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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澜宇等人轰然应允。
两侧险峰如刀砍斧劈,陡直耸立,太阳遮挡在山外,山道上一路阴凉。
山道窄长,不时吹来阵阵夏末秋初清凉的风,吹开华丽的窗帘,亦吹醒了青花的慌乱窘迫。
二人相坐无语,场面颇为尴尬。
想起方才搂着牡丹的靡靡光景,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口干舌燥,赶紧将头探出车窗,大口大口呼吸清新的空气。
敖如真笑道:“青花兄弟瞧你慌得,不必介怀,所谓郎才女貌异性相吸,哪个男子不知情哪个女子不怀春呢,自古都是如此,更何况牡丹方才被你魅力倾倒,你要懂得怜香惜玉才是。”
转而暗暗叹息道:“瞧牡丹娇滴滴羞答答少女初遇情郎似的害羞,看来我要失去一位红颜知己了。”
青花闻言似乎觉得此言有理,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敢作敢为,不能畏畏缩缩,便道:“刚才多有冒犯牡丹姐姐之处,请姐姐不要生气。”温暖的笑容展露而出。
正瞧见牡丹如水明眸怔怔盯着自己,一刹那间,心底有种别样感觉悄然滋生,那是一种心疼的滋味。
青花不知因何会有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只是看到牡丹那羞答答的娇颜,还是怀抱他时的莫名冲动?他不知道。
牡丹低首垂眉,两只玉手相互***语气变得轻柔已极,道:“姐姐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反而······”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低若蚊声,听不清那后半句是什么。
青花不傻,自已猜到牡丹所说什么,心底骤然咯噔剧跳。
窗外的风吹在脸上,就像是一只轻抚他的纤纤玉手,温暖柔滑,又像是有个女子在他耳畔轻轻呵气,麻痒舒服,喃喃低语。
他竭力想听清那女子的喃喃声说了些什么,却感觉一片虚幻。
敖如真轻轻拍着额头,道:“哎呀哎呀,青花兄弟才几个时辰呐,就从我敖如真身边轻而易举勾走一佳人,不行你得给我一个说法,要不我四公子的大好名声全叫你毁了。”兀自哈哈大笑。
众婢女也不言语,等着青花回答。
青花大感尴尬,敖如真说话竟这么赤裸直接,毫不避讳什么,与牡丹异口同声埋怨道:“四哥【公子】你说什么呢,哪有的事!”忽然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话音陡然停止,二人相视一瞧,脸上烧烫,急忙避开。
敖如真佯作不悦之色,指着青花、牡丹,急道:“心有灵犀呀,说话都说到一处去了,比那双偶灵犀牛还要灵犀,还说没有。牡丹你的心转移的好快。”
这话摆明拿二人说笑打趣,也暗示二人之间微妙关系,众婢女心领神会,叽叽喳喳吵闹。
“牡丹姐姐四公子不好么?你要喜新厌旧?”“人家那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
两人更加尴尬,害羞不已。
若是以前牡丹众姐妹们拿她玩笑,她决计要坚决反驳回击,但现在仿佛被她们言中心事,羞涩难当,脸上早已开满桃花,红晕粉嫩,低首而坐,哪敢再多说一句。
青花知众人呐他俩开玩笑,也不深以为怀,但看到牡丹遭姐妹们说得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娇小的身躯快要缩成一团,心中疼惜。
“好姐姐们不要再取笑牡丹姐姐了。要怪只怪我好了,刚才一时······”
众女齐声大笑,哄然笑道:“这么快就替人家说话啦,心疼了不是?”几人连敖如真在内都大笑不止。
青花一向口齿伶俐,此时也难免大感头疼无奈,自己一句话居然正中她们下怀,成了她们的话题。
转首往外瞧去,瞥见娇羞可人的牡丹,欢喜,甜蜜,幸福,轰隆隆将他淹没。
仿佛耳中一个声音道:“你已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孤寂漂泊的流浪少年有一个女子对你有意。”
这声音陡然传来,陡然消失,他头晕目眩也似,不知道究竟这声音是真是假。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一个流浪孤儿,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经历种种异事,踏入大荒,偶然遇到龙族四公子有难,路见不平罢了,没想到有幸能得一女子青睐,虽然她只是敖如真身旁一身份低微的婢女。
牡丹对青花那种真情昭然若示,青花得之若幸,心里倍感欢喜。
但心下犹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只是一个旖旎美丽的梦。
十年了,这是自他记事以来,最幸福的时刻,牡丹在他心里不但像是情人还似亲人般,温暖他漂泊沉浮多年的心。
敖如真叹道:“既然牡丹对青花兄弟有意,我也无可奈何,等到回到东海,我再做打算吧。”
牡丹闻言心中惊喜愉悦不以言表。
她终究是女婢之身,只有听从主人计较抉择。
可她又惴惴不安,抬眼偷偷望着青花,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呢?
青花侧首望着窗外,他的侧脸轮廓分明,棱角有型。他凝神的模样深深印在她心窝,这算不算是一种爱情呢?
其实青花心底也在思量,就这一刻销魂的靡靡光景,自己就对牡丹有了爱意么,他不敢肯定这份感觉是不是掺杂了别的什么东西。而就在这时脑海突然猛地一撞,白衣女子又浮现脑海。
他想或许自己对白衣女子的感觉才叫做爱意吧,不然为何与她那夜若山邂逅之后常常想起她来。而每每想起她,内心的激动喜悦那么明显猛烈,可是,可是与她没有刚才对牡丹的那种心疼的感觉啊,这到底是为什么。脑中胡思乱想,一边是白衣女子,一边是牡丹,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于牡丹来说,此刻她心思胡乱之甚不在青花之下。
感觉内心的真实感受当真好笑滑稽,青花还是一个少年,自己比她大了不是一岁两岁。初遇他时便突然觉得他的模样温暖如春,气息如夏,绚烂了她此生平静如水的心窝。
一个陌生的少年给她带来了暖暖的感觉,她才意识到以前的生活如白帛一般,毫无美好的笔画书写,空白一片。
呆在龙宫的日子是寂寞的吧,她想。
以为此生注定要在东海龙宫中陪伴敖如真至死,也不会有什么可圈可点的回忆。可是这些都是以前,自青花出现的刹那,她的心跳就已悄悄加快。
这一刻她忽然有种冲动,倘若青花心底也是喜欢她的,就算立即去阴都山鬼门关走一趟她也绝无迟疑,欣然愿意。
可是他是怎么想的呢?会不会嫌弃她是一个任人玩弄风骚浪荡的女子呢?她不敢往下想去。
众人经过昨夜一番激战精神高度集中,心力憔悴,加之一路颠簸,欢笑过后都昏昏欲睡。
敖如真头枕一个婢女的大腿,闭目养神,嘴角流着不羁迷人的浅笑,不知是不是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牡丹双手支腮,渐渐想得累了,抬眼望见青花正趴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眉毛那么浓黑,他的眼神那么专注,他的嘴角怎么瞧怎么像是有些无端的笑,他两颗小酒窝像是两个吸人的漩涡,她的心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沉沦进去,望着他凝神静思的神态,她也觉得那是一幅美景。
正在这时,桐木车猛地一颤,左边车轮滚过一块石头,接着便听到龙马嘶鸣。
那龙马忽然扬起前蹄,差点将海澜宇几人掀落。幸亏他反应快,一把拽住缰绳,才没至于掉下马背。
“他奶奶的腿,寻思不成!”海澜宇怒吼声还未说完,那龙马又是一个猛提前蹄,高高顿住身子,再也不走了。
车内众人被那一颠惊醒,敖如真不悦道:“海澜子怎么回事,为何不走了。”
海澜宇一手死死拽住缰绳,一手猛拍马臀,道:“这俩兔崽子忽然就不肯走了,还不肯老实。”一边使劲吆喝龙马前行。
两匹龙马说来也怪,无论海澜宇如何使劲鞭策训斥,就是不向前踏一步。瞪着两眼惊恐地望着山道,低声鸣叫,好像就算海澜宇打死它也执意不走。
海澜宇刚要发火,只听见一声悠长的野兽吼叫声,从两侧山顶传来。
山道窄长,两侧山壁形成天然回音作用,一声吼叫声传至耳中,变作无数声,鬼哭狼嗥般,难听可怖。
钻入海澜宇耳中,嗡嗡作响。
那两匹龙马顿时发狂,四蹄乱踏狂踢,悲嘶哀叫,想转身往回跑,却奈何不了身上的坚韧缰绳,只能低下头望着前方,低低哀鸣。
海澜宇脸色脸色霍然一变,一手紧紧拽住缰绳,一边循声瞭望。
那声音却忽然顿止,唯有山风呼啸,草木哗啦。
他心道:“或许是我多心了。”
突然,那鬼哭狼嗥之声又再次响起,这回声音极大,就像是从头顶传来。
龙马猝不及防,猛地一个后跳,撞在桐木车前端,将两个卫兵摔下。
敖如真也听到了那声音,脸色一凛,道:“不好有妖怪。”
翻身跳下桐木车。
听到妖怪二字,青花大吃一惊,真的有妖怪?跟着跳下桐木车。牡丹在其身后小声喊道:“公子小心。”帘幔遮盖,青花已跳下车去,牡丹怔怔心道:“他对我会心生芥蒂么?”
跟着也下了车。
青花方甫下车,便听到那声音正迅疾而至,忽然左边,忽而右侧,两旁山上草木茂盛,枝叶飞扬。
海澜宇惊道:“什么东西!”
一道褐色影子电光石火间,已从山顶直扑落下。
那影子来势奇快,咆哮怒吼眨眼间冲落百丈,青花觉察头顶劲风呼啸,心下凛然,头也不抬身子急疾往一旁横移,同时一招“长虹冲日”轰然电冲。
青光气芒绚丽夺目,猛地耀眼奔涌,山道里霎时一片碧绿,只一瞬间那影子直接撞在青花真气上。
“嘭”一声震响,那影子怪吼着冲落之势骤减,一个急转弯,冲上右侧山上,立即又冲到左边山腰,就这么忽左忽右,奔走如风,呼地一声径直朝青花扑去。
那影子也不知是什么怪物,速度奇快无比,风驰电掣,身后拉长一道模糊的身影,顷刻间奔到青花三十丈外。
青花惊骇凛然,什么妖物,现在连其身体都瞧不清,饶他真气卓然视力极佳,也辨察不出。
迎面炎风扑来,腥臭扑鼻,一记青色气刀刹那间旋舞出鞘,迎着那影子轰然怒斩。
他与那影子不过相距三十丈,且气刀倏然怒爆,极尽全力,霸道凌厉自不必说,快逾闪电之速亦可令对手猝不及防,避无可避。
谁知那弧形青色气浪还未逼近那影子的身,它似早有防备料到青花会有这一招,忽然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向左斜里直冲,堪堪避过气刀凌厉攻势。
“轰”气刀直接劈在左边山壁半腰,气浪消散山石震崩,哗啦哗啦往下掉落,将山道堵住。
青花又惊又怒,一击不中,忙御风旋身,再劈一掌,却发现那影子不见了踪迹。
敖如真发现那影子怪物不见了踪迹,惊疑骇然四下扫望。
青花耳廓微动,念力急扫,还未行动,但听两匹龙马忽的悲惨嘶叫,“扑通”双双跌倒,身下鲜血洇湿一大片。
这一下变故令众人惊骇疑惧,我望望你你看看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龙马虽然性格温顺,可也算是体格强健的野兽,眨眼间双双毙命,什么能在他们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将龙马杀死而且龙马还没有反抗之力。
青花心下惶恐,也只有那影子妖物有这般诡异神速的杀招了。
一个粉衣婢女“啊······”发出一声极为凄惨恐怖的尖叫。
青花等人循声望去,不禁倒吸一口气,骇然失色。
只见那粉衣婢女眼神陡然间变得灰暗,眼中满是恐惧之色,瞬也不顺盯着众人。
她嘴里往外涌着大滩的鲜血,淌落粉色衣裙上,猩红如霞,却可怖已极。
而在她身后,站着刚才的那道褐色影子。
确切的说是一只怪物,其形似猛虎,只不过身上的毛发是灰褐色的,两面肋骨各生一条灰色大翅,利爪如勾,深深插进地上。
睁着一双血红色的闪着寒星的眸子,望着青花。
更为诡异可怖的是,那怪物正蠕动着露出森森獠牙的血盆大口,一滴滴鲜血从嘴角顺着獠牙滴落。
牡丹失声叫道:“珊瑚妹妹快逃啊,珊瑚妹妹快逃呀!”
话音未落,那叫珊瑚的婢女面无表情,猛地浑身剧烈一颤,扑倒在地。
而在她的后背上,衣衫碎裂一大块,洁白的肌肤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正从伤口往外喷涌。
更令人恐惧的是那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嘴里獠牙血红,一块碎肉赫然呈现,不用说正是珊瑚的后背被它咬下一块。
牡丹几人一阵恶心,干呕欲吐。但想到那是珊瑚的尸体,又是伤心骇怒。
海澜宇可谓是久经战场,曾数次随龙族海军抵挡外邦入侵,杀人无数,尸骨成山,但看到珊瑚身死,仍一阵阵惊骇。
海澜宇颤声怒道:“珊瑚妹子海澜大哥为你报仇,剁了这妖怪。”眼睛充血,咬牙切齿,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柄玄铁短斧,箭步急冲,奋力挥舞斧子朝那妖怪头顶剁去。
牡丹声泪俱下,泪眼婆娑地望着珊瑚的尸体,哭喊道:“珊瑚死了,珊瑚死了,珊瑚妹子永远也不会回来了。”眼泪大颗颗滑落。
她与那婢女珊瑚感情极好,情同亲生姐妹,平日里牡丹一直把她看作亲人,珊瑚突然间香消玉殒在那妖怪獠牙下,一时悲痛欲绝,难以承受。
敖如真刚要动手,怎奈何旧伤未愈,胸口撕裂般疼痛,只得眼睁睁瞧着那妖怪吞下肉块,还伸出猩红的长舌舔舔鼻子嘴巴,好像甚为满意自得。
“敖如真呀敖如真,你岂是东海龙族之后,非但不能保全手下安危,还空无奈何,这和窝囊废有什么区别?”羞恼震怒,越想越是窝火。
那妖怪瞧见海澜宇凶猛挥斧而至,也不害怕,身子一弓,双翅收拢,噌一声弹跳而起奔海澜宇左肋咬去。
青花方才与那妖怪交手,一掌真气竟奈何不了它,且它奔跑速度奇快天下罕见,杀人无声无息,极是凶残危险,心底急急思索“这妖怪叫做什么名字,好生厉害,只是我孤陋寡闻涉世未深,没见过有这么可怕的野兽。若是老头子在这里定然有办法制服那妖怪,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伺机脱身。不能害得龙族众人性命全交代待在这里。”右足点地,鼓舞真气御风从旁边斜超。
敖如真等纷纷替海澜宇捏了把汗,只见那妖怪影子一晃,已扑落到他左腰间。
海澜宇怒吼震天,一斧子以泰山压顶九天坠星之势,砍到妖怪后背。
众人暗暗惊呼。
这一下快逾闪电,如昙花一现,但听当啷一声,地上火花猛溅,玄铁斧刃劈入地下三尺。海澜宇仗着自己身体魁梧强壮,竟不顾左边门户大开,只顾拼命一斧子剁下想把那妖怪拦腰劈开。
但他眼前虚影一闪,风声急啸,左腰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撕裂般,连骨裂声好像都能听得见。
这一斧子直接劈在地上,没有碰到那妖怪一根毫毛。
众人屏气凝神,失神惊恐地望着海澜宇。
那妖怪一口狠狠咬在他左边腰肋,鲜血激射,兀自咬住不放。
海澜宇强忍剧痛,怒火激燃,断喝一声:“呔”如蒲扇似的左手猛地一沉,来了个海底捞月。
招至半途,腰间骤然一轻。那妖怪已腾空高高窜起,扑向敖如真。
海澜宇脸色惨白,失声道:“公子小心。”
敖如真亦是惊骇,连连往后退,但那妖怪来势如风,眼瞧避无可避。“敖如真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有种来吧。”情急之下,豪气急升。
便在这时,青花霍然踏步奔来,大喝一声:“开”青光嗡地狂飙怒卷,青龙出海,气浪滔滔汹涌。
敖如真大喜,急忙就地往外按住牡丹就势扑倒。方甫落地,耳畔狂风剧烈尖啸,气浪撞得耳膜震响,衣衫仿佛快要被那炸散的气浪撕裂,乱发狂舞。
山道里青光耀眼,撞塌乱石,声响回旋跌宕,又声声股入众人耳中。
敖如真心喜惊道:“青花兄弟的真气强猛已极,那妖怪恐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举目一瞧,那妖怪正振翅盘旋在半空中,安然无恙,冲着山顶狂吼,神情颇为兴奋。
这时一个声音霍地炸响,“是谁人欺负我的穷奇神兽了?当我老了不成!”
声音当空忽然炸响,众人一凛。
看似那声音虚弱无力,实则真气超然,山顶至少有两百丈,且山风呼啸,那声音却依旧清晰传入耳中,言语冷傲刻薄,令人心生敬畏。
青花旋身落地,抬眼望这山顶,惊讶凛然。
方才他一掌从那妖怪背后偷袭,尽全力一掌怒拍,本以为能将妖怪打伤或是震退,哪知半道突然真气逸散,朝两侧山壁直撞。好像有一阵剧烈的狂风吹刮,刮散了青光气浪。
当是时,一个老者忽然从山顶飘落下来,妖怪上冲,正好接住那老者。
那妖怪载着老者,盘旋在山道半空,俯身怒视众人。
这时青花等人才瞧见那老者模样。
那老者须发俱霜随风飘飘,白袍鼓舞翻飞,两条银色眉毛垂到耳边,面色红润,只是皱纹迭生,一脸沧桑。
那老者紧闭双目,猛地一睁,青花顿时呼吸一窒,便觉前面气浪滔滔冲天,深不可测。
那老者抚恤打量了青花等人,最后目光落在青花身上,沉吟片刻,忽然怒道:“就是你欺负我的穷奇神兽的吧,嘿嘿,它可是有主人的,你小子的胆量可不小,对它还要下狠招,本仙要是来晚一步,岂不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么?混账,你可知这穷奇神兽是本仙的坐骑无人不敬无人敢不敬。位列天下神兽之首,炎昊老匹夫的三足金乌也比不上。”
青花这才恍然,原来这妖怪便是大荒最为臭名昭著穷凶极恶的凶兽穷奇,穷奇意为穷尽残忍嗜血阴狠自古大荒百姓闻说穷奇之名,无不骇然色变。
穷奇有着风一样电一般的移动速度,这样捕食之时常常出其不意,而且它的牙齿尖锐无比,玄铁被他咬住也要洞穿,就算是北海巨大的冰龟也要被其撕碎。
但心中惊异不解,这老者好声古怪,一会自称本仙,本仙的,难道它是仙人下凡不成。
刚才鼓风吹散青花真气的想必正是那老者,果真这样那老者的修为当真是匪夷所思,青花念力扫及,只觉身临汪洋大海,波涛汹涌。
这时那老者哼道:“本仙乃天庭淼淼仙人是也,八百年来一直云游四海,不想你等凡夫俗子扰我清净,欺我神兽,讨厌的很,你说该怎么办。”
青花心道:“此人莫非是飞疯子,说话胡言乱语,世上哪有什么神仙,无非修为通天惊神泣鬼而已。”想到这里惊骇之色稍减,微笑道:“晚辈就是特来拜谒仙人的,以求目睹仙人风采,只是与穷奇······穷奇神兽发生碰撞,还请仙人明察。”说罢佯装拜谒。
敖如真愕然,不明白青花要干什么。正瞧着他,看他要做什么。
穷奇凶兽张开大嘴,冲青花呜呜怪吼,似是不悦。
淼淼仙人,面色一缓,轻轻捋动白须,微笑着点头,道:“甚好,既是拜谒本仙,那本仙便饶你一次,不过你欺负穷奇神兽,可得向它道歉。”
青花闻言,哭笑不得。
当是时淼淼仙人用手轻轻抚摩穷奇凶兽的脑袋,意味深长地道:“本仙云游八百年一直是它陪着,它便是我的朋友亲人,你们欺负它本仙无论如何也要替它讨个公道!”
那穷奇凶兽原本凶芒毕露的眼睛忽然变得温柔,极为乖顺地扭转脖颈,吐出长舌轻轻舔舐淼淼仙人的手背。喉中低低发出哼哼之声,那模样甚是乖巧顺服。
青花心中惊讶道:“穷奇兽凶残至极,没想到对这老人家却温和乖顺,一改先前的凶狠残酷,不知这老者用了什么样的好法子叫这大荒第一凶兽如此顺服。”不由心生敬佩之情。
海澜宇挣扎着捂住伤口,抓起玄铁斧,凛然一站,大声喝道:“老子看可不管什么穷奇神兽穷奇凶兽的,他奶奶的,这畜生杀了我的朋友,老子非亲手剁了它不可!”情绪激动,忽感腰间大痛,鲜血迸呲,捏指封住伤口处的经脉穴道,止住血流,咬牙狠道:“老子可不管!”
青花一凛,暗叫不妙。
海澜宇此番激撞,不是冒犯了淼淼仙人么,要是惹得他震怒,以他的修为,自己一行人绝无好处。
淼淼仙人咦了一声,细眼微睁,射向海澜宇,道:“大胆!尔等凡夫俗子居敢冒犯本仙,还口出狂言,本仙虽清闲淡泊,听了这话也感觉不好听,看来本仙还得调教一下尔等世人,叫你们懂得如何做人。”
话音未落,青花骤然感觉一股极强极烈极散的真气滔滔卷拍,呼吸猛地一窒,热浪袭人,心下大惊。
淼淼仙人兀自端坐穷奇兽背上,右手捏诀,瞬间暴舞体内真气,气浪如火焰山漫天黄沙,席卷狂涌。
淼淼仙人嘿嘿笑道:“乖乖接住本仙这一招“黄沙万里”,若是死了自到鬼门关黄泉路,若是不死,算你命大。”手腕劲力一抖,漫天黄沙呼啸狂吼,仿佛万兽从沙漠中奔跑,扬起扑天盖地的黄沙,顿时天地失色,万物顿消。
青花身处气浪中,体内真气差乱狂奔,体外那极强的真气仿佛快要将他绞碎了,衣衫呼呼急猎,乱发急飞,皮肤似水波般荡起波纹。
“真的是神仙之力么?好一招‘万里黄沙’······”青花心神惊骇讶异,又不禁赞叹佩服。
急忙运行丹田真气,不敢硬与其针锋相碰,心灵闪光,随着漫天黄沙朝后飞行。
敖如真甫一听到“黄沙万里”心中似是想到什么,还未及细想那气浪飙卷汹涌,差点将他拔身吹飞,迷蒙中抓住牡丹手臂,示意牡丹蹲下身子。
二人一蹲下,便觉头顶上气浪狂猛已极,竟比那东海之上的滔天巨浪还要凶猛,惊愕骇讶,灵光霍闪,叫道:“是了,一定是他。”
但转瞬又觉不妥,摇摇头道:“那他岂不是仙人了吗?何人能活四五百岁?”
正在这时只听海澜宇暴喝一声,那汹涌滔天的气浪骤然消散,如同骤然而生,又骤然而逝,山道中恢复如初,似乎刚才那一幕只是众人的幻觉。
海澜宇右手执斧,巍峨如一座大山,瞪着大眼直愣愣望着前方,宽大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当啷”玄铁斧脱手掉落,而他竟似没有察觉。
众人愕然惊讶,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淼淼仙人的黄沙万里就硬生生消散了,心中疑惑不解。
青花御风疾奔,忽感身后猛虎般的汹汹气浪霍地消散,惊讶奇怪,急忙旋身而立。
“哈哈,能够凛然面对本仙‘黄沙万里’你是第一人,当年轩辕小子接我这一招也是他仗着神兵利器,嘿嘿,你有胆,本仙甚是赏识,所以本仙决定不为难你了,便收回掌力,怎么样我的真气不弱吧?”淼淼仙人扬起右掌,兀自哈哈大笑。
海澜宇面色惨白如北海雪原的积雪,无半点血色,呼吸忽然猛烈,脚下酥软,跌倒在地。
青花惊奇已然,一掌劈出超强气浪,半道上还能轻松撤回掌力,单这份修为自己便只能远望其项背,无可触及。
敖如真心底霍地一亮,失声道:“荥阳山神!”
一语惊爆,淼淼仙人浑身如遭雷击,顿时呆若木偶。
敖如真已知心中所猜不错,惊道:“前辈便是四百年前的荥阳山之神西牧阳。”
四百年前轩辕黄帝未统一大荒,其时名震大荒的荥阳山山神西牧阳已是位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其七岁拜西荒隐士凤舞为师,十四岁之时便崭露头角,仗着年少气盛独闯天下,横扫东荒北荒中土,连战数十当时的高手,无一败例。被誉为大荒第一少年,与黄帝蚩尤并列天下三少年。
当时黄帝与蚩尤均年少,得知少年西牧阳风头极劲所向披靡都欲与之切磋一番。
因此在轩辕三年九月,西牧阳扛着一柄名为“斡旋”的长刀来到荥阳山,应约来此接受少年黄帝的挑战。
二人相斗数百回合,西牧阳真气纵横大开大合,聚散无形,去留无意,每每令黄帝深处险招。黄帝深深被其修为所震,敬佩之心诚然而生。在第六百五十三招之时,西牧阳以一记自创真气“黄沙万里”令黄帝自认技不如人,弃剑服输。
少年黄帝侠肝义胆宽厚善良,非但不与其结仇生怨,还大加赞赏了西牧阳一番,西牧阳年少气盛也被黄帝诚心一番赞誉弄得不好意思,当即二人犹如相见恨晚的知己,便歃血为盟,引为兄弟。
荥阳山一战黄帝轩辕,西牧阳的名声更加大荒雷动,连神农氏都钦点接见于他,许多名门少女都对他暗恋相思。
少年西牧阳深深浸淫武道,一心追求天下无敌的至高武学修为,对那些女子的暗送秋波投怀送李嗤之以鼻,视若罔闻,一个人独身在荥阳山中刻苦修炼。
那些女子起先认为西牧阳俊俏才俊,武功又好,他越这样致人于千里之外她们就越心动,一时间慕名拜访他的女子络绎不绝。
然他却对此头疼不已,所性扛刀离开荥阳山。
那些女子不顾矜持千里赶到荥阳山去拜访西牧阳,而他三番五次拒绝最后竟一声不响突然离去,她们感到受到莫大耻辱,一个个由爱生恨,对他恨之入骨。
西牧阳随后又到处闯荡,大荒不时传来他在哪里哪里与谁谁大战几百回合,这样传的多了久了,人们倒也听怪不怪,但西牧阳一直未在大荒中土现身。
但世事难料,缘分注定。
五年后大荒中惊爆一条震人的消息,西牧阳要与罗衣仙子成亲结为连理。
这一消息似一点火星,迅速点燃大荒,人人口耳相传,说说道道。
有人奇怪有人讶异有人妒恨有人不以为然,以为其中另有缘由。
因为罗衣仙子是北海冰雪国的国主,长的美貌无双,不知其用了什么妖法,能将西牧阳玄铁一般坚硬的心融化,大荒称奇道怪,嫉恨羡慕。
大婚之后罗衣仙子随西牧阳住在荥阳山,夫妻二人恩爱有加,一个美若天仙迷惑众生,一个魁梧挺拔凛凛如神,大荒有人戏称其为“荥阳山之神。
那些以前暗恋过西牧阳的女子个个咬牙切齿,恨之不已,但很快她们便觉得心理平衡,欢喜不已了。
有人在荥阳山看到西牧阳与罗衣仙子大打出手,二人决裂,原因是那罗衣仙子居然是一个奸细,假装接近西牧阳偷偷窃取他的武道。西牧阳哪能承受如此打击,待罗衣仙子达到目的偷走后,他便如发狂的猛虎,扛着“斡旋”追到北海。将冰雪国屠城,却没有发现罗衣仙子下落。恼恨羞怒地他四处打听罗衣下落,从茫茫冰雪的北海,到万里汪洋的东海,到群峰耸立的西荒,到林木茂密的南荒,却终未寻得。
西牧阳深爱罗衣仙子,发了疯般满世界的寻她,足迹踏遍大荒,一怒之下将冰雪国屠城,血流成河,引来天下不满。神农氏震怒,派人捉拿西牧阳。
由此西牧阳一边继续寻找罗衣仙子,另一边追兵循着他的足迹日夜追赶。
话说西牧阳曾与罗衣仙子立下三生三世誓约,他心性莽直,一心极爱罗衣,不曾顾及过罗衣仙子的身份,以为她与自己成了亲,立下誓言,一定会陪伴左右不会离去,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遭那个挚爱的女子的背叛。苦痛,纠结,悔恨,羞怒,齐齐往他心里剧烈冲涌,他觉得快要窒息,但他执拗的很,发誓一定要寻到她,无论天涯海角,还是世界尽头。
他一生的爱情尽附之罗衣仙子身上,当他发现自己一往情深的感情化作乌有,伊人离去,一股从未有过的森森寒意将他吞噬。他无法自拔,以他的坚韧心智,也抵挡不住。
在他被愤怒充斥心扉,一柄“斡旋”神器斩杀冰雪国上千生命后,望着无辜生命的流血,他留下生平第一滴眼泪。发现他不仅恨罗衣,连每次想到那个美丽的蛇蝎般的女子,内心会一阵阵痛。他幻想向往的整个世界随着罗衣的背叛离去,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然后狠狠得轰然坍塌。
他仰天长啸,割破手指,在墙壁上写下:杀人者西牧阳。
他悲痛欲绝,一夜之间白发尽生,仿佛苍老了数十岁,心中一个固执的声音在支持着他,一定一定要找到罗衣,问问她为何要那样做。
当他寻到南海边上,看着金光碧波的汪洋,暖热的海风吹拂在他满经沧桑世故的脸上,他感到一阵阵的悲凉。沧海桑田说得便是他这样子落寞悲哀的人吧。
在那里神农氏派来的追兵将他围困在五指山脚下。
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他几年来的满腔愤怒一下决堤爆发,那一日万里晴空下他杀得红了眼,“斡旋”好像感应到主人的仇恨,锋芒大盛,一刀爆出百丈长的轰然气浪,劈得山石碎裂,断肢纷飞。
他白发飞卷,衣袂猎猎站在山顶,如一尊石像,望着云天的尽头,那伙残兵纷纷骇然溃逃。
从此他便与天下结下仇隙夙愿。
就这样春去秋来,雁去归来,雪落了消融,转眼间已过了四年。而他真的就固执的找着,但一直未果。
几次追兵都被他一刀斩,许多高手命丧“斡旋”锋芒下。风华正茂的年纪已经尝尽百味愁苦,这越发激励他坚持下去。
有时他也会想罗衣或许已经死了,他的坚持到底倘若寻不到不是枉费了么?亦或者寻到了她,是要亲手杀了她还是狠不下?
从前他与她之间的三生三世的誓言化作北海的凛冽寒风,烟消云散,还要冷入他的骨髓心扉,快要将他冻僵。
三生梦碎,支离破碎,或许原本他就不该那么轻易相信她的甜言蜜语,他和她之间的誓言似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薄如蝉翼,容易破碎。
有时他也会想原谅她的背叛她的谎言,但一想到这几年来自己的苦楚内心又不断提醒,让他忘记她美貌脸庞下丑陋的嘴脸,而后有朝一日遇见她,用“斡旋”刺进她右边心口。
后来不知又过了几年,神农氏驾崩化羽,天下大乱。黄帝轩辕以平复大荒动乱为旗帜,统领千军万马,与此同时南荒苗裔蚩尤也兴兵北上,与黄帝大军形成南北对抗之势。
轩辕黄帝寻到西牧阳谋以利弊晓以得失,让他助炎黄大军一臂之力。
黄帝答应他帮他寻找罗衣仙子下落,他才最终答应。
就在“涿鹿之战”他猛然发现一个女子像极了罗衣,过了十年他已久记得那张令他甜蜜令他痛恨的脸。
那女子果真是罗衣仙子,她真实的身份是蚩尤爱妾,当初她也是奉了蚩尤命令以北海冰雪国国主身份在西牧阳来到北海时,接近迷惑他,为的正是他那卓然的修为。
他苦苦追寻的爱人仇人就在眼前,顿时怒爆,手执“斡旋”真气激荡,杀入蚩尤大军中。
那一战蚩尤大败,罗衣下落不明,而他也神智不清,疯疯癫癫,从此不知踪迹。
轩辕黄帝几次寻找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以为他疯癫而死。哀叹一位英雄豪杰,还命人在荥阳山中建了一座殿堂,封其为荥阳山神。
大荒自轩辕黄帝统一天下以来已历三百多年,轩辕黄帝也早已化羽登仙,而西牧阳竟然还活着,这一惊世骇俗的消息令敖如真极是惊骇。
荥阳山神的传说轶事敖如真以前听龙宫长老们谈及过,自然知道一些,那时起便对这神一般的痴情男人敬佩不已。
是以当他听到“黄沙万里”之时就隐隐觉得这仙风道骨模样的老者不同凡人,而后又听他说话不着边际,宛如大话,与疯癫后的西牧阳何其相似,老者的修为厉害无比,便认为此人必是荥阳山神无疑。
当他惊声说出“荥阳山神”的时候,淼淼仙人宛若遭到雷击,身子剧烈一震,呆若木鸡。
“荥阳山神,荥阳山神······”淼淼仙人口中喃喃低语,眼神空散无神,忽然陡然亮光激射,高声叫道:“罗衣仙子,罗衣仙子!”低首瞧见牡丹与敖如真,声音激动起来,叫道:“你是罗衣仙子,你是蚩尤!你们卑鄙无耻,还不纳命来!”
猛然跃起,冲落下来。
挥袖一扫,卷起一震狂风,刮向敖如真二人。
敖如真情急之下,急道:“我是轩辕啊,你不记得了吗?”
淼淼仙人半道突然硬生生止住身形,疑惑地望着敖如真。
淼淼仙人猛一听到“轩辕”二字,犹如遇到什么大事,半道上撤回掌力真气,凝神呆立,凝视敖如真默然良久。
神色忽然一阵惊喜讶异,失声颤道:“你真的是轩辕小子!你没死还活着!”声音高昂激越,甚是激动。在他眼里原本轩辕黄帝已经死了八百多年,世事沧桑日月轮升,现在居然听到有人自称是轩辕。
他眼神激亮,不住的上下打量敖如真,脸露喜色,道:“真没想到你还活着,我以为你和那蚩尤奸贼一道去了黄泉路。嘿嘿,原来是本仙想错了。”瞧着瞧着,忽然咦了一声:“你的真气怎么这么弱?”旋而眼神凶芒陡爆,语气森冷严厉,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假冒轩辕小子来诓我!莫不是蚩尤奸贼心不死还要觊觎偷窥本仙的修为么?哼!无耻奸贼,死不足惜杀之不解恨。”蓦地一抬头,厉声喝道:“蚩尤你以为易容换貌我便不认得你了吗?你我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今天本仙便让你下黄泉。”银发狂舞,真气霍然爆闪,气浪顿时如东海波涛,瞬间压塌。
敖如真凛然,暗叫苦也。
刚才一时情急便脱口声称是轩辕黄帝,没想到西牧阳头脑疯癫无常,认人倒正常,还细致入微,只念力一扫就察觉敖如真体内真气不高,当即就产生怀疑。
淼淼仙人大袖猛地一甩,真气狂飙怒爆,掀起狂风,几个婢女卫兵失声惊呼,吹得跌倒散开。牡丹惊呼失色,敖如真原本受伤的胸口,好像再次遭到重击,胸闷窒息。
漫天大风,吹得人眼睁不开,呼呼咆哮,气浪轰然震响,人影模糊青花听得牡丹叫声,登时一凛,不顾淼淼仙人真气强猛攻击,一个箭影奔入,循声跃去。
狂风扑面,气浪袭人,青花抓到一人手臂,柔滑纤细,那人啊一声惊呼,正是牡丹。
青花不待她说什么,一手抓紧牡丹手臂,另一只手抓住敖如真,飞身往上猛窜。
淼淼仙人见到青花一手拉扯一人,腾空御风,衣衫猎猎,乱发拂动,神色端正,器宇不凡,不禁咦了一声,惊道:“轩辕小子!”
躲过淼淼仙人气浪如山倒的压势,青花刚要长吁一口气,正望见西牧阳盯着自己瞧,神色古怪。
淼淼仙人若有所思,突然如小孩子般手舞足蹈,拍手道:“轩辕小子,轩辕小子,只有你能躲得过我的“排山倒海”。不枉咱们结拜一场。”说着笑吟吟瞅着青花拖着二人徐徐落下。
青花心道:“荥阳山之神真的疯癫异常,一会轩辕一会蚩尤的,摸不懂他的心思,搞不好再惹恼了他,可就不妙了。”
敖如真惊魂未定,听到这话大喜,急忙低声传音道:“你就对他说你是轩辕,这样一来······”如此这般将心中一计说出来,又将西牧阳曾经之事简略介绍一遍。
青花喜色浮动,笑道:“这样一来,他定然不会为难我们。只是轩辕黄帝德高望尊,只怕,只怕······”
敖如真传音入密道:“无妨,贤弟气宇轩昂修为不弱,与那轩辕黄帝极其相似,他老人家既已化羽登仙自然不会责怪我们的,眼下先解了这个麻烦再说。”
青花觉得敖如真言之有理,首先要先稳住淼淼仙人,以防他疯癫大发,伤及众人。
淼淼仙人神色古怪之极,愣愣瞅着青花,惊喜道:“你不是死了么?怎的还活着,老子都白发苍苍已步古稀,你小子倒青春年华,难道你练成了不死之身么?”
淼淼仙人虽然疯癫却也知道轩辕黄帝之事,眼见他赫然站在眼前,惊喜之余又疑又骇。
“你小子不是游魂野鬼从鬼门关逃出来的吧?!不死之身还没有谁能练成,就算你修为通天,也绝无可能,究竟是怎么回事!”兀自絮絮叨叨低声自语,脸上尽是惊疑。蓦地似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笑道:“难道你也到过南海极岛,对对,一定是长生花,一定是长生花,哈哈,没想到你也去了南海极岛,哈哈,轩辕黄帝也是人啊,也想长生不老!哈哈哈哈哈······”
神情激动,似是嘲笑似是悲哀。
他神智不清,便认定青花是当年与他结拜,战蚩尤平大荒的轩辕黄帝。
敖如真恍然大悟,心中惊奇更甚,对荥阳山神西牧阳能够活了四百多岁还惊疑愕然此时霍然明了,原来他吞服了传说中的长生花。
只是那长生花有令人长生不老之功效传说生长在南海浩淼汪洋中,一直无人得遇,就算是他龙族称霸四海千百年也不知在什么地方。
长生不老一直是大荒中人梦寐以求之愿,可是南海那么广阔且狂风猛浪凶兽甚多,多少前去找寻那传说中的长生花的人都葬身南海,无有发现。
没想到世上真有其物,淼淼仙人能够继续游荡大荒想来定是长生花的功效。
想到淼淼仙人能独身闯荡南海寻得长生花,还能返回大荒,其间经历的诸多凶险劫难可想而知,不由对这疯癫老人赞慕敬重。
青花心思一动,在心底道:“前辈多有不敬还请见谅。”当下端声道:“只许你服用长生花不许我服用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轩辕也是活生生的人!当年你一声不响就音讯全无,害得我找了你很久,有一日我登上了南海一座不知名的岛屿,岛上开满了一种蓝色四瓣花,与那传说中的长生花很像,我便吃了一株,没想到功力大涨而且越发年轻。更没想到还能再遇见荥阳山神西牧阳。”
青花慢慢道来,语速端重装出几分威严,眼神坚定得瞧着淼淼仙人,令他不可不信。
敖如真在心底乐开,暗暗赞叹青花演技,想不到他连虚构故事也是极为拿手,换做旁人一定会以为他正是那赫赫有名威震大荒的轩辕黄帝无疑。
青花神气凛然,真气鼓舞,乱发不羁飞扬错乱,衣衫猎猎,凛凛如神,瞬也不顺望着呆若木鸡的淼淼仙人。
这一下更令淼淼仙人认定青花便是那轩辕黄帝无疑,激动喜悦,夹杂些许落寞。
青花心中狂跳,紧张不已,仿佛正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又像是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女子般,揣了一只小兔,砰砰乱跳。
那穷奇凶兽不依不饶,似是察觉青花心中所想,喉中发出阵阵低吼,以示不悦。
淼淼仙人嗔道:“此乃黄帝陛下,亦是老夫义兄,你不可鲁莽!”转而笑吟吟大踏步,跑到青花跟前,一把抓住青花双肩,上下打量,口里念念有词,喜道:“没想到八百年了咱们还能再次相遇,缘分注定,冥冥安排呀,呵呵,甚好甚好!”
神情极度激动兴奋,狠狠抓紧青花双肩,剧烈摇晃。
青花被他枯槁般白皙的双手一抓,顿感犹如一座大山压肩,重逾千斤,肩胛骨隐隐生疼,若不是他真气护体,只怕叫他一按一抓,便要骨断筋损,饶是如此仍感到阵阵痛意。
敖如真眼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淼淼仙人拜服,高声道:“晚辈敖如真见过荥阳山神!”
淼淼仙人一皱眉头,不悦道:“我又不曾认识你,你干嘛要拜我。”
敖如真急忙道:“晚辈是黄帝陛下帐下一个追随者,您老自然没见过,可晚辈时常听黄帝陛下提及过您老的英雄事迹,当真是千古一奇侠,晚辈自是敬仰万分,没想到能一睹真龙面目,实在是三生有幸。”
牡丹刚才还花容失色,惊魂未定,此刻听到敖如真如此谄媚淼淼仙人,不禁感到好笑,差点笑出声来。
其余几人也聪明的很,眼见敖如真已跪拜淼淼仙人,自然跟着拜倒。
青花暗忖道:“风流倜傥,豁达不羁,龙族四公子可真厉害,换做是我也没这个眼见。”
淼淼仙人不答他话,转首盯着青花,疑道:“他真是你的属下?为何我没有见过,你可要明察秋毫别让蚩尤奸细混进来。”
青花威严端庄道:“这个寡人······我自然明了,兄长请放心吧。至于蚩尤,他早在几百年前葬身涿鹿之野,世上再也没有蚩尤这个人了。”
淼淼仙人浑身陡然一震,双目灼灼盯着青花,犹似不相信,惊道:“他死了?!蚩尤死了!本仙还要亲手宰了他,他怎么死了呢?”
神情忽然激动起来,双眸怒火喷薄,咬牙切齿,直如疯魔。
青花一瞧他又要疯癫发狂赶忙道:“蚩尤作恶多端,犯上作乱,搅得大荒战火靡靡,山河易色,既然老天要了他性命,大荒便少了一个大魔头,这样岂不是天下百姓之福?岂不更好!兄长何必还要亲手杀他呢?再说了当年就是你杀的他,难道你不记得了?”
淼淼仙人长吸一气,仰头深思。半晌忽然喜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我砍了那狗贼的首级,还将其首级挂在辕门上,对对,我已然亲手杀了他,大仇已报干嘛还要再提他呢?”
说罢转身跃雀,手足舞蹈,似是一个还未长大的孩童。
青花长吁一口气,低声传音敖如真,道:“这样行么?会不会有点对前辈不尊?”
敖如真传音笑道:“兄弟你可真会演戏,连我都诓骗了,换做旁人还一定以为你就是黄帝转世呢!哈哈!
淼淼仙人踏步如飞,白衣若云,行云流水般一阵风卷过,已在三丈之外,哈哈大笑道:“是我杀了蚩尤,是我杀了蚩尤啊哈哈,痛快,痛快。”
青花原本是诓骗淼淼仙人,但见他此刻疯癫狂喜,举止异常,不由一阵不忍。
敖如真拍拍他左肩,低声道:“杀蚩尤的是轩辕黄帝,咱们这样做也算是解了他心中的结,是一件好事。只是曾经的英雄奇侠虽然长生不死可变得这般疯癫落魄,可悲呀。”重重叹息一声。
青花望着淼淼仙人,想到他是为情为一个女子最后弄成这样,敬佩他之余也不禁感叹世间事。
穷奇凶兽振翅冲落,奔到淼淼仙人跟前,用脖子蹭着他,像是一个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娇,模样已不再凶狠,而是有些温柔。
淼淼仙人双手摩挲着穷奇背脊上的毛发,柔声道:“我已经杀了蚩尤,罗衣从今往后咱们就可以三生三世不分开了,你放心我不会责怪你的,要怪就怪蚩尤狗贼,要不然咱们现在也该有一个孩子了吧?”
穷奇凶兽低声哼鸣,似是对他的回应。
青花与敖如真齐齐一惊,他把穷奇凶兽当做罗衣仙子了。
他因那个女子而恨,又因那个女子而癫,最后居然还对她念念不忘,几百年了在他疯癫异常的心中依旧牢牢存固罗衣仙子,这份情意历经沧海仍未改变,在他的心里又该是多么的沉重不堪呢?
荥阳山的山花开满山坡的时候,他应该就会想起那个令他爱恨交织的女子罢。
不知怎么青花鼻头一酸,眼眶湿热,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慌忙拂袖擦拭,幸好众人都盯着淼淼仙人瞧,不曾留意他。
他也不知是为什么,心里酸涩,是因淼淼仙人痴情困惑的一生遭遇而同情怜悯,还是,还是因忽然出现在心底的那身宛如晴空的一朵云彩地白衣,他心里胡乱,不知是怎么了。
这时只听敖如真怔怔叹道:“罗衣仙子害他那么深,他却爱她那么深,这世上最难懂的就是情之一字。唉,英雄难过美人关。”
酸涩叹息的声音,传入青花耳中,轰然激荡,是呀,世上最难懂的就是情,那雪一样无暇的白衣是不是自己的情,他苦苦冥想。好奇怪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心底已烙刻上那身白衣了,一想到她,心底最深处便是一阵欣喜,隐痛和酸涩。
“咦,不对,我可以寻到长生花,你也是吃了长生花,那蚩尤狗贼或许也吃了长生花,他还活着!”
淼淼仙人猛地转身,若有所悟道。
他温柔的眼神又变得狰狞凶狠,厉声道:“你快告诉我那狗贼在哪里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青花二人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你往往我,我瞧瞧你,愣在那里。
倒是敖如真,灵光霍闪,忽然道:“他在中土轩辕台!”
敖如真心思颖悟,诓骗淼淼仙人说蚩尤未死现在中土轩辕台。
青花愕然一惊,望着他。
牡丹等人亦是惊讶看着敖如真。
她虽未听过荥阳山神西牧阳的事情,但听他二人一唱一和诓骗淼淼仙人,心下自也略知一二,惊讶诧异,谁能料想道眼前这位疯癫的老人便是四百年前与轩辕黄帝同一时期的前辈,心中惊震骇异。
当听敖如真忽然说蚩尤在轩辕台,先是一愣,旋即想到四公子从小便聪明伶俐,自然有他的意思决议,微微一怔,盯着他看。
淼淼仙人如获至宝,眼神大亮,又喜又怒,急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敖如真道:“晚辈怎敢诓骗前辈。”顿了顿继续道:“黄帝陛下虽然统一大荒,杀了蚩尤,但那魔头不知从哪里寻来长生花与还魂草,复活重生,纠结各路叛军搅得大荒民不聊生。晚辈此次便是随黄帝陛下前往中土对付那魔头的。”
淼淼仙人道:“原来如此,那咱们还等什么直接赶去中土,杀了蚩尤魔头。”
说罢瞧着青花,道:“轩辕小子你说是也不是!”
青花一愣,吞吞吐吐道:“行,行吧。”
哪知淼淼仙人碧眼一翻,恼道:“说话吞吞吐吐,可不像轩辕小子的风范。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他既知仇人下落,去心如箭,恨不得立即飞到中土。
敖如真道:“前辈莫急,此去中土轩辕台一千余里,咱们需循序渐进一步一步赶路。您老人家修为通天真气超然,又有穷奇兽相助,这一千里自然不在话下,可我们的坐骑叫它咬死,还有人受伤,行程定然缓慢······”
话音未落,淼淼仙人已不耐烦,挥挥手道:“罢了罢了,好说好说,刚才那汉子是个英雄,面对本仙的‘黄沙万里’面不改色不躲不避,本仙颇为赞许,就让我来瞧瞧他的伤势。”
轻步如飘,飞到海澜宇身前。
海澜宇早被人扶起,兀自昏迷,嘴角血渍凝固,脸色凝重眉头紧锁。
只一阵风带过,青花眼前一晃,淼淼仙人已立在海澜宇面前,右掌真气螺旋飞舞,一团清洌气光在其掌心跳跃舞动,慢慢按在海澜宇左腰伤口处。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甚是惊奇。
但见那团清洌螺旋气光接触到海澜宇伤口,其伤口处仿佛起了涟漪波纹的水面,迅速愈合,不消一会,那被穷奇咬伤的口子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完好无损的皮肤。
只剩下残损的衣衫,破损还粘带斑斑血迹。
海澜宇悠悠醒转,甫一睁眼正瞧见一个白发白衣的老者的面容在距离自己三尺左右,陡然一个激灵,怒道:“看招!”挣扎着便要挥拳。
但觉四肢软绵无力,使不上劲。只得恨恨盯着淼淼仙人。
淼淼仙人也不恼怒,笑嘻嘻道:“本仙敬重你是一个真男子,所以才运用‘还心诀’法术为你医治伤处,你却不好好谢我,还要杀我,真是不知好歹。”
海澜宇瞥眼瞧见敖如真在一旁正微笑的冲他点首示意,当下明了,勉强道:“多谢。”便不再言语。
牡丹急道:“劳请前辈救治珊瑚。”说着跑到珊瑚尸身旁,将其搀扶起。
淼淼仙人摇首嗔怪道:“你以为神仙也是无所不能的么?她既然死了,元神也就逸散了,如何救得活!真是个傻丫头。”
牡丹紧紧咬着下唇,花容绷紧,抱住珊瑚尸身,半晌无语,怔怔失神。
众人一阵唏嘘伤感,敖如真忍着悲痛,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淼淼仙人还不是什么九天之上的神仙,怎能救活珊瑚呢!除非即刻采集到长生花与还魂草或许还有可能。
海澜宇重重悲叹一声,低头不语。
这时淼淼仙人招呼穷奇凶兽过来,自己跃上其背,冲青花道:“轩辕小子咱们走吧。”
青花道:“龙马已死,如何赶路。”
淼淼仙人一拍额头,叫道:“哎呀你瞧我,是本仙想错了。既然都是穷奇惹得祸,本仙自然该赔偿你。”
说着从右胸衣襟里掏出一件银色丝帛袋子,只有巴掌大小,上窄下宽。周身闪着点点光彩,煞是好看。
“此乃乾坤阴阳袋,可大可小能装万物,是本仙的宝贝,今日叫轩辕小子看看眼界,委屈一下钻入袋中,老夫带着你们一日奔行一千里不在话下。”
淼淼仙人颇为自得的笑着说道。
敖如真惊奇喜道:“这就是那囊括乾坤之物的乾坤袋!前辈果然厉害,连这等宝物都有。传说世上只有两只乾坤袋,分为一阴一阳,阳的能装乾坤,阴的可吞火装水,若两只一用可装天地。不知前辈你手上的这一只是阴是阳。”
乾坤阴阳袋相传盘古神开天辟地之后,临死之际用其毛发编制而成,先是织成一只大一点的为乾坤阳袋,用剩下的毛发织成另一只小一点的为乾坤阴袋,因赋予盘古大神发力,神奇已极,为天地间一件旷古绝今的神器。
但这是大荒传说,谁也不知乾坤袋的由来,只是两只乾坤袋流传大荒几千年,夺者甚多。
淼淼仙人仰头哈哈而笑,道:“阴阳互补化为天地,乾坤袋用处妙得很,这只是乾坤阴袋,三昧真火也能装下而不毁,装你们几个凡夫俗子简单的很。怎么样,轩辕小子入袋一看,你虽然征战大荒但未必见过这袋中的奇妙。”
青花道:“这又何妨,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处不敢入!”
敖如真道:“早就听闻乾坤袋里隔绝外界,甚是奇妙,能入袋而行,哈哈一大快事。”
淼淼仙人将乾坤阴袋扬手抛起,干瘪的袋子顿时如灌注满了水,袋身膨胀,越变越大,一股激流往里猛烈抽吸,青花等人顿时觉得天昏地暗,周身旋转昏荡,朝袋口飞去。
待众人飞进乾坤袋里,淼淼仙人收回袋子,笑道:“堂堂黄帝轩辕也在我手心里,啧啧,有趣有趣呀,哈哈。”
驾着穷奇,呼啸冲天朝东北飞去。
青花感觉仿佛置身一个虚空中,漂浮在空中,无处着地。再瞧四周,光怪陆离,银芒似夏夜银河横亘,炫目明亮。细细一听,这里寂静无声,好像天地间不存在,外面的世界已经远去,唯有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交相响应。
慢慢飘落,忽然觉得脚下坚实,踩在地上,惊奇讶异,环顾四周。
乾坤袋里别有洞天,与外界隔绝,顿时外面的呼啸风声,穷奇凶兽地咆哮声,消失不闻。
青花环顾四周,但见银芒闪烁点缀,灿若繁星,一闪一亮此起彼伏,光怪陆离,光线柔和,仿若来到仙境一般。
再瞧脚下却坚实平坦,似是玄铁所筑,也是银光流淌一地,犹如置身天界银河之中,波光粼粼叠起,流光纷纷。
惊奇不已,激动喜悦,乾坤袋里有乾坤!
被眼前所见奇妙光景吸引折服,惊叹连连,蓦地想起敖如真牡丹等人,仔细察看也不见几人身影。
暗说他们一同钻入乾坤袋,应该落在一处,此刻竟不见了他们的影踪,微微一惊,扬声高喊道:“四公子,牡丹姐姐,海澜大哥。”
一边走着观望。
喊声遥遥传出,渐不可闻。
“咦?这里空间看起来不大,我的声音怎的像是传出十几丈远,真是奇怪。”
他匪夷所思,不知何故。
这时只听得一声隐隐约约地喊声传来,“兄弟,我们在这,你在哪里?”喊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传到这里已是断断续续,低若蚊鸣。但在乾坤袋万籁俱寂的空间里,倒也显耳。
青花一喜,仔细辨别声音,正是敖如真,却见四周光芒闪耀,不见他们的身影。
循声而去,走了七八丈,迎面地亮光依然隔了三四丈的距离。青花疑道:“对面的银光看似距离不远为何走了这么远仍未到头?”
忽然明了,想到乾坤袋可装乾坤万物,神奇至极,袋里自然奇异,恍然大悟。
乾坤袋中其实乃是一个天地空间,能盛得下外界之物,方才他直走了几丈,实则他与敖如真等人相距甚远,这几步只是百里一步。
想明此节,运气疾奔。
周围光景依旧,也不知奔行了多远,猛然瞧见前方点点光亮处有团黑影正朝这边而来。
还听得一人说话声:“乾坤袋里有乾坤,想不到这里面竟然如此宽广,恐怕昆仑山亦可装进来。”说话之人赫然正是敖如真。
其身后便是海澜宇几人。
众人甚是惊奇,不住打量周围。
敖如真瞧见青花奔来,喜道:“还以为把你丢了,正找你呢?怎么样,这乾坤洞天别有一番神奇吧?”
青花道:“一只小小布袋,乾坤玄妙,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
海澜宇也被这乾坤袋中的神奇景象震服,仰首观望,赞叹道:“哈哈,他奶奶的,老头儿不但真气法术厉害,还有这样一件世所罕见神奇的宝物,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咱也去弄一件,拿来把昆仑山装到东海去,放在龙宫旁边,岂不气派!哈哈······”
敖如真笑道:“就你小子敢这么想,先不说乾坤袋世上只有两只,得之不易,昆仑山位尊身贵,乃大荒名山,把它搬到东海,还不得罪了大荒?再说搬山万一引来天神震怒,你小子有几颗脑袋够砍得!”
海澜宇挠挠头皮,嘿嘿笑道:“一时激动说说玩而已,就是让我干我也不敢啊。”
青花心下莞尔,海澜宇虽莽直但颇为风趣幽默,这点倒令青花欣赏。
三人正谈笑,青花无意瞥见牡丹正怀抱珊瑚尸身,瘫坐地上,神色黯然悲伤。
银河般流淌的银芒照的牡丹脸色惨白,黯然憔悴,不知怎的看到她这副模样,青花心底忽然一阵难受。
他也不知该如何劝慰牡丹,柔声道:“牡丹姐姐,别难过了,瞧你这般,我也不好受。”
牡丹猛地抬头,泪水婆娑地眸子望着青花,不知想些什么,竟有点激动,轻声道:“珊瑚与我情同亲生姐妹,她惨遭不幸,我怎生不难过,我只想带她回东海,我怕她会孤单。”还未说完,眼泪已滚落,掉入一地银光中,悄无声息,却深深撞击着青花心扉。
敖如真、海澜宇等叹惋伤心。
“回到帝都,我派人将珊瑚带回东海,生是龙族人,死了就让她回东海。”敖如真哀婉道。
海澜宇暴怒,骂道:“若不是公子拦我,我非砍了那畜生,为珊瑚妹子报仇。”恨恨一拳击在地上,抱头蹲下,痛苦无奈。
敖如真叹息一声,道:“荥阳山神武功极高,那穷奇凶兽也凶残厉害,你认为你有必胜的可能么?若不是他用法术医治你,你还能站在这里么?珊瑚不幸我也难过,但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这一切都是有人想要害我,要不是我们赶去昆仑山就不会有这一切不该发生的发生了。”
众人一时无语,只有牡丹几名婢女的抽噎声可闻。
青花道:“四哥刚才为何诓骗前辈说蚩尤没死,身在中土。”
敖如真深情地扫视一遍海澜宇等几人,最后目光落在青花身上,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此行我带了卫兵婢女百人,到达帝都,帝妃以置备婚礼嫁妆为由令我留下几十人。我想偌遥公主去昆仑山一定护卫众多,便没在意,就只带一十几人赶往昆仑山迎接公主偌遥,但没料到半道上碰上杀手,这一十几人如今只剩下七人,他们都是因我而死,我敖如真此生不忘,一定要找出那个想要害我的凶手,取其首级告慰他们。刚才前辈问蚩尤在哪里,我便心生一计,就诓骗他去帝都,我想借助前辈瞧瞧那凶手如何三头六臂。”
青花始知他早有预谋准备。
敖如真看似风流,贪耍好乐,实则颇有计谋,只是他一向嘻嘻哈哈外人不知而已。
敖如真重重按住青花肩膀,苦笑道:“不过祸之有福,能遇青花兄弟也算一件幸事,老天待我不薄。”
青花笑着回应道:“认识四哥也是我的幸事,还能假装一回轩辕黄帝,你说不是幸事么?”
按住敖如真放在他肩膀的手,彼此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众人经此一番事情,已然疲累,围坐一处,闭目休息。
青花却无论如何睡不着,心潮起伏,跌宕狂乱。
老头子说他能拯救大荒,在乱世中横空而起,他原以为是无稽之谈,直至今日稀里糊涂假冒黄帝轩辕,有种冥冥之中注定之感,他不敢确定这微妙的感觉,黄帝是何等神一般的伟大人物,他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怎能与之相提并论。大荒于他而言,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许多未了解的事情在等着他。
中土帝都,究竟会有怎样惊心动魄的事情在等着他呢?想了很多,很久,终于迷迷糊糊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