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不到黄河心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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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凯胜竟然是梅达林的哥哥?

    是侯凯胜推荐梅达林成为了戴维的秘书?

    我简直难以置信。

    侯凯胜和梅达林的相貌完全不同,怎么会是梅达林的哥哥?不过,“哥哥”这个词的含义也有多种,既可以指有血缘关系上的哥哥,也可以指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带有一点桃色性质的哥哥。以侯凯胜这种喜欢沾花黏草的个性而言,后一种意义上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

    如果真是这样,侯凯胜对我隐瞒的就太多了。

    如果这些真是他对我刻意的隐瞒,自然就会把我们合作基础之下那一只脆弱的玻璃基柱打得粉碎,并且今后再也不可能重新建立起来了。

    侯凯胜转头看见我和丁小小正站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地看着他,迷惑了一会儿,大概是不知道我为何和戴维的那个不苟言笑的新秘书走到了一起,而且神情看上去好像还很熟识似的,大感惊讶,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笑着说道:“原来是戴小姐和丁秘书啊。往这儿站一点吧,这样你们就可以看见大管家和梅达林引起如此轰动的动人舞姿了。”

    “这两个人跳舞有什么好看的!”我阴沉着脸,冷冰冰地回了他一句,“不过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请借一边说话。”

    侯凯胜疑惑地看了我和丁小小一眼,点了点头,我便和侯凯胜来到舞池旁边稍微安静的一处角落里。丁小小似乎又被舞池中央热闹的双人表演吸引了过去,看得津津有味。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我和侯凯胜,便沉着脸问侯凯胜道:“既然你提出要与我合作,就应当坦诚布公地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尤其是和我们合作有关的一切。可是为什么还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一直在瞒着我呢?你要知道,对我隐瞒这么重要的事情只会破坏我们之间的信任,打碎我们之间合作的基础。”

    “噢,戴小姐,您想说什么?难道您从哪里听到了一些对我不利的风言风语?”侯凯胜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风言风语?恐怕未必吧。所谓无风不起三尺浪,既然浪已经有了,怎么会没有风呢?”

    “听你这么说,事态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我问你,你和梅达林是什么关系?”

    “和梅达林?我和她之间?”

    “你们之前是不是早就认识了?是不是你推荐她到基地来给戴维当秘书的?”我劈头盖脸地问道。

    “啊?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简直被你的问题弄糊涂了。”

    “别装傻了,绝顶聪明的侯大名医,你要知道人们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对这些事情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你故意把梅达林安排到大管家身边,这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是不是?”我显得非常气愤。

    “这……不……,戴小姐,你怎么会这么说?你怎么会相信那些风言风语呢?你问的这些问题我只有惊愕加糊涂,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问些什么。”

    “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呵。我问你,你刚才和梅达林到哪里去了?”

    “刚才?”

    “就是说在她和戴维跳舞之前。”

    “我们去讨论女性皮肤保养和化妆的问题了啊,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侯医生,侯大名医,你真是厉害啊,你不仅对妇科疾病了如指掌,甚至连女性皮肤该如何保养都知道。我之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呢?”

    “戴小姐,你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我是说,你真的和梅达林躲到一边聊美容的事情了吗?你是不是背着我和那个女人讨论其他的什么事情?”

    “其他的事情?其他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事呢,我需要你这个合作伙伴告诉我呀。”我说这句话时,特别强调了“合作伙伴”这几个字。

    “啊,我和梅达林怎么可能讨论其他事情呢,当时丁小小也在那里。是不是丁小小告诉你的?我看见你刚才和她在一起。那个女人,你今天才第一次见到,是甜是酸是辣都不知道,怎么能轻信她的话呢!”

    “那我问你,在梅达林和戴维跳舞前,她和戴维争辩时,你为什么会感到那么紧张?连我这个被梅达林恶意嘲讽的对象也没有这么紧张的感觉,你为什么……”

    侯凯胜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我的怒气愈发强烈。

    “我笑是因为我感到很幸福。”

    “幸福?你竟然感到很幸福?”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在那种场合之下,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注意到我,而且观察得还那么仔细,我以为你只会关注于乐队那边发生的事情呢。”

    我的脸红了一下。我那时虽然也扫视了一下全场,却连侯凯胜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关注他的人是丁小小,而不是我。

    “被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注意到,而且这个女孩子似乎还在……嘿嘿,有点酸溜溜的……吃醋,我当然会感到非常幸福啦。”侯凯胜十分夸张地举起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好像的确很舒服似的。

    “吃醋?为你吃醋?哼,你配吗?”我的怒气简直就要转一个弯了,“你快告诉我你到底在紧张什么?是不是你早已认识她,担心她的那些不知轻重的言语最终会激怒戴维,迫使戴维一怒之下解雇了她?”

    “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确担心戴维会对她不利。”

    我感到有点头晕。

    “不过并不是因为我认识她,而是基于其他的原因。”

    “你还有其他原因?”我不屑地瞟了他一眼。

    “梅达林这个人说话直来直去,性格率真,思想简单,却又担任着戴维秘书这么举足轻重的职务。我们今后或许可以从她这里知道基地的很多消息,这是上帝赐给我们的机会,不是吗?如果刚才她得罪了戴维,被戴维一怒之下赶走,这其实是我们自己的损失。我在担心的就是这个。”

    “你以为胡乱编造一个理由我就会相信吗,侯凯胜,你不要把别人看得和你一样愚蠢。”

    “我没有骗你,如果非要说我紧张的话,我真的就是在为此担心。”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越看越觉得生气,他那无力的解释已经让我觉得只是随便找个理由在敷衍我而已,并没有认真地对待我的感情和质疑了。不管他怎么想、怎么认为、怎么解释,我已不想再理他,他已没有我值得为之付出的地方了。

    我不再听他的解释,扭头就走。我也不想再在舞会上待下去,这里已经没有我的空间了,再待下去也只能无聊地看着那么多小丑拙劣的表演,那样做的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于是我向门外走去,走得非常坚决,没有一点点迟疑。

    侯凯胜急忙拉住我,说道:“戴小姐,请您等一等,我……”

    我没有听他继续说下去,奋力甩开他拉住我的手,快步走出了大门。在我走出大门的一瞬间,我从门玻璃的反光上恰巧看见丁小小正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我和侯凯胜的这一幕争吵,嘴角露出了一丝难得的微笑。

    我没有立即离开舞会,而是去洗手间转了一圈,顺便对着洗漱台墙上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争吵的过程中已不知不觉地流下了眼泪——我说过我是一个泪点很低的人——竟把眼睛旁边的一点淡妆冲花了。只是这一点点的模糊,就让我讨厌起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来,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指责她道:“那个女人真难看,真难看。”

    “再难看,那个女人也是你自己啊,你用不着讨厌自己吧。”突然这个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吓了我一跳,这才从镜子里发现不知何时我身后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竟然就是丁小小。

    “我……我没有讨厌自己,我只是讨厌镜子里的那个人。”我这样牵强地解释道,努力想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镜子里的那个人还是你自己啊,你讨厌镜子里的那个人不就是讨厌你自己吗!”

    “不,那不是我,我没有那么丑,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你不用这样轻贱自己,更不必为了侯凯胜贬损自己,那种人不值得你这样做。”

    “他竟然不敢承认他和梅达林的关系。”

    “我知道他一定会否认的。”

    “他竟然还编撰了一个理由来搪塞我,哼,我看贱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他。他是一个男人,竟然如此没有担当,真让我惊讶。我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信任他,看来我是错了,真的错了,他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信任,他这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在我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

    “男人总是这样的,一旦他们理屈词穷,就会编一个富丽堂皇的理由来欺骗喜欢他的女人,一旦那个女人真的喜欢上他,甘愿为他舍弃自己的一切时,才会发现原来她喜欢上的不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只不过是一堆美丽的谎言。可是到了那时,往往已经来不及了,女人只能整天对着镜子伤感韶华已逝的容颜了。”

    “我没有想到侯医生会骗我。我曾经是那么漂亮,我曾经是那么真心地对他,我曾经自信自己单单凭借自己的脸蛋和身材就能牢牢地拴住他的心,可是直到今天……”

    “戴小姐,你认为侯凯胜是个可靠的、值得信赖的男人吗?我不相信你真的会这么天真。你是一个聪明人,我相信你第一眼看见侯凯胜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他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他最多只能算是个花花公子,是个风月场、烟花巷的老手而已。”

    “我是被他骗了。”

    “那只能怨你自己,如果一个女人明知对方是骗子,还甘心被骗,这种女人我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

    “您是第一次见到侯医生吗?”我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不错,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好像您一眼就看出来他只是个登徒子而已。”

    “因为我和他保持着必要的距离,所以我看得很清楚。对侯凯胜这种只会花言巧语的人,像梅达林那样的女人最容易上当受骗了,果然如此,侯凯胜只说了一点化妆的皮毛,就已经把那个女人骗得团团转了,还要跟着他去听更多的唠叨和谎言,却不料他只是个伪专家而已,嘿嘿。”

    “你不也是和他一起去了吗?”

    “我?哼,你没见到吗?我只是被梅达林硬拉过去罢了,要是我自己,根本不想去呢。”

    “但你还是去了。”

    “所以我知道了他只是个伪专家,根本不值得信任。”

    “你们很快就回来了吗?”

    “既然他只是个伪专家,还有什么值得我留下来听他胡吹乱讲的呢。我向来看不起这种人,没想到我刚来基地不久就看到了这种人。”

    “他毕竟是个医学专家,而不是美容专家。”我说的是事实,不含任何褒或贬。

    “哎呀,这世上的人啊,我说你贱你就是这么贱,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在为他解释。如果你能解释得通的话,你到他面前解释去好了,不用在我面前对我说这些话。”

    听她这么说,我感到脸上一阵阵地发烧,颇为难堪。说实话,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来没有听到别人评价说我贱,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贱”这个字用在我身上,不觉内心波澜起伏,颇不服气,想要辩驳几句,可她早已用话封住了我的嘴,就想辩驳也是不能,只好住口不言,把台盆上的水龙头打开,让冷冷的水冲在自己手上,装作洗手的样子,可心里仍然在想着那个屈辱的字眼——贱。

    在镜子里,我看见丁小小斜倚在门框上,从手袋里拿出一支又细又长的烟,叼在抹得黑魆魆的嘴唇上,又拿出一个打火机,把顶端的小盖子一弹,立即窜出一团又细又长的蓝色小火苗。丁小小把烟凑近那个跳跃的火苗,点着后,一口又一口地吸了起来,不时地把吸进嘴里的烟吐出一环又一环奇异的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