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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儿第二天出现在太后孝庄面前时,眼睛红肿着,脸色憔悴,神态间,全是难以掩饰的凄凉。
“我的格格呀,你这又是何必呢?李倧和你注定有缘无分,你就不要再为他伤感了。”
孝庄心疼的看着苏茉儿的悲戚样子,感叹不已。
孝庄昨天听苏茉儿说李倧已死的消息时,也是震惊异常。但是,相较于苏茉儿的悲情,她对李倧的去世,只是熟人甲的叹气。
“故人逝去,伤感之情难以抑制。让主子担忧了。”
“唉,你去散散心,看看巴妃吧,巴妃昨儿个生了个皇子。怎么说,这也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带点赏赐过去吧!”
孝庄不想看着苏茉儿这般自苦,希望杂事,可以转移了她的伤悲。
“好,奴婢这就去。”
“还有,听说宁悫妃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你也去慰问一下吧!这个宁悫妃,是个有心计的,怀孕三个月了才放出消息。你呀,看看该拿什么贺礼,你酌情办吧!”
孝庄又交代着,唯恐苏茉儿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好,知道了。主子还有什么吩咐?”
苏茉儿“噗嗤”笑了下,主子这是把她当陀螺了?难道,身子累了,真的可以忘却精神上的伤怀?
“没了,就是不想让你再伤春悲秋的胡乱难过了。”
孝庄坦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苏茉儿扁扁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辞别了孝庄后,就安排人准备了贺礼,向庶妃巴氏的宫殿走去。
走至御花园,正准备拐道去巴妃的宫殿,迎面听见一阵的呕吐声传来。
苏茉儿翘着脚尖,不经意的往御花园里看去。那不是佟佳氏佟妃吗?
佟妃的近身侍女正在为她拍背缓解难受。佟妃蹲在那儿,一脸痛苦的还在呕吐着。
“佟妃娘娘?你怎么了?”
苏茉儿走上前,关心的问道。
佟妃惊讶的回过身,苍白着一张俏丽的脸庞,有些许慌乱。她身边的侍女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啊,是苏嘛蝲呀,我······本宫不舒服。没事的。”
佟妃有些迟疑,明显在遮掩着什么。
“是不是有喜了?奴婢叫太医过来瞧瞧吧!”
苏茉儿心里有些拧巴,这都什么意思嘛,怀孕这么大的喜事,干嘛遮遮掩掩的?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有喜了。忽然就觉得恶心极了。”
佟妃脸色难堪,犹疑着说道。
“搀着你家主子回宫吧,一会儿宣太医看看吧!待会儿,我会禀报太后的。”
苏茉儿郁闷的皱皱眉,自己转身走了。
苏茉儿的身份,虽是皇太后的侍女,却是有着三品女官衔位。皇太后孝庄曾经当着后宫妃嫔们口谕懿旨:“苏茉儿出行皆代表哀家。故而,苏茉儿无须向你们所有嫔妃执礼。你们见到苏茉儿,要像见到哀家一样尊敬。”
虽则有了皇太后的懿旨。但是,苏茉儿还是遵守礼仪,一般情况下,还是会屈身行半礼的。
但是,此时看到佟佳氏遮掩失态的样子,没来由的觉得心烦,也就懒得理她,径自走了。
··········
当苏茉尔问候过了巴妃,又看望了宁悫妃之后,特意又到佟佳氏佟妃的宫殿来了一趟。
这个佟佳氏,论相貌在后宫数得上拔尖的人才了。但是,就是性格濡软的过分了点。遇事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不是一个有手段有智谋的人。她难道也是怀孕瞒着不禀报?佟佳氏的心眼和宁悫妃比起来,那可不是一个界面的。
苏茉儿心里疑惑着,一个宁悫妃怀孕三个多月不报还算正常。若是佟佳氏佟妃怀了孕,也是秘而不报,那就绝对不正常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都刻意的隐藏呢?
苏茉儿觉得必须问问情况了。
进入到佟妃的殿宇,苏茉儿随着侍女的引进,直接进了佟妃的寝室。
看着佟妃怏怏的躺在床上,脸色依然苍白无血色,就关心的上前问道:“怎么样?太医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太医刚走,我,确实是有喜了,刚刚两个月······苏嘛蝲,这个孩子,我能保住吗?”
佟妃回答着苏茉儿的问话,有些忐忑不安的说道。
“怎么这么问?到底怎么了?可是胎儿胎相不稳?”
苏茉儿关切的问候着。
“不是·····她们都说怀孕三个月前,是不可以告知人知道的。否则,胎神会怪罪,不会让你平安诞下麟儿。”
苏茉儿听着佟妃怯怯的声音,恍然大悟,有些可笑的摇摇头。难不成宁悫妃也是因此才隐瞒着怀孕的消息?
“这是汉族的说法。不必在意。我们满族有种传说,说是喜神降幅才赐福女人怀孕,怀孕了昭告出来,只会让喜神保佑你和胎儿健康如意的。”
“真的?怀孕了会有喜神保佑?”
“当然了。相信我,你这一胎,肯定能生一个如意的皇儿的。”
苏茉儿看着佟妃不自信的神态,安慰着为她打气造声势。
“真的能生一个皇儿?太好了。谢谢你苏嘛蝲,你可真是一个福星,怪不得太后娘娘那么器重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佟佳氏一扫刚才的阴霾心情,面上灿烂四射。
苏茉儿微微笑着,体贴的说道:“好好养着,太后知道你怀孕了,很高兴呢!一会儿赏赐会送过来。你想要什么、吃什么就跟侍女奴婢们说,要是短缺了什么,就跟我说,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佟妃高兴的连连点头:“嗯,好,知道了。”
··········
苏茉儿回去后,就向孝庄汇报了佟佳氏怀孕的情况。也说了佟佳氏和宁悫妃隐瞒怀孕的原因。引得孝庄也是苦笑讥嘲了几句。
有些事,还真的是智者见智,信者痴信,迷者自迷。其实,都是一个心态罢了。
孝庄知道接连几个妃子怀孕,自是高兴不已。连连夸奖董鄂氏明静是一个懂事的孩子。独宠却不霸宠,否则,这后宫这后宫如何频频传出好消息?
··········
时间就像上了发条的一般的过的很快,转眼间,宁悫妃临产了。皇上再次得了一个皇儿。这是皇上的第二个皇子。
正当宫中充斥着喜气之时,突闻庶妃巴氏的皇子爱新觉罗·牛钮病危了。
虽则巴妃只是庶妃,但是她生的皇子却是长子大阿哥。所以,还是有些尊崇的。
当孝庄在苏茉儿的搀扶下,亲自关怀的去看望时,刚进到巴妃的宫殿口,就听得一声凄厉的呼叫声传来:“皇儿,牛钮······皇儿,牛钮,你醒醒啊!你不能死呀,牛钮,你死了,额娘还怎么活啊!”
孝庄身子一震,停下脚步,愣怔住了。
苏茉儿赶紧安抚着拍拍孝庄的左臂:“唉,主子还是不要进去了。看来大皇子已经去了······这情景,主子还是回避了吧!”
孝庄沉静的默哀了一会儿后,沉重的说道:“罢了,这愁云惨雾的,我看了也心酸。你进去替我慰问一下吧!盈盈,我们回去吧。”
苏茉儿目送皇太后离去后,悲哀的目光浏览了一下这个宫殿,缓缓走了进去。
大皇子牛钮风寒高烧不止,谁也没想到会引起肺部炎症,竟然全身痉挛抽搐,救治良久,终于不治身亡。
看着哀嚎悲痛的巴妃,苏茉儿陪着掉了几滴泪后,默默的退了出来。
此时,任何的安慰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面对一个失去爱儿的母亲,再丰厚的物质封赐,都是不能补偿精神和心灵的伤害的。
皇上的大皇子爱新觉罗·牛钮殁了。
在二皇子诞生两个月之后,佟佳氏也临产了。
皇上又有了第三个皇子。
皇上给二皇子赐名:爱新觉罗·福全
三皇子赐名:爱新觉罗·玄烨。
有了二皇子和三皇子的降临,大皇子逝去的阴霾,很快就渐渐淡去。
至于大皇子的额娘巴妃,如何的悲痛凄苦,又有谁会在意呢?
三皇子爱新觉罗·玄烨出生后,身子羸弱,常常小病不断,操心的佟佳氏都瘦削了许多。近几日更是传出得了风寒,竟然是不能起床了。
太后关心紧张的很,唯恐三皇子再有什么不测。
奇怪的是,每次太后和苏茉儿来看望三皇子,三皇子只喜欢苏茉儿抱着哄睡。每次一闹一哭,就连三皇子的额娘都哄不住。但是,苏茉儿抱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哄哄,立刻就笑眯眯的不哭了。
搞得大家都连连称奇。太后尝试了无数次,都得不到三皇子的亲昵。唯独苏茉儿,也不知道为什么,三皇子一看到苏茉儿就咧嘴直笑,一被苏茉儿抱到怀中,就乖巧听话的让人嫉妒。
大家戏言道,三皇子玄烨上辈子肯定和苏茉儿认识,所以,才这么亲近苏茉儿。
因为三皇子对苏茉儿这种天然的亲近情分,柔软了苏茉儿的心。激发的苏茉儿的女性情怀,滋生了母性的慈爱。她也是怜爱极了三皇子玄烨。
所以,当知道佟佳氏风寒病重时,苏茉儿直接把三皇子玄烨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着。
这样一来,三皇子更是时时的,日日夜夜的纠缠着苏茉儿。
等佟佳氏病愈之后,接三皇子回去。三皇子哭闹着,坚决不愿意离开苏茉儿身边。倒弄的佟佳氏这个亲额娘像个外人似的,三皇子根本就不让佟佳氏抱他。好像苏茉儿才是三皇子的亲亲额娘。
佟佳氏吃醋妒忌的要命。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根本无视她的心酸,紧紧的搂着苏茉儿的脖子,好像谁让他离开苏茉儿,谁就是他的仇人似的。
一时间,就连孝庄都觉得难以理解,苦笑不得。看着一离开苏茉儿的怀抱就嗷嗷大哭的三皇子,太后发话,就把三皇子暂时养在慈宁宫,由苏茉儿照顾吧!
苏茉儿这一养,就把三皇子玄烨养到了快二岁。
此时,一直弥漫横行的天花又开始在京城以及周边的村庄肆虐传染开来。
幼小的三皇子玄烨,因为身边一个乳娘回家探亲回来,不幸感染了天花。由此,玄烨也被不幸的感染上了可怕的天花。
宫中有规定,感染天化之后,必须立刻迁出宫外医治。
三皇子有两位乳娘,一位感染天花后,即刻被遣送出宫。另一位乳娘,是正白旗汉军包衣曹玺之妻孙氏。
本来皇子感染天花,是有乳娘和近身侍女太监陪同即可。但是,苏茉儿因为与三皇子玄烨情比母子,怎么也放心不下染了天花的玄烨。执意恳求了孝庄,决意要出宫陪同三皇子一起出宫治疗天花。
孝庄开始坚决不同意苏茉儿陪同出宫。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患了天花,几乎是九死一生,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最重要的是,苏茉儿并没有得过天花,毫无抵抗免疫力,她去照顾玄烨,势必可能会被传染上天花。到时候,苏茉儿岂不是要与她从此别离?要和她天人永隔?如此危急危情,孝庄如何舍得放手让苏茉儿涉险?
但是,苏茉儿泣泪纵横,跪拜着祈求,一意孤行的非要追随着三皇子出宫,执拗的像变了个人似的。只气的孝庄长吁短叹,最后,只得准许苏茉儿随侍在三皇子玄烨身边。
苏茉儿自从信佛后,虔诚而信服观音菩萨的神祇。所以,带着殷切的美好希望,带着患了天花的玄烨,搬到了西华门的一个小寺庙里避痘。
西华门的这个小寺庙香火并不是很旺盛。但是,好在是在京城里,一应的药材需求都能够及时的补给。最主要的是,在这里,苏茉儿认为,有观音菩萨和佛祖保佑着,三皇子玄烨肯定能吉人天相的躲过这次灾难。
入住到寺庙后的第二天,三皇子玄烨就开始全身出痘了,伴随着就是高烧不止,惊厥昏迷。
苏茉儿根本就不顾忌是否会被传染,给玄烨擦身换衣服、喂药,几乎都是亲力亲为。因为,每一次苏醒后的玄烨都在呼唤着苏茉儿:“额涅,额涅呢?我要额涅······”
第三日,三皇子玄烨陷入昏迷,身上的出痘已经达到了恶劣地步,浑身恶臭,痘症都有化脓的现象,情势危机到了极点。
几个太医轮流不眠不休的给玄烨全身消毒,涂抹药草,喂食汤药。可是,幼小的玄烨昏迷着,一直没有醒转过来。
苏茉儿哭泣的眼睛红肿,她哀哀的呼喊着,凄惨祷告着,最后,苏茉儿一咬牙,走到了佛堂中间,跪拜在佛像前,手举着上天,目光决绝的发着誓愿。
“佛祖在上,苏茉儿今日发下誓愿。若是佛祖显灵,观音菩萨保佑,庇护三皇子爱新觉罗·玄烨能够安然度过这次天花劫难,我苏茉尔发誓,终身不再吃药,纵然百病缠身,也不服用一颗草药,不喝一滴药汁。只求佛祖显灵,保佑三皇子醒转病愈。阿弥陀佛!”
苏茉儿发下誓愿后,不停地叩拜,一个劲的叩头,直到头昏眼花,几欲昏迷时,忽听得玄烨身边的侍女跑过来惊喜的说道:“三皇子醒了,三皇子醒过来了,三皇子在呼喊你呢!”
苏茉儿听到玄烨醒转,大喜过望,跟着再叩头:“谢谢佛祖显灵,谢谢观音菩萨保佑。”
苏茉儿几乎是疾冲着跑到玄烨的身边。听着伺候的太医道:“很好,很好,三皇子只要醒过来,就好办了。应该就过了危机了。”
苏茉儿心中狂喜不已,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看来,真的是佛祖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