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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来到寺庙后,沐浴焚香斋戒,第二日,就开始做起了法事,为亡母祈福超度。整整做了七七四十九天后,才算超度完毕。
苏茉儿在此期间,对于任何俗世,所有的信件一概的置之不理。专心的投入在道场中,仿若置身在一个忘我的境地。
直到超度道场了结。苏夏一脸苦闷的递给苏茉儿一沓信后,苏茉儿才漫不经心的拆开信件浏览······
总共十二封信,其中三封是孝庄太皇太后写的。其它的,都是皇上玄烨写来的。
孝庄的来信时间,大致分为半个月一次,基本都是盈盈执笔所写。因为,苏茉儿太熟悉盈盈的字迹了。
孝庄的第一封信,是诉苦,说是玄烨得知苏茉儿不辞而别出宫为母超度之事后,大发雷霆还懊悔不已。只说苏茉儿一定是吃醋生气了。这才以此为理由躲避不理他了。
孝庄说,她把苏茉儿写给她的信件,也让玄烨看了后,玄烨还是似信非信的。但当玄烨看到苏茉儿留给皇后的信时,玄烨不吭声了。
因为这三封信里,都在最后写了几乎一样的话语,那就是,皇后无喜,苏茉儿不回归。
玄烨这时候才相信了苏茉儿是真的用心良苦了。
孝庄的第二封信,是告诉苏茉儿,现在皇上几乎夜夜宿在皇后的寝室,两个人可能真的在忙着造小人呢!
第三封信,孝庄是夸皇后赫舍里聪明能干,颇有管理才能,倒是有一个当家国母的风范。还说,赫舍里总是甜蜜蜜的向她倾诉说,现在皇上对待皇后一日日的恩爱起来。
玄烨的信,苏茉儿是含着泪水咬牙看完的。几乎都是撒娇和责问,以及一系列的恼火生气和怪怨。只看得苏茉儿摇头苦笑,叹息不已。
这哪里像一个君主的书信?完全是一个孩童的发泄诳语。
苏茉儿唯一安慰的是,在玄烨的最后一封信里,玄烨总算是夸奖了皇后几句,说皇后贤淑,对他很是呵护体贴。但是,笔锋一转,又来了一句,没有人能够代替苏茉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苏茉儿看完信后,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很是怅茫,转眼就是近两个月了,玄烨,他还好吧?
苏茉儿其实每天听听师傅法明阐述经文,背诵经书,倒也过得心思宁静平和。只是一闲下来,不敢想玄烨,一想到玄烨,她的脑子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刹都刹不住思念了。
玄烨于苏茉儿而言,是缘,是孽,更是业障。她纵然逃到天涯海角,都是无法抹去玄烨留给她的痴狂。
那份烙印般的回忆,将会成为苏茉儿藏在心底的不为人知的幸福和甜蜜。
这一日,苏茉儿和苏夏一起化了妆,打扮成了男人装束,又一次来到了养生堂。
所谓的养生堂,就是现在的孤儿院。名誉上有官府给养,事实上,就是自生自灭无人管的孤儿。
京城里共有十家养生堂,最大最杂的养生堂,当属淮安路的养生堂了。
这里的养生堂有一个教习司长付狄,是苏茉儿安置在这儿,专门搜罗孤儿中的合适人才,然后,收为己用。
玄烨让苏茉儿为他招募二十位亲兵近侍,做他的陪练,平常陪着玄烨练武过招。也可从中筛选,选择一些亲厚之人做他的心腹之人。
苏茉儿昨日得到付狄消息,说是又从外地来了几十个孤儿,资质都还不错。让苏茉儿赶快过来挑选。
苏茉儿拿了官碟买卖公文书,像往常一样的来到了养生堂。
不错,以前苏茉儿招募的死士和暗卫,大部分都是从这些孤儿中挑选出来。
苏茉儿给教养他们的教习师傅有过规定。必须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样教授,不得虐待,不得欺凌,不得缺衣少食。
所以,这些孩子长大后,基本上都愿意追随在皇上身边,意图有朝一日可以飞黄腾达。
而苏茉儿身边的两个暗卫和死士统领,都是从孤儿中脱颖而出的出类拔萃的人物。
买这些孤儿,必须要有正规的官方官碟为依据,只要价高,可以任意买卖。所以,这些孩子的命运,多是悲惨而没有定数的。
可以说,能被苏茉儿选中的孩子,应该算得上有福气交了好运的。虽说将来做死士会命丧黄泉。但是,他们若是被别人选中,会是怎么样的命运,又有谁知道呢?
在这个强权的时代,没有公平,没有公理,更没有人性,有的只是碾压一切的霸权。
苏茉儿和苏夏来到养生堂后,跟着教习司长付狄,来到了里面的一个小院子。
这个院子的孩子,都是付狄专门挑选的孩子,相对而言,是比较出色的。
苏茉儿观察眺望,最大的孩子不过十一二三岁,最小的只有五六岁左右。
苏茉儿对苏夏点点头,示意苏夏进到里面挑选骨骼不错,适宜培训,根基良好的孩子。
看着苏夏进去,苏茉儿眼神微微一跳。想当年,苏夏就是这么被挑选来的。如今,苏夏来了个角色转换,变成了她挑选别人,这人生,还真的是滑稽!
正在苏茉儿遐想时,院子的门忽然“嗵”的被人撞击着,没有上栓的门,猛地被推开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孩子,撞开了门,麻利的闪身进入后,立刻又回身把门关上,还拉上了门栓。一看就是有人追赶在逃难的样子。
苏夏这时候走到了苏茉儿身边,一脸警惕的注视着那个已经走过来的女孩子。
苏茉儿目视着这个走过来的女孩子,心下震惊不已,好美的女孩子。乱蓬蓬的头发,灰头土脸脏兮兮的面孔,依然遮不住她的天资娇艳。她的眼睛黑白晶莹,清澈明亮的犹如一汪泉水,让人一看之下,就为之吸引。
苏茉儿不语,任由着这个女孩子慢慢的走向她。
“站住,不准再往前走一步。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苏夏不客气的出声阻止了。
那个女孩立刻住了步子,眼眸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望着苏茉儿,似乎在思索什么?
突然,那个女孩望着苏茉儿跪伏在地,闪着泪光,乞求道:“救救我,帮帮我,你把我买了吧!帮帮我!”
苏茉儿凝视着她仰着的小脸,有片刻的怔忪,这个女孩顶多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睫毛下的美目挂着泪珠,楚楚可怜的动人姿容,让苏茉儿的心不由得颤抖心疼了。
“你也是养生堂的孤儿吗?”
“不,我不是,我是罪臣之女,他们要把我卖到妓院,我宁死也不去那儿。求你救救我!我愿意做你的婢女,终身伺候你。”
听着这个女孩子的悲戚戚的祈求,苏茉儿不知是被她的容颜所惊叹,还是为她的可怜所感伤,竟然萌生了收为己用的想法。
这女孩子真的很美,美的不可方物。
“你是罪臣之女?你阿玛是谁?犯了何罪?判了哪种刑罚?”
苏茉儿关心的拧眉问道。
“我阿玛叫良额厦,原是跟着辅政大臣鳌拜大人的,但是因为错杀了一家人,被首辅大臣索尼咬着不放,抓了我的阿玛,还判了斩立决。我们一家都被牵累。我额涅已经被他们绑走卖到了妓院。我逃到姨夫家,却被他们查出,竟然株连了姨夫全家。我是拼了命逃出来的。后面还有人在追我······求你救救我!”
“良额厦?你是良额厦的女儿?”
苏茉儿退了两步,潜意识的躲开了这个女孩的近身。这个良额厦,苏茉儿如何不知?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这个良额厦,虽有四品官职,事实上,活脱脱就是鳌拜手下的第一打手和狗腿子。出了名的穷凶极恶和心狠手辣。鳌拜的很多累累恶行,都是这个良额厦撺掇和实施的。这个良额厦,可谓是民愤极大,罪恶滔天。
前些时候,听说索尼搜罗了证据,一举把鳌拜身边的狗奴才,也是鳌拜的左膀右臂良额厦给法办了。
索尼的这一举动,震惊了朝野上下,也振奋了民心。这个良额厦,仗着鳌拜辅政大臣的身份,烧杀抢夺,**妇女,横行乡邻、无恶不作,几乎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
前一阵子,听说良额厦因为一家人交租少了一两纹银,竟然把那一家子杀了个干干净净,七口人啊,全部被当场杀死。
这事闹的民怨极大。索尼吿到了孝庄那儿。孝庄当场发了懿旨,要求索尼严惩不贷。
鳌拜在铁的证词面前,也无法包庇良额厦,只得恨恨的装病休息了。
而这个良额厦的女儿,竟然说是错杀?
真的没想到,那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奸佞恶人,竟有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儿?
但是美貌又如何?虎狼之父,又能教养出多好的女儿?
正当苏茉儿决定不予置之时,一阵的敲门声激烈的传来。
“开门,快开门,罪臣之女跑进来了。谁敢窝藏,视为同伙。快开门!”
外面的叫嚣声,吓得那女孩,一脸的恐慌,她抓着苏茉儿的衣襟,泪流满面的乞求着:“帮帮我,快救救我······”
苏茉儿看着她美丽的让人炫目的面孔,有些犹豫,都说面由心生,她生的如此美貌,或者和她的父亲,不是一类人吧?
“哐噔”一声,院门刚刚被女孩一撞后,又被这几个人连番的撞击,倒塌了。
四个粗壮大汉,横冲直撞的走进院子里。
“好啊!这个小丫头,真的逃到这里来了?快抓住她!”
苏茉儿快速的递了个眼神给苏夏,然后拿出随身带的哨子,一长一短的吹了两声后,她的身边立刻出现了四个暗卫。
“保护好这个女孩子。”
苏茉儿冷冷的交代了一句后,把这个女孩子拉到了被保护的范围。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可是罪臣之女?你们敢包庇钦犯?”
四个人中的一人厉声叫道。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抓这个女孩子,可有批捕公文?”
苏茉儿厉声问道。
“你?你是什么人?你管我们有没有?这个女孩已经卖给我们了。我现在就是她的主家,你们难不成还想在爷这儿抢人?”
四人中的其中一个,看似像是主事人,有些轻蔑的看着苏茉儿问道。
“罪臣之女,只能被卖入宫廷为奴为婢,有内务府统一管理安置,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随意买卖罪臣亲属,是谁给你们的权利?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苏茉儿冷厉的眸子威慑着对方,显得无比的高贵。
“你,你又是谁?我,我为什么告诉你?”
“就是,看这个小妞和那个小妞都长得不错,要不都给拿下?”
“嗯,都是美人儿······”
四个人满嘴污秽的乱喷粪。苏夏率先忍不住袭击了上去。
“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然后查查他们的后台。”
苏茉儿身子往后面一站,挥挥手,示意暗卫动手。
仅仅几个来回的搏击,苏夏和暗卫们,就把那四个人打趴下了。
“说,你们是谁的人?主子是谁?”
苏夏一脚踩在那个看似主子的人脸上,恶狠狠的问道。
“饶命,啊,疼······我说,你轻点!”
“你家主子是谁?你们要把这个姑娘卖到哪儿去?”
苏茉儿上前猛地踢了那个男人一脚,厉声问道。
“我,我,我家主子是辅政大臣苏克萨哈······知道吗?识相的,赶快放开我们。这个女孩子,我家大人已经买走了,你们要想活命,就赶紧交出这个姑娘。”
那个男人被苏夏踩着,又被苏茉儿恶狠狠的瞪视着,有点胆怯,但还是狗仗人势的嚣张着。
“苏克萨哈?难怪!你们回去告诉苏克萨哈,这个女孩是罪臣之女,理应交由大理寺转移到皇宫内务府,然后有内务府统一调配。告诉苏克萨哈,皇宫内廷女官苏茉儿亲自把这个女孩护送到大理寺,苏克萨哈若有任何不满意,就去找孝庄太皇太后要人吧!”
苏茉儿冷冷的毫不遮掩身份的说道。
“啊?你是谁?你就是苏茉儿?什么?找孝庄太皇太后?这?”
“还不快滚!”
苏夏看着那男人脸色青白,显是被吓住了。立刻一脚踢开他呵斥道。
那四个男人想是有些见识,知道苏茉儿一行人不好惹,胆战心惊的退着离开了。
那女孩面露惊喜,连忙拜倒在苏茉儿脚边,再次叩谢:“谢谢,您是苏嘛蝲吗?我,我可是久闻您的大名。谢谢您救了我,我以后,会报答您的。您,您会把我带入皇宫,是吗?”
苏茉儿退开几步,刻意躲开了这个女孩的纠缠,冷漠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良秋怡。今年十二岁,我会好好伺候您的。”
良秋怡扬起笑脸,献媚的说道。
“你多想了。我不会要你的。你是罪臣之女,理应交由大理寺处理。你最后应该会被内务府安置到皇宫内做杂工。我们若是有缘的话,或许还会再见面的。”
苏茉儿冷漠的对着这张美丽的小脸说道。
“不要·····苏嘛蝲,我仰慕您已久,您,您是孝庄太皇太后的红人,只要你开口,您一定可以把我要到你身边伺候的。求求你······收下我吧!”
良秋怡展示着可怜兮兮的姿态,泪花闪烁的希望苏茉儿能被打动。
苏茉儿注视着良秋怡的美好面庞,看着她眼底一飘而逝的狡黠,和故意露出的招人怜惜的娇姿,不由得心中生了提防。
“你刚才不是说,他们要把你卖到妓院去吗?为何他们说是苏克萨哈看上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怕他们会把我卖到那儿,我额涅就被他们卖到那儿去了。我是害怕······”
苏茉儿侧目望向这个美丽之极的女孩,已然明暸她的动机,只是,在她的动机后面,还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苏茉儿不觉得深思起来······
“你是怎么跑到这儿的?”
苏茉儿心中警铃大响,这个女孩美哉美也,但却透着诡异的阴谋。
“我,我也不知道,我被他们追着,慌不择路,就跑到这儿了。”
良秋怡明显的有些紧张,苏茉儿一句句问话,吓得她的额角沁出细细汗珠。
苏茉儿蹙眉反复的用眼睛巡视着良秋怡,只看得良秋怡,两手紧拽着衣襟,显得非常恐慌。
这个院子,是养生堂的内院。需要经过养生堂的大院,再穿过一个厨房,然后才能够来到这个小院子······
良秋怡到了这个院子,就狠命的撞击,拼命地要进来,难道是知道院子里有人救得了她?
若说是良秋怡巧合下走到这儿,不是不可能。可是,外面可是有自己的人在守护着,她怎么避开了大院子里那些孤儿,怎么躲开了厨房里的两个厨子?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苏夏,你去看看厨房,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没有人看到她进来吗?为什么没有人禀报?”
“小一,小二,你们俩拿着这个令牌,把她送到大理寺,就说这个女孩再有什么差池,太皇太后,不会饶过他们的。
苏茉儿递给了两个暗卫一个令牌,然后,漠然的交代着。
奇怪的是,刚才还乞求着要苏茉儿收下的她的良秋怡,此刻竟然不再纠缠,似乎是已经认命,又仿佛很心虚的再不敢聒噪了。竟然顺从的听候二位暗卫,带着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