日以来,暗中大能并未对他出手,也没有觊觎大丹,他白天是贪污编号者赃物的直捕缇衣,晚上刷新任务时则是最快完成十连斩的编号者,有脉知感应危机,有墨石加强修为,殷水流的杀人之举,没有因为血轮妖人的伤人而受到多少影响。

    倘若和编号七七八五九四一样,殷水流获得的仅是一日首位,而不是如此连续几日的速度第一,那决计起不到而今的震慑之效。现在编号六六六六六六在此次任务当中,已经声名显赫到让其他编号者们探测到他的编号,便要自认晦气地选择放弃。

    ◇

    “快走,编号六六六六六六发现你了,再迟危险。”

    戒指当中的姚老残念紧急催促,少年上岸神情微变,向着少女们连道对不住,弓着腰身从少女们的臂弯里穿过,惹来声声嬉笑时,要他莫走时,他人已消失在此处街道上。

    “这人当真那么可怕么?”

    上岸避到角落里,他和其他编号者比较起来,此时尚还精神奕奕,有姚老相助,他在危机里也可睡得十分安稳。

    血轮妖人他可和殷水流一样提前避开,更可对其他编号者未战而先知,有选择性的去击杀弱小的争先编号者,持续完成每日的十连斩任务。

    “你此时不是他的对手,有老夫相助也挡不住他取你性命,此人杀人如麻,历练任务的时间少说已有十年,不是传承编号者。”

    “他有半面虽恶,但是看起来……”

    上岸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个编号六六六六六六,只知道若是有可能,他很想和此人多加亲近,对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良善气质。

    姚老阴测测地道:“不见血的刀,杀人时最是要命,你需得记住这一点,此人比你那被称之为笑面虎的伯父更为阴毒,我在他眼中,能读到许多你现在不能理解的东西。”

    上岸唯唯诺诺应是,苦恼地道:“姚老,现在我们应当如何?”

    姚老沉声回道:“找下一个,拿到回归令立即回去,此方世界不可多留,半日都不可。”

    ◇

    人头攒动遮去了少年的身影。

    殷水流没去多看,他付过钱,拿过那只簪子,向着有些局促不安地木氏道:“我为你插上?”

    不等木氏答应,小丫已在拍掌取笑:“妈妈脸红了。”

    向女儿轻啐去一口,木氏将袖中的纤手捏着衣襟,也不答应是否,便这么微垂着螓首让殷水流将簪子插入发髻里。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远近忽然响起连声爆竹,遮去了附近的人声。

    木氏在那一片红里把螓首抬起来,真就如烛影摇红时的新婚之夜,揭开盖头时美得不可方物,这几日有假相公照顾儿女,尽得公公欢颜,有些她会想,若是这个假相公一直不走,倒也不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

    她是守寡久了,寂寞了么?

    不。

    便在此时,远近红得正艳,木氏的眼眸落在殷水流身后。

    人声鼎沸在这一息全部消失,让人仿若置身在群鬼飘荡的血街当中,木氏露出惊骇不已的表情,好似有厉鬼向她张开了獠牙,致以她美丽的面庞都有些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