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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正心慌意乱地往前方茫茫未知之地行走的时候,在房子的一个拐角处,突然从阴影里蹿出一个人张开双臂横在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虽然在路上我已经时刻保持着警觉,但仍然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一惊非同小可,我只觉眼前发黑,心脏也好像突然停止了跳动,双腿绵软,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身体已不由自主地向地上倒去。
那个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怪物终于现身向我攻击了。
就在我倒地的一瞬间,我瞟了一眼拦在我前面的那头怪物,正所谓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至少要知道那头怪物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如果能认识那头怪物就更好了。可是我最后一眼看见的却不是怪物,而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我认识的人,这个人竟然就是侯凯胜。我最后一眼瞥见侯凯胜后,就晕了过去。
我晕倒的时间似乎并不长,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还躺在冷冰冰的用条石铺成的小路上。侯凯胜正跪在我旁边,一只手撑在我背后,努力想把我上身扶坐起来,另一只手不断地掐着我的仁中,指法沉重有力,见我睁开眼睛,他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好像那口气自从我倒下之后就一直憋在他的胸腔里不曾吐出过似的。
“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侯凯胜关切地看着我,目光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专注,好像我现在就是他的世界一样。
“怪物?”我睁着惺忪的眼睛有气无力地问道。
“怪物?”侯凯胜不解地重复了一句。
“那头攻击我的怪物,它……它在什么地方?”我努力解释道。
“戴小姐,你受惊了,这里没有怪物,在你晕倒之前看见的不是怪物,是我,这里只有我,侯凯胜啊。”
“侯凯胜,你……怎么是你?”我对侯凯胜此时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仍然感到颇为惊讶。
“为什么不会是我?这些天来,我一直在这个地方。前天晚上我们在议事厅不是才见过面吗?难道你忘了?虽然那个时候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但那晚在议事厅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我很担心你是不是会受到了其他人的伤害,因为那个晚上你看上去非常憔悴,和我以前见到的那个美艳绝伦的天仙似的戴小姐一点都不同,完全变了一个人。”
“哼哼,”我冷笑了一声,说道,“现在你眼前见到的这个戴小姐和你以前见到的那个戴小姐依然相差很大吧。的确,我已经有两个白天和两个夜晚都没有合眼了,一直在不断地遭受着打击,各种各样的打击,生死之间的折磨;一直在不断地逃亡,到处逃亡。现在的我和流落街头的那些乞丐应该没有什么两样了吧。”说到这里,我忽然感到一阵悲伤袭来,眼眶禁不住湿漉漉地,甚至比身上的衣服还要潮湿。
侯凯胜警觉地抬头看了看四周,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和他两个人之外还会有谁呢?
“我看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在这么冷的夜里寒气入侵,很容易病倒。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再说。”侯凯胜努力把我扶起来。
“我们能到哪里呢?在这个地方,到处都是陈大为的人,我已无处可去了。”我只好告诉他实话,我在这个四周看上去都是一模一样的建筑物的地方早已辨不清东南西北了。
侯凯胜想了想,说道:“我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一间暂时空弃的旧房子,房子的所在地还算比较隐蔽,平常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你可以先到那个地方暂时安身吧,以后的事情我们再徐徐商议。”
在目前这个悲惨的境地中,我只求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足够了,还能对这个地方有什么奢求呢?况且侯凯胜说这个地方比较隐蔽,不易被别人发现,这正是我希望的,于是我立即就答应了侯凯胜。
侯凯胜扶着我,我们踉踉跄跄地在这些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中间转了几圈,又穿过一片稀稀落落的小树林,终于在一处高大的蒿草后面发现了侯凯胜所说的那个房子。
这个房子已经破败得非常可怜,甚至已经不能称其为房子了。乍一看,只剩下一些断瓦残垣,在四处零落的碎砖和瓦砾之间到处都长着丛生密集的杂草。
唉,我叹了口气,这个地方怎么能住人呢?
我们四处转了一圈,发现有一处屋顶还没有完全塌掉,四周围着一道一米来高的矮墙,虽然不是十分密闭,却至少也能遮挡一些风雨,更何况我们走到矮墙里面看时,地面上隐隐约约似乎铺着些水泥,看上去有些地方虽然已经斑驳龟裂得十分厉害,却不像外面那样被密集的杂草满满地侵占了,尚可以住人。
在我以往的印象中似乎只有乞丐才会把这样的地方作为暂时歇息的场所,却不料我今日也有此遭遇。再一细想,此时我已穷困潦倒,和无家可归、无衣可穿、无食可吃的乞丐又有什么差别呢?我忽然又想起那个曾自称是我母亲的老妇人,她不就是被基地抛弃的一个疯疯癫癫的柔弱女子吗?她不就是潦倒地在四处寻找这样落脚之所在的乞丐吗?那时谁会在乎她呢?如果她没有自称是我的母亲从而勾起我内心深处的那点好奇外,我又怎么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呢,更不会在意她住的地方是暖是寒,是湿是干啊。直到今天我自己也不得不住在这种地方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那些人不也是我们平时要关心的人吗?
“条件比较差,委屈你了,你先在这里暂时住一段时间,我想办法尽快另找一处隐秘又完好的房子,再把你接过去安顿。”侯凯胜在周围收集到一些比较柔软的干草,找到一处清爽一点的角落,把干草均匀地铺在地上,我的一个临时住处就这样建成了。
“这个地方很好,果然很隐秘。我是一个落难之人,能有这样一个地方安身已经很满意了,我不是一个要求很高的人。”既然已经是这样,我也无可奈何,只能考虑先把眼下暂时的困境熬过去再说,我相信自己不会一辈子生活在这样一个破落的地方,真的当了穷酸乞丐。
“你能这样想,我非常高兴。困难只是暂时的,没有什么跨过不去的坎,淌不过去的河。”侯凯胜依然在安慰我。
“这一点我相信。”
“这些天你在这里千万不要出去,陈大为那些人还在到处找你,我看他们的样子,一定是准备对你不利。如果你被他们抓住了,我会非常不安的。你所需要的饮食以及生活用品,我会瞅机会悄悄地送过来。熬过这几天,等我找到一个安稳的所在,一切就会好了。”
“多谢侯医生的大力帮助,如果你没有及时出现,我此时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呢。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离开这里。”
“很好。”侯凯胜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色,却见东方已经微微发白,于是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必须走了,天亮后容易被人发现我的行踪。”
“好吧,你赶快走吧,你有机会就过来,我在这里等你。”
侯凯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迅速走出矮墙,转过两道弯,身影消失在那片高高的蒿草丛后。
我在侯凯胜抱来的那堆干草上坐下,虽然有些戳人,却也不失柔软舒适,加上我早已身心疲乏,来不及再思考些什么,就和衣倒在干草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正睡到一半的时候,我忽然听见不远处响起几声喘气声,就好像半夜时分一直尾随在我身后的那个不知名没有影子的东西发出来的声音,是那种好像经过一阵剧烈运动后所产生的粗重的喘气声。
我心里顿时一惊,难道那个东西竟然找到了这里?
这也可以理解,我极速奔跑的时候尚不能甩脱它,侯凯胜扶着我走到这个偏僻的地方的速度并不快,只要它有心,自然会非常便利地跟踪到这里。不过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疲累得连抬一下胳膊也几乎不能,如果它突然跳出来攻击我,我绝无还手之力,只有等着挨宰的份了。我心里暗暗叫苦道:戴琼啊戴琼,你的命怎么这么不好,好不容易逃离了龙潭,又轻而易举地掉进了虎穴,弄不好再被什么妖魔怪兽吃了,尸骨无存,岂不是死得可惜,死得无颜。
当我注意到那一声声沉重的喘气声时,我已无法再睡了,虽然我还躺在那堆干草上没有动弹一下,但心里想的、耳朵里听见的全是那一声声的喘气声,而头脑中一旦注意到这些神秘的喘气声时,耳朵里就感到这种声音是那么地响亮,那么地清晰,并且在一点点地朝我逼近。
它朝着这个地方过来了。
我急忙支撑着残破的墙壁勉强站了起来,悄悄地转过矮墙,躲在一处断垣后面,通过断垣上的一个破洞朝外张望着。
天色越来越亮,虽然太阳还没有升起,但周围的景物已能看得清清楚楚。我此时通过断垣上的破洞看见的只是一片高耸杂乱的蒿草,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水塘。我很庆幸昨晚没有一脚踏进这些不知深浅的水塘,否则现在肯定更加狼狈不堪。
可是我等了良久,始终只听见那个东西喘气的声音在周边不远处的空气中盘旋着,却连半个影子也没有见到。难道它发现了我正躲在断垣后面,因而有意避开我的视线?我狐疑不定,却也不敢冒然钻出来,唯恐和它打个照面,那时有死无生。
我又躲了一会,渐渐感到心烦意乱。此时太阳已经从远处的山腰中露出了大半个脸,天光大亮。我的胆子也随着天光的渐亮而变得逐渐大了起来。当天光大亮的时候,我已觉得不管那个喘气的是什么东西,我都不会害怕了。我不能一直躲着,我必须出来,那个东西始终没有直面我,说不定不是我怕它,而是它怕我呢。
正当我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即将抬脚摸出那片断垣的时候,忽然我的眼前一黑,那个我用来观察外界动静的断垣上的小洞的那一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我心里一惊,即将迈出去的脚又不由自主地慢慢缩了回来。我终于看见那个东西了,它竟然就在断垣的另一侧,和我只隔着一堵残破不堪的矮墙。虽然我看见的只是它在破洞那一头一小块黑暗的影子,但我已经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急忙尽可能地把身体压低,蜷缩在矮墙下面,心里一个劲地默默祷告着:千万不要被发现,千万不要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