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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溜进来的这个地方只亮着一星半点的灯光,虽然昏暗得有些可怕,但我庆幸也正因为这昏暗,吴志远这些人才没有想到我会藏在这里。我悄悄地伏在门后,听外面的脚步声渐渐地远了,才敢稍稍站直身体,仔细打量起自己所处的环境。
我进来的地方竟然不是一间屋子,而是另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约有两米宽,前方不远处便有一个弯,让我看不到它到底有多长。不过这条走廊不像刚才那条走廊几乎完全漆黑,要靠旁边屋子里的灯光才能照明。这条走廊每隔不远的墙壁上就嵌着一盏灯,微弱的灯光让这里显得有点阴森可怕。
抛弃这一点阴森可怕不说,让我感到惊喜的地方就是我竟然用那个黑衣人的密码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这扇门,据此我推断,只要有密码锁的地方可能都可以用这个密码把门打开。我知道黑衣人在这里的地位很高,他的密码权限应该也比较大。这样一来,我或许可以在这座地下迷宫里畅行无阻了,这将非常有利于我的躲藏和逃跑。
在这个封闭的弯弯曲曲的地方,我根本搞不清方向,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摸索着一点点向前走去。我就这样沿着这条灯光昏暗的走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小段路,所幸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整个世界一片安静,只有我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我的耳朵里如惊雷般地响动着。
我转过一个弯,前面还是弯弯的走廊,看不到尽头。墙壁上的一盏灯出了一点故障,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并且发出“噼噼啪啪”轻微的声响,好像无形中有一只魔鬼的手在控制着它,让本来就昏暗的走廊里多了一层不祥的气氛。
我沿着墙壁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四面八方,期待前方不远处会出现一个出口,好让我立即逃离这个越来越让我心惊肉跳的魔窟。
我正走着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扇门上有一点亮光闪动了一下,这道亮光特别明显,显然不同于墙壁上那些有气无力的昏黄的光。这道光虽然细微,却很亮、很纯,让人感到没有丝毫杂质。我的眼睛立即就被这道光亮紧紧地抓住,身体不由自主地朝那扇门走了过去。就快走到门前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那道光的来源之处。
这扇门明显与其他门不同,其他门从上到下就像一块铁板,虽然门上有窗,也只像铁板上开了一个狭小的洞口而已,单调、简单。但此时在我眼前出现的这扇门上却有很多装饰,上面镌刻着五彩花纹,仔细一看,花纹倒也精致可爱。更重要的是门的中间有一个浮雕,雕刻着我非常熟悉的一样东西,一个圆环,中间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这分明就是那枚神秘的徽章的图案啊。
这扇门上竟然雕着徽章的图案,显然这扇门里面也一定与众不同。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个图案,心中又充满了疑问。这扇门上为什么会雕着徽章上图案?这个图案代表了什么?门里面会是什么呢?这个图案和火舌计划有关吗?一个又一个问题又把我的好奇心紧紧地抓住,我忍不住就想打开这扇门,进去瞧一瞧里面到底是怎样与众不同的世界。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一点轻微的脚步声,虽然不大,但在这死寂的走廊里听起来十分清晰。脚步声在平整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啪,啪”地一声一声点响,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震荡着,不断接近,不断接近。
看来我必须在来人转过那道弯之前再找个地方躲一下了,而眼前恰好就有一个绝佳的藏身之处,就是打开刻着徽章的那扇门,偷偷地躲到门的后面去。
于是我没有再做更多的无用的思考,直接去推那扇门。门没有锁死,只轻轻地一推,它竟然就悄无声息地打了开来。门后面的屋子里一片黑暗,可是我现在对黑暗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它再像初次经历的那样恐怖了。就算它仍然很恐怖,我此时也来不及再寻找其他藏身之处,于是在门打开的刹那间,我一闪身就钻了进去,随手在身后把门又轻轻地关好。
我藏好以后,心情大为轻松,外面的人就算想破了脑袋也绝不会想到我躲在了这个房间里。
但在这里也有让我感到不安的地方。我刚进来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非常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充满了这个房间,说腥也腥,说臭也臭,说霉也霉,说腐也腐,好像是无数种让人恶心的味道都混合在一起、却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的味道。这间屋子里没有灯光,因此我只能闻到这股味道,却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这种味道。难道是什么化学药剂?我猜想这里可能是一个暂时不用的实验室,化学实验室里不是常年都会弥漫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味道么?
我把门关好后,就支撑着门慢慢地站直身体,双手在旁边的墙上慢慢地摸索着,我想门旁边的墙上一般都会装着这个房间的灯的开关。可是我在墙上摸索了一会,只摸到一种黏腻湿滑的东西,糊糊地粘在手指上,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我沿着墙壁又稍稍地往前跨出一步,想摸索一下离门更远一点的地方的墙壁,看看那儿有没有灯的开关。可是这一脚刚刚向前跨出,却不料脚底一滑,身体把持不住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下去。在身体倒下的同时,下意识地伸出两手撑向地面,可是手掌触及的却不是坚硬冰冷的地面,而是乱七八糟软软杂杂的一团东西。这些东西似软非软,似硬非硬,形状也千奇百怪。
我心中疑惑,急忙挣扎着爬起来,可是挣扎中手掌触及的地面也是又黏又湿又滑,好像是一层厚厚的油脂。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这个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些令人恶心的东西?难道这些是做实验用的残渣残液和废弃物品,怎么弄得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呢?难道这里是一间废弃的实验室,可是这个实验室以前是做什么实验的呢?
一想到这里可能是实验室,我忽然就想到那些火舌计划的疯子在这里进行的人体病毒试验,以及那些被试验者死后残缺不全的肢体,心中不禁大骇,急急忙忙地扶住墙壁到处摸索开关的位置,不管手上再碰到什么让我无法想象的脏东西了。
在经过一番跌跌撞撞的摸索之后,我终于摸到了墙壁上的开关,于是迫不及待地把开关上的按钮拍了下去。
屋子里顿时一片大亮。
正像阳光下藏不住秘密,在如此明亮的灯光下什么都会真相大白。
当灯光大亮的时候,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一片红,那是我捂住眼睛以避开强光的手指上的颜色。红色犹如火焰一样,鲜艳而透明,在强光照射下的屋子里弥漫开来,于是我的眼前好像蒙着一块艳红的滤光镜,通过我的指缝看到的世界首先就是如燃烧的火焰般的红色。
在红色的遮罩下,只见地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东西,大小不同,长短不一,粗细不等。等我眼睛终于能逐渐看清这些东西的时候,天哪,我就看到了几乎是我这一生中最恐怖的一幕。
地上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他物,竟然是许多大大小小、残缺不全的尸块,不是动物的尸块,而是人体的尸块!是人体的尸块啊!这儿横插着一个只剩下两根手指的手掌,那儿竖戳着一根露出森森白骨的半截胳膊,这儿滚着一团被血水腐肉糟蹋的头颅,那儿堆着一摞不知是身体哪一部分的东西,肚肠、内脏、脑浆、血液和这些残缺不全的尸块混合在一起,堆满了大概有半间的屋子。一些尸块还很新鲜,断口处浓浓的鲜血还没有完全凝固,另一些尸块显然已经存放了很久,已经腐烂成一堆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了。更有数不清的蛆虫在尸块里外成群结队,绞成一团,钻进拱出。
看到这些可怕的脏东西,我已实在无法忍受,弯下腰不停地呕吐,呕吐,再呕吐。可是腹中实在空空,我只能搜索枯肠勉勉强强地吐出几口酸水,即使这样,我仍然在不停地呕吐着,一阵接着一阵,连心口都被吐得隐隐疼痛。
我忙用手捂紧几乎要随酸水一起吐出来的心,猛然发现手上也是泥淖一样的血污,还有几条蛆虫在指缝间一曲一曲地扭动着。我惊叫着跳了起来,猛摔胳膊,想把手上的蛆虫甩掉。可是刚刚甩掉手上的蛆虫,又感到有东西从天花板上落到了头发上,又从头发上滑到脖颈后,下意识地伸手捉住一看,也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蛆虫。我大惊失色,抬眼朝屋顶看去,却见屋顶上也到处爬着小虫子,并且不断地有一些虫子落到地面,有时竟像下雨似的。
哎呀呀,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宁可被他们抓住,遭受非人的折磨,也不愿待在这里被如此众多的恶心东西吓死啊!
等我最惊慌的一段过去、终于发现腿还是长在自己的身上后,我就急急忙忙地往门外奔去。门关着,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返身直接把门关上了,此时必须把门拉开才行,我忽然发现原来门的把手上也爬着好多蛆虫。我刚想伸手去拉门的把手,又惊呼着把手缩了回来,我无论如何都不敢也不愿再去触碰这些让我恶心至极的小家伙了。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又感到有个东西落到了头上,我吓得大声惊叫,再也顾不得门把手上那些蠕动的小东西了,闭紧双眼,狠下心来,双手紧紧地握住门把手,用力把门向旁边拉,拉。
在我惊慌失措的用力之下,门猛地被我拉开了一半左右,这么大的空间足够我逃出去了,便哆嗦着把手缩回,低下头把落在头发上、衣服上的驱虫胡乱地掸去,抬起头就要冲出门外。可是让我震惊的是,正当我提脚准备往外冲的时候,一抬头,竟然看到了令我更加惊恐的事情。
门外正站着一个人,挡住了我的去路。这个人个头矮小,下面一个圆溜溜的大球,上面一个圆溜溜的小球,满身血迹,脸上已经变得花痕斑驳,一只眼睛淌着血,另一只眼睛则瞪得像他的脑袋一样圆溜溜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这个人正是圆球!
他竟然没有死!
他竟然像魔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他……他竟然知道我藏身在这个地方!
他为什么要挡住我的去路?他想对我报复吗?他想把我也变成这个房间里令人惊惧恶心的一堆“垃圾”吗?
当我突然看见他的时候,惊恐不亚于我在这个房间里的遭遇。这个房间里的东西虽然令我恐惧,但那也只是血腥和恶心,那些东西毕竟是死的东西;而眼前的这个人——两个圆球叠加起来的人——不仅血腥和恶心,而且是实实在在活着的东西,是可以对我施展残忍的报复、让我变成那些血腥和恶心的东西的东西。尽管我为了逃出这个魔窟不得不对他下了那样重的杀手,但他竟似杀不死、死不了的东西,在受到那样严重的伤害后,竟然仍活着,仍然出现在了我面前。
他到这里来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把我再抓回去的?如果我被他抓住,见我曾经那样欺诳地对待他,肯定会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的好。
圆球见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一点吃惊的样子都没有,好像早已料到我会在这里出现似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在这里?”我惊恐万分,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真漂亮!”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却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似乎还没有从那间黑屋的梦中醒来。
“漂亮,我漂亮和你有什么关系!”我几乎已经歇斯底里了。这个样子还漂亮,我感觉这句话简直是在对我侮辱。
“漂亮,我喜欢,我喜欢看漂亮的女人。”圆球的回答十分淡然,不露喜好。
“你滚开,不要挡我的路。”我对他怒吼道。
“你想走?你想离开这里?”
“想,我当然想离开,鬼……鬼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呢。你快让开,否则……否则……”
我实在“否则”不下去了,因为我发现如果他真的不让开,我也对他毫无办法。再对他施展美人计吗?一次有用,哪能次次都可行呢。不过他身材矮小,又受了伤,我估计如果我快速逃走,他无论如何是追不上我的,但是如果他突然大喊大叫起来,别人听见,这就麻烦了,我就没有机会再逃走了。
“你不要走,如果你走了,我就看不到漂亮的你了。”
我忽然发现圆球这句话说得竟有些悲伤,他那仅剩的一只眼睛里竟然还有些许潮湿。
呀,这个难看的家伙,难道他真的对我动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