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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你应该挺渴的吧……我弄点水给你喝。”
终于还是童梦率先打破了沉寂，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向江晓雁问道：“你是自己喝还是……？”
江晓雁白了他一眼，觉得他这完全就是废话。
刚才自己浑浑噩噩之中不清不楚的也就罢了，现在醒了过来，哪能还让他喂自己喝水？
那成什么了？
让童梦将病床摇起来一些之后，江晓雁吃力的端起水杯，凑近自己的嘴唇喝了一些水。
“你们江南厂最近的情况怎么样？”童梦尽量找着话题，避免二人之间产生尴尬。
说到自家厂子的情况，江晓雁的脸色不太好看了：“最近这几个星期新订单越来越少了，以前和我们长期合作的一些客户也陆陆续续的中断了合作，现在的情况，比起我爸还在的时候，差了不少。”
“原因呢？”童梦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问道：“原因出在什么方面？我上次去你们厂里，见你们不是还挺忙的吗？”
“以前一些老客户，都是蓝……蓝翔联系的。”说道这个不是人的东西，江晓雁还是十分的不自然。
“最主要的原因是河西工业区那边有个宝岛老板新开了一家大型的模具厂，无论是技术还是设备，都比我们江南厂强大太多了。你上次看到的我们忙的那些，都是以前的订单。”
说到这里，江晓雁有些沮丧。
童梦这才恍然大悟：“那边新开了一家大型玩具厂，听说也是一个宝岛人开的，我们丽飞的不少老员工都跑到那边去了。”
“这两个厂不会是一个老板开的吧？”童梦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想得没错，我打听过了，这两个厂的老板确实就是一个人。”
江晓雁微微点头，继续说道：“而且听说政府对他们这些外来资本在用地和税收政策上开出了十分有诱惑力的优惠条件，这一点，比咱们这边全是本地企业的河东工业区可强太多了。”
“这些官老爷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想把咱们这些本土企业都逼死吗？”童梦使劲捶了一下大腿，恨恨的说。
江晓雁沉默了，对于这种情况她似乎也不知道如何解决。
“唉，不说这些丧气话了，这也快吃中午饭了，我去买点东西来给你吃。”童梦向江晓雁说道。
问完他又自言自语道：“嗯，医生说你还不能吃东西，不过喝点白粥问题应该不大。”
然后转身自顾自的走了出去，完全没征求江晓雁的意见。
过了一会儿，童梦提着几个饭盒走了上来，果不其然就是白粥，不过他也没给自己搞什么特殊，也陪着江晓雁就着咸菜吃起白粥来。
“你们公司难道没事做吗？”江晓雁稍微喝了一口粥，大概是觉得有些烫，将勺子放在一边，看着童梦问道。
“有事儿做啊，这几天还得加班加点生产呢，不过我最近找了个华清毕业的副总，我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怎么样，舒服吧，你要不要学学我？”童梦可不管那么多，端起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还呆在这儿？”江晓雁又问道。
童梦放下手中的饭盒，意犹未尽的打了个嗝，揉着肚子说道：“你当我愿意啊，你可是在我的公司里晕倒的，我可是要负责的，要是不把你全须全尾的送回去，指不定别人怎么说我呢，你身边又没人照顾，反正我又没事，权当是省下帮你请看护的钱了。”
这家伙，损起人来还真是不留情面。
江晓雁见过丽飞公司的新产品，也知道童梦对这个产品给予了多么大的期望，而且现在正是他们公司新产品投产的关键时刻，童梦能留在这里照顾她，除了他口中所说的责任之外，恐怕更多的，是对他上一次口出恶言的愧疚吧。
好吧！
我原谅你了……
看着忙着收拾饭盒的童梦，江晓雁悄悄的在心里想到。
喝碗白粥吃完药，江晓雁又有些困了，童梦帮她关上房门，一个人来到走廊外面，掏出电话，给简丹打了过去。
“你对于河西那边的宝岛玩具厂，了解吗？”电话接通后，童梦问道。
“知道一些？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简丹有些纳闷。
“说说看。”童梦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那家玩具厂叫做致高玩具公司，好像是宝岛的一个大老板投资的，那老板叫什么蔡庆文，听说在宝岛挺有来头，不过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这些还是我去招聘会那边招人，看到他们的招聘启事才了解的。”简丹知道的似乎也不多。
“河西那边新开了一家大型的模具厂，听说也是这个蔡庆文投资的。”童梦将手机换了只手，向那边的简丹说道。
“是吗？那他可真是挺有实力的。”简丹惊讶的说。
“这样，你帮我找一个人，让他去帮我打听打听那两个工厂的底细，越详细越好。”童梦交代道。
“又是我？”简丹有些无语。
她现在挂的名是丽飞公司财务经理，手下还管着两个新来的财务，对于童梦有时莫名其妙的安排，还是有些抵触。
“咳咳，能者多劳嘛，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童梦脸色一红，也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那你呢？就一直在医院守着江晓雁是吧，这边你就不管了？”简丹的语气里带着些埋怨。
“那哪能啊，我有时间会回来看看的。”童梦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
“当你的甩手掌柜吧，不回来最好！”简丹快速的说了一句，直接挂了电话。
童梦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嘟嘟的忙音，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女人，不就是自己给他安排了些活儿吗，用得着生气吗。
走出了住院部的大楼，童梦四下里转了一圈，见时间差不多到江晓雁打针的时候了，就往她的病房里走了回去。
病房的门打开着，里面一个年长的护士正在往江晓雁白皙的手臂上扎针。
看着江晓雁微撇的眉头，不知道怎么了，童梦的脑子里忽然想起容嬷嬷和紫薇的故事来。
江晓雁偏过头，看见童梦进来，也没有说话，等到护士扎完针走出去后，她沉默了一小会儿吗，忽然又开口问道：“童梦，你说说，现在如果我想把江南厂转手的话，开价多少比较合适？”
“什么？你要卖掉江南厂？”听到她的话，童梦坐不住了。
江晓雁白了他一眼：“你那么激动干嘛？再说了，我就是问问，又没说真的要卖掉。”
“呃，以你们厂的规模，怎么着也得500万以上吧。”
童梦还没有完全消化江晓雁的这个想法，所以他想了想，随意说了个大概的数额。
江南厂大大小小的机器设备有四十多台，厂子里大部分员工都是技工，加上占地几千平米的厂房还有两台送货用的车，500万的价格，严格上来说还有些低了。
“那如果我把江南厂以500万的作价卖给你，你愿意接手吗？”江晓雁看着童梦问道，言语间倒不像是在开玩笑。
听到江晓雁的话，要说童梦不动心是假的，要是丽飞公司能拿下个完整的模具厂，那么不光是可以省上不少钱，最重要的能构成自己的一套研发到生产制造的完整体系，为以后研发新产品提供更多的便利。
可是童梦很快的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很简单，他没钱。
江南厂可比现在的丽飞公司值钱多了，他又不是孙悟空，到哪里去变那么多钱去？
“你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有这种想法？你以前不是挺有信心的吗？”
童梦好奇的问，前几天江晓雁要死要活的维护江南厂的场面，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江晓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刚才厂里的主管给我打来电话，说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奥飞玩具公司中止了和我们的合作，转而与刚才我们谈到的那家致高精密确立了战略合作关系，这已经是第四个要和我们中止合作的客户了，而且我的工人也有好几个跳槽了，我的信心就是再多，也经不起这样不断的消磨啊……”
童梦不知道说什么了。
人员的更替以及设备的更新，还有竞争者的不断加入，无一不需要企业管理者投入巨大的精力和资金，而结果呢，几十年几代人的努力甚至比不过投资燕京的一套房。
这就是现实，更是传统实业家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