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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朦胧,月光氤氲,整个崂山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那不休不止的虫鸣,还有那不时被惊醒的夜风,推赶着山间的烟云,悠悠荡荡,为回龙观又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飘渺。
我依旧如常,仰卧在大殿的屋脊上,呆呆地目视星空,头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仰卧着。
大殿下还站着一个人,看了看大殿屋脊上的我,撇着大嘴叹了口气,然后脚下生风,一股红光闪过,稳稳的站在了我的身旁,然后学着我的样子,也躺在了屋脊上,头枕着砖瓦仰望星云。
“哎呀...真舒服,还是上面的空气好呀,难怪你总赖在上面不下去呢。”
我没有搭话...
老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这就是他大爷的生活,明天的事无法预测,过去的事没法改变,咱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顺着命运的轨迹继续前行,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也别太拿别人当回事,到头来那不都是身外之事吗,根本就跟你无关,只是你太在意了。”
是我太在意了吗?我不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当初多么想一把抓住,可如今却是两手空空,那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抓不住她?
老给见我略为所动,苦涩的冷哼了一声,将目光再次投进云空之中。
“我爷爷跟我说过,万事万物都在一念之间,一念生则般若生,一年灭则般若灭,只看你怎么去对待了,感情这种事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如果你放不下,就牢牢的把它端稳了。”
“可我已经端不稳了。”
“端不稳就得试着放下,这世间的事本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存在既变数,如果事事都顺着你的心意发展,那天道也将无道了。”
我呆呆的注视着老给,心中不断地念叨着他刚才的那番话,好一个拿的起放得下,我竟忘了还有这么一句能使我清醒的话。
老给说的对,一念生则般若生,一念灭则般若灭,半个月的时间里,我被现实麻痹了神经,也把自己逼进了死角,从没有试着解决问题,只是一味地沉沦,沉沦于过去的现实,沉沦于现实的残忍,沉沦于残忍的过去...
是呀,我凭什么拿得起放不下,既然事情再也无可挽回,为了一个舍我求亲的她,还值得吗?
此时此刻我必须要试着恨她,以此来鼓励自己放下,并为动力寻找依据,现如今我只能假借恨她的情感尽快走出阴霾,不然又能怎样,日子还是要一天一天的过,至于想怎么过,全凭我自己。
毕竟现实不可扭转,往昔不可重来,即便与之的时光青涩甜美,以至于久久不能释怀,但究竟已成过往,必须试着放下!
老给见我直愣愣的死盯着他不放,竟然被我盯得有些发毛了,轻咳了几声后说:“那个...南宫,刚才那些话都是我从爷爷那听来的,你要是不乐意听的话就当我是放了个屁,你你你一定要冷静呀,千万别生气,这回你要是再跑丢了,我可没处找你去呀。”
我不禁被老给逗乐了,或许也是自嘲,再次将目光投射进云层之中,坐起了身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说:“是该放下了!老给,我应该谢谢你。”
“谢...谢我?”
老给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摸不到头脑,不知道我是真的想明白了,还是又要发疯,一时之间满头的问号与警惕。
我侧头看了一眼老给,随即苦笑了一下说:“谢谢你点醒我,身为南宫家的后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没时间分心在儿女情长上,天命注定我根本不配拥有什么爱情,是我想多了,以后也不要再提起这件事了,明天我们就去泰山全真观凑热闹!”
“南宫!你真的想开了!哎呀我的妈呀...”
老给见我说出此话,如释重负的瘫软在了屋脊上,一根紧绷的神经瞬间得以放松,不由得是一阵的气血顺畅。看来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老给的日子也不好过吧,除了每天要时刻盯着我的行踪,以防我无故发疯跑出回龙观,还得时刻警惕着景严他们,抽空再去食堂搞点小破坏,一方面是为了过过嘴瘾,还有就是以此泄愤...
现如今见我终于想开了,再不用像是监视犯人那样紧盯着我了,顿时是如释重负,这回终于有时间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对付景严等一众道士的身上了。
老给把这几天所发生的事大致的跟我说了一遍,现在的回龙观,上上下下不过几百个弟子,掌教应龙一直在泰山的全真观,帮着全真教筹备论法大会的事宜,监院自我们来的那天晚上就开始闭关,据说要闭关一个月才能出来。其余的一众应字辈长老都不问世事,在崂山各处隐修,唯有景严与几个景字辈的回龙观弟子主持平时的诸事,而这留在回龙观里的景字辈二代弟子中,顶数景严资历最老,而且很受监院应山道长的喜爱,所以,现在的回龙观里以景严为首。
老给说到这,我不禁好奇,不管是佛门还是道门,主持寺院和道观事务的不应该都是掌教的嫡传弟子吗,虽说也不全是,但最起码占大多数,可回龙观怎么就不一样呢?
老给闻言,丢掉屁股下的一块青瓦,骂了句娘后对我说:“我也这么想的,有一天趁着你又进了摄魂塔,我就找厨房的大妈打听了一下。”
“你怎么向厨房大妈打听,问问回龙观里的道士不就得了?”
“哼!景严那个三角眼睛明令禁止,回龙观里的所有弟子见到咱们必须绕地三尺,就更别说向他们打听事了。”
我是一阵的无语呀,景严那个三角眼睛做事可是够绝的,见到我们还要绕地三尺,至于吗?不就是在你这回龙观里住几天吗,能多吃你几碗大米饭,从第一天见到我们的时候就看我们不顺眼,我们又跟你没仇没恨的,就这心胸还能坐上崂山执事的位子?
真是道门的悲哀!
老给说一任崂山掌教座下一共有四个徒弟,分别是应山、应峰、应龙、应虎,应龙排行老三,正常来说掌教是应该传嫡传长,也就是应山道长,可应山道长痴迷于丹药的研究,对掌教之事毫无兴趣,其余的三个徒弟中,唯独应峰掌教独具慧根,在众多内门弟子中修为最高,领悟能力最强,在上一任崂山掌教仙解的时候,便将掌教的位置连同衣钵一并传给了应龙掌教。
应龙掌教料理完师父的后事,心中的悲悯之情仍有增不减,于是委托众二师兄景严替自己镇守崂山派道场回龙观,自己则独身一人外出寻友散心,据说第一站就去了长白山白云观,与道教的副教主钟离子探讨道法,一年后又接连去了其余几位道门掌教的道场,一走就是十几年。
当再次回到回龙观的时候,仍然是孤身一人,众位师兄都劝他赶快开门收徒,不能断了掌教一脉的传承,可应龙道长生性闲散惯了,不想因为弟子而被绊住时间,所以每次都是一笑了之,时至今日只有两个弟子,一个是景东,一个是景玉,据说都是应龙道长云游四方的时候捡来的弟子,无论是资历还是阅历上都在同辈之末流。
虽说应龙道长的这两个嫡传弟子年纪不大,景东与我和老给同庚,小景玉才不过八岁,可却最得应龙道长的喜爱。
景东虽说才年过二十,却极具应龙道长当年的风范,凭借着天资聪颖,修为在同辈师兄弟中佼佼。但却天生好静,不爱人前是非,所以并没有在回龙观里身担任何职位,可却是回龙观里名正言顺下一任崂山掌教,即便嚣张跋扈的景严见了,也得让他三分。
说到那个在夜里哭鼻子的小景玉,虽说还没有打通经脉,就像一年半前的我和老给一样,但却有一个常人所没有的绝技,对看过的典籍过目不忘,十分聪明。
虽说小景玉的年龄小,但辈分却是大的吓人,回龙观里从应龙道长的应字辈弟子算起,一共有四代弟子,景字辈后面还有两代弟子。这样一来,最小一代的弟子就得管景玉叫一声小师爷!为了拉拢关系,第三代弟子和第四代弟子经常会买一些糖葫芦、香蕉苹果来贿赂小景玉,以此来拉近与嫡传弟子的关系,为日后寻求坚实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