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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虽然很反感孝康章太后的无状。但是,应承下来帮她请玄烨的事,还是要去完成的。
自从玄烨登基为帝后,苏茉儿每夜都宿在养心殿陪伴玄烨。若是哪一日苏茉儿没来,玄烨必然一遍又一遍的派太监侍女们去请苏茉儿。搞得苏茉儿又气又恼又好笑又无奈。
现在的养心殿,对于苏茉儿来说,可谓是轻车熟路,而又畅通无阻。
走近养心殿,苏茉儿看到玄烨的近侍太监果果守在养心殿门口,正苦着一张脸,似乎是挨了训斥。
“哎呀,苏嘛蝲您来了,太好了,皇上又在发火闹脾气呢?您快去劝劝吧!”
果果一看到苏茉儿的身影,眼睛一亮,急忙小跑着迎过来,小声的说道。
“为何?出什么事了?”
“嗨,还是闹性子说太傅教授的学业没您讲解的有趣味。皇上呀,一心的想出宫,奴才拦着,就,就挨打了。”
果果委屈的摸着自己的脸颊摩挲着,想必是被皇上赏了巴掌。
“唉”苏茉儿叹口气,有些头疼。皇上现在请了两位太傅教授他学习。可能是严谨古板了些。皇上竟然驳斥人家教育的方式不生动没有情趣。两位太傅被批评的恼羞成怒却不敢辩驳。若不是玄烨是皇上,可能早就撂挑子不教了。
另外就是皇上自小在宫外长大,自由自在撒野惯了。如今,日日拘在养心殿和书房读书,学习批阅奏折,还要听几个辅政大臣教诲政事,早就牢骚抱怨着要出宫溜达。可是,他现在贵为皇上,怎么敢擅自离宫?
“罢了,我进去看看吧!”
苏茉儿无奈的走进了养心殿内。
苏茉儿一进去,就看到八岁的玄烨正在练字,一副认真专注的样子。
“额涅?你来了。太好了。我正用着你教我的平息恼怒法子练字呢?”
苏茉儿微笑着看向玄烨练的字,莫衷一是。
“练字确是能凝神静气,能够暂时的转移心中的烦恼。可是,皇上,你一天天长大,要学的首要是能够“息怒”。这个“息”,既是吐纳气息,匀速呼吸的一种。也是休养生息的克制手段。一个“息”字,会让你,屏气屏息,压抑住恼怒,也可以令你压下火气·····你试试?
苏茉儿说着,闭上眼脸,长长的呼吸,气凝丹田处。然后,屏气,屏息,几秒后,徐徐从口中吐出丹田处的污浊气息。
玄烨学着苏茉儿的样子,呼吸······再吐出气息。
“额涅,你这是一种把郁闷之气吐出体外的办法。很好。我再试试······”
“皇上真是聪慧。总能举一反三,达到更好的效果。”
苏茉儿不吝赞美之词的夸赞着玄烨。
“皇上,这不仅仅能把郁闷气排出体外。还能让你在呼吸间有一个冷静的缓冲。可以压抑住怒火,让自己在呼吸间,平复、修复胸中的火气。以后,皇上再遇到生气的事情,要发火前,就做一下这个“息怒”的动作。久而久之,皇上就会娴熟的克制住怒火了。
苏茉儿看着皇上乐此不疲的练习着“息怒”,认真的给他教育着。
“嗯,不错,我真的好多了。以后再生气,就用额涅这个办法“息怒”。不过,额涅······我想出宫,我······”
不等皇上的话说出来,苏茉儿就喝止住了。
“皇上,额涅也很想出宫的。可是,额涅说过,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现在做了最尊贵的帝王,既享受着无人可比的尊宠荣耀,也要忍受着常人不能接受的委屈和煎熬。你现在已不是从前的无足轻重的三皇子了。你是天下的国君,是大清的皇者,是至高无上的王。你的言行,你的安危,你的存在,代表的是大清朝的稳定,更关系着前朝后宫的变数变异。你怎么可以随便出宫呢?”
“额涅·····这就是高处不胜寒吗?”
玄烨听着苏茉儿的话语,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自古以来,站在最顶端的人为何要自称“孤”“寡人”“朕”呢?这个称呼既是最高贵的独一无二的人自称,也是处在高端的寂寞和空虚。世上从无两全法,权贵者虽荣光无限,但必然身不由己。期间的快乐和个中滋味,只有自知了。”
苏茉儿娓娓倾谈着,尽可能委婉的规劝着玄烨。
“罢了,我就暂时忍忍吧,等我长大点,我总可以出宫看看吧?”
玄烨有些认命的妥协了。
“其实·····三天后有一个庙会,奴婢倒可以带你出宫热闹一次。但是,奴婢有一个条件。”
苏茉儿抛出了一个诱惑后,心里暗叹一口气。今年顺治帝驾崩,宫中一切的娱乐宫庆宴席都取缔了。皇上小小的年纪,怎么会不闷呢?
“额涅会带我去庙会?太好了。别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都应允。”
玄烨爽快的应承着,在他的意识里,额涅从来不会难为他做任何事。
“今晚,你去孝康章太后宫里用晚膳吧!玄烨·····那是你的亲额娘啊!你现在是皇上,是大清子民的典范。不可以被人诟病不孝啊!你可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在的遗憾与悔恨?可还记得你父皇的罪己诏?你额娘纵有再多的不是,可是她给予了你生命,这就是天恩。你不能漠视和不报答······”
苏茉儿小心翼翼的劝导着,察言观色的观望着玄烨的眉头越皱越高。
“好吧,最近太傅教我孔孟之道。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太傅教育我,作为一个君王必须要有仁心和宽容。今日额涅又这般劝我,我以后会好好孝敬孝康章太后的。今晚,我去她那儿用晚膳。不过,你要陪着我!不许,反对······”
玄烨开始的一番话,着实令苏茉儿感到高兴。可是,后来,就开始觉得无奈了······
“好,我陪你。正好看看咱们的仁君有多胸怀宽广。”
苏茉儿知道玄烨的性子执拗。他第一次有了和额娘亲近之心,苏茉儿怎么着都得成全了他,让他心里舒服乐意了。
“现在还早,你再读会儿书。申时时刻,我直接去孝康章太后的宫殿门口等你,我先走了。”
苏茉儿唯恐玄烨再反悔,赶紧的撤了。
玄烨倒也没有纠缠。他的确还有太傅交代的功课没做完。所以,安心的做起了功课。
还没有到申时,苏茉儿禀报了孝庄后,就来孝康章太后的宫殿来了。不管如何不喜欢孝康章太后,答应了她的请求,又请到了皇上,总得来先复命禀报一下的。
苏茉儿刚走到孝康章太后的宫殿门口,就听得一阵阵的女人的欢笑声传来。
苏茉儿顿住了脚步,有些犹豫,孝康章太后肯定又在请她的娘家人会晤了。这个孝康章太后啊,自从玄烨继位她被封为太后,娘家人就穿梭似的往宫里跑。又是要封地又是要官职。而且娘家人还请了一些攀高枝的贵妇来巴结孝康章太后,礼物不知送了多少。每次都乐的太后抿嘴笑。
苏茉儿正自思想着躲过这些无谓的人。就见孝康章太后身边的侍女芳儿出来迎上了她。
“苏嘛蝲,真的是你?怎么不进去呢?主子一直盼着你过来呢?快进去!”
苏茉儿抽搐了一下嘴角,知道已经没有退路。只得硬着头皮随芳儿走进了正殿。
“哎呀,苏嘛蝲,你可来了!皇上答应来哀家这儿用晚膳了吗?”
孝康章太后一见到苏茉儿,立刻大声的问询着。
“奴婢幸不辱命。皇上一会儿就会过来陪太后用晚膳。”
苏茉儿眼神快速的巡视了一圈,看着殿中坐着两个贵妇模样的女人,谦恭的回答着。
“皇上一会儿就过来?太好了!芳儿,琳儿,你们赶快交代小厨房,给哀家快点准备。哀家的皇儿来看我这个额娘了。苏嘛蝲,谢谢你啊!”
孝康章太后压抑不住欢乐兴奋地心情,指挥着身边的几个侍女,又显摆着她这个太后的荣耀。
“那个·····一会儿你们也见见皇上吧!你们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姨母和舅妈,皇上应该会高兴见到你们的。”
苏茉儿看着孝康章太后手舞足蹈的欢快样,听的她竟然要这两位见皇上,脑袋不由得大了。
姨母?舅妈?很亲吗?
太后啊,你这个额娘皇上都不愿意见到,何况你的亲戚们?你用不用脑子呀!
“太好了,可以见到皇上?”
“好好好,我这个舅妈,也想见见咱的亲外甥皇上。”
这两个女人得见龙颜,自然是攀着近乎的说着好话。
“这个就是苏嘛蝲?怎么这么年轻啊?你不是太皇太后的陪嫁侍女吗?怎么看着像个少女似的?是不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
那个姨母的女人看着苏茉儿,啧啧惊奇的问道。
苏茉儿心中突的升起了难言的烦躁。这个女人还真是孝康章的亲姐妹,都是有嘴没大脑的蠢猪。
苏茉儿低下了头,恍若未闻,根本无视这个姨母的问话。
“喂,我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
那个姨母有点生气了。
“是呀,我姐姐问你话呢,你就算是太皇太后的侍女,可是,还是奴婢呀,主子问话,不知道回话啊?”
那个舅妈也加入了战场,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苏茉儿还是低垂着头,对她们的问话置若罔闻。但是,却是不自主的咬紧了嘴唇,承受着心中的羞怒。
冷场,一阵的冷寂,
“苏嘛蝲,这两个是我的亲眷。一个是我的二妹,三品大臣的福晋。一个是我的弟媳。也是四品······有官职的家眷。你不得无礼。她们既是问话了,你就说说吧!刚好,哀家也很想知道呢?”
孝康章太后终于发话了。但是,她却是火上浇油的给苏茉儿添堵来了。
“不好意思,奴婢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奴婢没有义务回答。就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都从来不会问这些话。所以,奴婢回答不了。”
苏茉儿忍了忍,深呼吸,再深呼吸之后,不卑不亢的语气冰冷的说道。
“这个贱婢······你······”
那个姨母想是气极了,嘭的,拍响了身前的案几,站了起来。
“你这个贱女人,骂谁贱婢呢?”
玄烨的身影,瞬即走了进来。冷厉的盯视着那个姨母。这个玄烨,不会是在偷听墙角吧?侍女们怎么没人禀报?
“皇上?”
“皇上来了?”
“皇儿?啊,你来了!”
那个姨母被怒斥,震惊的眼珠子快吓出来。那个舅母也是一脸呆滞慌乱。孝康章太后也是惊住了。几个人几乎同时的呼出声。
八岁的玄烨,走到苏茉儿身边,小手拉住了苏茉儿的手,传递着他的关爱。然后,怒目相向着那两个女人,威仪霸道的吼道:“见到朕不跪拜,你们想造反吗?”
孝康章太后吓愣了,一语不敢发。
那两个女人恐惧的惊慌失措,赶紧跪叩在地上参拜:“臣妇参见皇上!”
玄烨对于她们的参拜,看都不看,一脸的冷酷冰霜。
反而对着苏茉儿道:“额涅,这两个贱女人,你想怎么处置她们,我听你的。是杖杀呢?还是凌迟?”
“皇上,不可啊,她们一个是你的姨母,一个是你的舅母,都是你的长辈······”
“住口,你再聒噪多话,信不信,朕立刻要了她们的狗命?”
玄烨眼中冒火的阻断了孝康章太后的求情,戾气十足的横扫了一圈后,再望向苏茉儿时,眼神立刻温柔了。
“额涅,你说,是砍了她们的头呢?还是给她们上绞架?”
苏茉儿刚才的憋屈,在玄烨出现后,立刻云散雾消。她强忍着眼里的笑意。沉默着,一语不发的配合着玄烨,在精神上折磨着这两个嚣张的女人。
“不要哇,皇上!额娘求你了。”
孝康章太后满脸的惊恐,快步走向玄烨身边,只差跪下来祈求了。
“闭嘴!”
玄烨毫不给自己额娘脸面。摔袖拂向孝康章太后。
“苏嘛蝲,是哀家错了。哀家刚才不该和她们一样问你的。你就原谅哀家吧!苏嘛蝲,求你给皇上说说情,赦免了我的妹妹和弟媳。这可是我娘家人啊!”
孝康章太后哪里会罢休闭嘴,她转而放下高贵的身份,开始祈求苏茉儿了。
苏茉儿长出了一口浊气,摇摇头,有些无奈。怎么着都是太后,是皇上的亲额娘,她不能再端着不理了。
“太后,皇上不过是闹着玩的。怎么可能会伤害了你的娘家人呢?”
“谁说朕不会伤害她们?朕非要杀了她们不可!竟然敢侮辱朕的额涅,你们都该株连九族!”
玄烨难得的一次没有听苏茉儿的话。但是,却是令苏茉儿心里暖暖的,舒服极了。
此时此刻,那两个女人再傻也知道自己得罪了不能惹的人。
“皇上饶命啊,臣妇们不知道她······她是你的额涅啊,臣妇错了,皇上饶命、恕罪呀!”
“是呀,臣妇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苏茉儿看着刚才还耀武扬威高高在上的女人们,心中鄙夷厌恶着,但是,面子上,苏茉儿却是没有露出分毫的不敬,只是淡淡的望着,毫不理会。任由皇上玩着猫捉老鼠的戏耍游戏。
皇上冷着脸,理都不理她们的祈求。
“苏嘛蝲,苏姑姑,苏大人,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不敬您,不该冒犯了您,求您饶了我们吧!”
苏茉儿看着她们泣泪纵横的跪着求着她,再也不能漠视了。怎么说这也是皇上的亲戚,是他嫡亲的母家人。怎么能够羞辱的过分了呢?
“皇上,刚才两位福晋不过是和我开玩笑闹着玩罢了,不能当真的。这两位都是您母家的亲眷,皇上就让她们起来吧!”
“闹着玩?两个贱人和你闹着玩?”
玄烨一再咬着“贱人”二字,羞辱的两个女人面红耳赤,也令孝康章太后面色生怒。
呃,皇上,你要不要这么毒舌啊?苏茉儿有点气笑不得了。
“皇上,让她们起来吧,我没事了。”
“哼,欺负了额涅,想没事?可能吗?传朕旨意:佟佳氏,你的夫君不是三品官职吗?朕就罢黜他的职务,贬到云南牧地去放牛,你随夫上任。无旨传召不得回京。你······是佟佳的媳妇?似你这等无德失仪的丑妇,还是休弃回娘家,闭门思过去!”
皇上几乎是雷厉风行的不留颜面的下了圣旨。根本看都不看惊呆的亲额娘和那两个所谓的母家亲眷。
苏茉儿也呆住了。皇上是不是太狠了点?
“额涅,我们走!”
玄烨拉着苏茉儿的手,拽也似的把苏茉儿拉出了太后的宫殿。根本无暇去参观身后的女人们绝望的神情。
苏茉儿拉着皇上的小手,跟着皇上无言的走着,心里温暖的荡漾着一丝丝的涟漪。
皇上长大了,以后,就让他保护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