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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我不在、刘鸿飞代理技术部主管的时候,他接连几天都带着马艳丽到办公室来鬼混。昨天上午深藏在他办公室里的那个女人可能就是马艳丽。但是这个马艳丽和我之前在小楼里见过的那个马艳丽太不相同了,不仅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女人的相貌有了很大的改变,而且我根本不相信记忆中的那个马艳丽会做出这种令人含羞带耻的事情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马艳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如此之大的改变?或者……或者基地还有一个马艳丽?基地的第二个马艳丽,我生命中的第三个马艳丽?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我简直要被自己的这个近乎疯狂的推测弄糊涂了。
我才把看门人打发走不久,保安部的王大福部长就急匆匆地过来了。他走路一向都是急匆匆的,好像屁股后面总有一头饥饿的老虎在追着似的。
王大福一跨进我的办公室门槛,还没有开口,我就抢先告诉他有目击者看见刘鸿飞和那个被害的女人一起上了楼,请他重点关注一下刘鸿飞,因为这个外表光鲜亮丽的人可能就是杀害马艳丽的重要嫌疑人。我心里暗自忖道:“如果这件事被查个水落石出,看你刘鸿飞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谁知我刚说完上面的话,就看见王大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满不在乎地翘起了二郎腿,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来。我急忙提醒他“技术部全面禁烟”后,他才颇不情愿地把烟往耳朵上一夹,慢条斯理地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那个女人是自杀的。”他指的那个女人当然就是马艳丽。
“什么?她是自杀?不……”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么会自杀呢?为什么?”
王大福的话就好像泼了一盆冷水,让我从头一直冷到脚,然后又从脚一直冰冻到头,所有的希望几乎都在这一瞬间破裂了。
王大福没有立即回答我的质问,而是抬起头,把头抬得高高的,似乎在望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把眼光落下来,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个女人自杀,一般来说总会有成千上万种原因,或者是感情受到伤害,或者是身体受到伤害,或者是忧郁,或者是烦恼,或者是……,等等等等。但也许会有这种情况,这种自杀无法归咎于任何原因,找不到任何理由,我们把这种自杀称之为‘无因自杀’。从表面上看,事情就是这样,一个人好好的,好得不能再好了,突然间,谁都不知道,就像得了某种疯病似的,往楼下一跳,死了,就是这样。”
“一个人死了,就是这么简单吗?”
“就是这么简单。”
我嘿嘿冷笑了一声,说道:“‘无因自杀’?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不过不管是‘无因’还是‘有因’,我都希望能知道她真正的死因,我不相信一个人死了,会没有原因,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死了。不管怎样,或多或少总会有原因的。”
王大福道:“我想您误会了‘无因自杀’的含义,‘无因自杀’不是真正的没有原因,而是没有人类可以理解的原因,换句话说,她为什么自杀,天知,地知,可是你不知,我不知。”
我叫道:“怎么可以这样!听上去好像在推诿似的,查不出来就找个‘无因自杀’的名义定案,这如何能说服关心这个案子的所有的人?如何能让死者瞑目、告慰死者的在天之灵?据我了解,这个女人——她的名字叫马艳丽,是不是——她不是自杀,根本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是有人从这里(我指着办公室的窗户)故意把她推下去的。”
王大福突然站起身,瞪着我说道:“这是你的推断,还是你确有证据?”
我回答道:“是推断,我还没有找到证据,但证据一定会有。”
王大福走近两步,双目如电光般地看着我,说道:“戴主管,对人命关天的大事,请你不要随意推断,说任何话都必须有充分的证据。如果你有证据证明那个女人是他杀的,就把证据拿给我,我会重新调查此案,否则,就不要轻易否定我的结论。”
看见王大福如此步步进逼,我毫无胆怯,坚持说道:“案件调查应该是你们保安部的事情,查找证据也应该是你们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不要这么早就作出什么‘无因自杀’这种荒谬得能让人笑掉大牙的结论。”
王大福突然大声说道:“戴主管,您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您是说我罔顾事实,轻下论断,草菅人命?您是说我这个保安部的部长不称职吗?”
我没有再看他,只是说了声:“我没有这么说,我只希望能查明真相,还那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公道。”
王大福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我的眼睛,他阴沉着脸,说道:“我们保安部的事情不用您操心,戴主管,我们保安部作出的结论就是给那个女人的公道。如果您对这个结论不满意,您可以自己去调查,一直查到您满意为止。不过,我事先告诉您,戴主管,不管您怎么调查,您都不可能会有比我刚才告诉您的这个结论更好的结果。”
我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鲍勃刘,他可能和这个女人的死有重大的关系,我怀疑她就是被鲍勃故意推下去的。”
王大福叹了口气,好像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站得很累了,重新坐回到那张沙发上,沙哑着嗓子说道:“我也找他了解过相关的情况,可是他根本不承认认识这个女人。”
我惊讶道:“啊?他说不承认你们就相信了吗?”
“他是技术部主管的秘书,有身份有地位,他没有说谎的理由,我已经和他共事多年了,他为人一向很诚信,我相信他。”王大福若无其事地说道。
“但他不承认不代表他和此案没有关系,”见王大福公然袒护刘鸿飞,我不禁越说越生气,“况且他不承认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我有证据,有人目睹他不仅认识这个女人,而且和这个女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王大福突然问道:“谁?你说的那个目击者是谁?”
我猛然意识到此刻还不能把看门人供出来,因为我还不知道王大福在这个案子里到底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但是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似乎有这样一点认知:王大福好像在故意为刘鸿飞脱罪,或许他们两人本来就在同一条船上,否则王大福也不会这么草率地定案,甚至马艳丽的死和王大福都有一点牵扯不断的关系呢。
不错,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于是我支吾着说道:“我……我也只是听说而已,技术部这么多人,一个陌生的女人到这里来,总会有很多人看见的,不是吗?”
王大福道:“技术部虽然人员众多,但是是否真有人看见并留意到她,也不好说。我问过一些人,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足以证明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避开这里的人,偷偷摸摸地来到楼上自杀的。戴主管,如果我问您,您见到过这个女人上楼到您的办公室里吗?您也一定会回答:没有见过。是不是?我劝您还是不要再有什么疑虑了,这样对您不好。这个女人如果注定要死的话,死就死了吧,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什么重要的人,基地里多一个她、少一个她都没有任何关系。她是在您的办公室里自杀的,为什么会在您的办公室里自杀,我也就不必问了,您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我希望这个案子不会牵连到我们这里的任何人,包括您,包括我,也包括鲍勃,否则对我们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对我们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我不再说了,戴主管,您自己心里应该明白。”
“我明白?”我心里叫道,“我怎么会明白?她为什么会在我的办公室里自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
我听王大福最后这么说,知道再勉强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继续调查这个案子了。可是我的心还没有死,这件事还没有调查清楚,不仅马艳丽会死得不明不白,我也不能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虽然最后我似乎和这个案件没有表面上的关系,但这么糊里糊涂地下结论,又怎能堵住别人的嘴、封锁别人的心,她毕竟是从我的办公室里坠落下去的啊,可能很多人都会认为她的死或多或少都和我有一点关系呢。而如果结论如此不明确,我都会多多少少地沾上一点鱼腥,而且可能还会认为因在我的施压下(我毕竟是技术部主管),才匆忙作出这样一个荒谬的结论,以草草了结此案。人心常向阴暗,基地的人心我已领教过一二,阴谋论的市场向来庞大。看来虽然保安部已经封结了这个案子,但我仍然不能让它结束,我必须继续寻找有关的证据,让这个案子的真相水落石出。
于是我对王大福说道:“多谢王部长如此周全的考虑。这个死去的女人只是基地里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不能因为她的死影响你、我、还有鲍勃刘,或这里其他任何重要的人物。既然王部长认为这个案子已经了结了,我就同意这样结束吧。不过我希望您能尽快修复技术部的监控系统,这样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调查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王大福道:“戴主管说的是,那么这个案子就到此了结了,这里有一份结案报告,如果您认为没有问题,就请在下面空白的地方签字吧。至于监控系统的问题,我们会尽快修复的,我们也不希望让自己的调查工作遇到麻烦。”
说完,他就递过来一张纸,这就是他所谓的“结案报告”。
我拿起这份报告匆匆地看了一眼,见上面果然写着“无因自杀”四个字。
我把这张纸放在桌上,问道:“这份报告需要我签字?为什么?”
王大福道:“请戴主管不用担心,只是这个案件发生在技术部,您是技术部主管,因此需要您确认。这是规矩,任何案子都是这样的。”
我问道:“那么之前发生的一组组长王晓宇自杀的案子,为什么没有这张纸给我签?”
王大福道:“那时您正在刀伤昏迷之中,所以那份结案报告就给当时代理您职位的鲍勃刘签署了。”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在那份报告的下方签下了我的名字。
王大福拿起我签过字的报告,看了看,上面确实有我的签字,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笑着说道:“终于又结束了一个案子了。最近真是身心疲惫啊,这个案子完成,我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回去睡个觉,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哎呀,可是还不能睡呢,还有别的案子急着要调查。”
我听他说还有别的案子,不解地问道:“难道最近案子特别多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还有其他什么人跳楼呢?”
王大福道:“哪里还有什么人跳楼!是有人无缘无故地死啦,不明原因,好像是中了毒,又不像是中了毒,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最近已经发生三起这样的事了,可是作案的凶手一直就找不到,弄得人心惶惶。看来在找到这个下毒之人并把他抓起来之前,我是无法睡一个安稳觉啦。”
我听王大福说有人无缘无故地被毒死,而且一连发生了三起,心中不禁也很吃惊,却没有在面上露出来,只是说道:“还是要有劳王部长施展神功,尽快抓到下毒之人了。王部长真是辛苦。”
王大福站起身告辞,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和您这边那个女人自杀的案件相比,这些无缘无故被毒死的案件才是更重要的呢,我绝不能让那个女人自杀的案件牵绊我更多的精力,我要集中精力去调查这些下毒案。哎呀,真是头疼啊。”
王大福抬起双手努力地敲了敲头,好像头真的很疼的样子,大步走了出去。
我看见王大福走后,心中暗下决心,我一定会暗中继续调查,绝不能让马艳丽的死成为一桩被草草了结的无头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