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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从温暖而柔软的床上醒来的时候,窗外早已艳阳高照。
我躺在床上舒适地伸了个懒腰,又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愣,才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是我自己的住处,而是在我的一个下属而且是一个男下属的房间里,是在我的一个下属而且是一个男下属的床上。我惊诧我竟然能和一个男人独处一室,和一个男人独处一室竟然也能睡得如此香甜,竟然连一点防范的意识都没有。
我是变了吗?我还是原来的那个想一心保持着纯洁纯真、无邪无垢的我吗?
我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身体的隐私部位,还好,没有任何被侵犯过的感觉。看来苏恒真的是一个正人君子,即使如昨晚那样一度的情迷意乱,和一个公认为如天仙般漂亮的女孩子同处一室,他也没有在趁她睡熟的时候欺负她。不过,虽然我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一晚,但不知从哪儿来的,我心里却无由地有了一丝难以说清的失落,这种感觉不是甜蜜,竟然是一种淡淡的苦涩。
我转头看了看地上,为自己昨晚突兀的决定感到颇不好意思。正因为我的存在,那个“正人君子”整晚不得不睡在地上,硬邦邦冷冰冰的地面哪有柔软的席梦思这么舒服暖和呢?
可是此时,地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毯子,没有任何东西,整个地面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苏恒呢?苏恒躲到哪里去了?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昨晚真的是睡在这里的吗?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身上还套着那件宽大的白衬衫。我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四处走动看了看,喊了几声“苏恒”,没有人答应,估计他不在屋里。正在这时,我瞥见书桌上多出来一张纸,拿起看时,却是苏恒留下的一张纸条。纸条上字迹工整端庄,(我确信,在现在这个急功近利的时代中能把字写得工整端庄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也看过侯凯胜的笔迹,大概他继承了做医生的一惯风格,字写得比龙飞凤舞还要潦草,看他写的东西必须连估带猜,才能大致辨别出七八分。)纸条上面写着:
戴主管,
我已起来,因为有试验需要继续做,我先去上班了。早餐已经做好,放在餐桌上,只是一些简单的便餐。您的衣服也已经洗好,放在床边。
苏恒
年月日
看着这张字迹工整的纸条,读着这一句句体己暖心的话,我心里突然涌动着一股热烘烘的暖意,眼角忍不住又潮湿了起来。他是一个男子,我没有期待他会去做这些事情,但是他却主动把这些事情都做了,而且做得相当好。不仅做得相当好,更重要的是,它们是专门为我而做的,我还是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亲身享受到这样“为我而做”的待遇啊,而且是一个男子“为我而做”的。
我看见床上靠墙的一边放着一叠衣服,正是我昨晚换下来的,此时已经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我的确要换上我自己的衣服才能出门,穿着苏恒那件宽大的衬衫怎么能见人呢,苏恒想得真是周到。我又走进客厅,一眼就看见餐桌上放着一个碟子,里面有几片烤面包,上面陪着一些沙拉,旁边还放着一个煎鸡蛋,另有一杯牛奶,就摆在碟子旁边。这份早餐虽然简单,但是我知道这是苏恒专门为我而早起做的,一定花费了不少功夫,虽然简单但是情义浓浓。
我从碟子里拿起一片面包,慢慢地咀嚼着,忽然有一种泪水就要冲出眼眶的感觉。这也是第一次有男人为我做早餐啊,虽然他没有陪我一起吃,但已足以使我激动难捺了。我怎么忍心把这些美味的食物快快吃完啊!
当我终于一口一口满满地吃完早餐后,我回到床边,拿起那叠整齐干净的衣服准备换上。我真的要换上自己的衣服么?我用手指轻轻地抚摩着依然穿在身上的这件苏恒曾经穿过的白衬衫,一度想着就这样穿着走出去吧,是啊,我怎么舍得从我身上脱去这件曾经带着苏恒体温的白衬衫呢?但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我还是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换好衣服后,就匆匆地走出门去。
门外的天空分外晴朗,门外的晨风煞是清爽,门外的气息几乎让我陶醉,门外的世界已经让我欣喜异常。
我走在宿舍区的石板小径上,前面有一片金光为我指引,两旁有无数花香夹道欢迎,我仿佛是这个舞台上的明星,是这个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宠儿。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脚步轻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技术部大楼。当我走向大门的时候,我偷偷地看了一眼门房间,昨晚的那个看门人不在那里,现在的看门人是一个年轻帅气个子很高的小伙子。大概他们已经换班了。
我刚走到门房边,那个小伙子看见我,立刻站起来,身体挺得笔直,对我行了一个礼,大声说道:“戴主管,早晨好。”
我微笑着回应了他,对他说道:“昨天晚上的那个看门人呢,就是那个身材高大、全身都是肉疙瘩、也颇有些年纪的人,他不在吗?”
小伙子道:“他是晚班,已经回去了。现在是我当班,我姓李,我当白班。每天早晨七点钟,我过来替换他。”
“每天早晨七点钟,你们换班?”
“是的。”
我问道:“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吗?”
小伙子道:“如果戴主管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问我。”
我想了想,说道:“的确有一点事情,我还是直接问他吧,他可能更清楚一点。你能不能帮我一下,去找找他,叫他到我的办公室。”
小伙子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办理。”话音刚落,他就转身对门房里的另一个人简单地吩咐了几句,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我走进技术部大楼,首先来到一组在三楼的实验室,隔着宽大的玻璃窗看见苏恒正在他的工作台边忙碌着,一边做实验,一边在认真地记录着什么,偶尔又停下来拿过毛巾擦擦额头的汗珠。我微微笑了笑,没有进去打扰他,径直走进电梯,到了顶层我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外立着一个人,正是刘鸿飞。他见我过来,抬腕看了看那只让他颇为得意的多功能手表,又扬起眉毛、颇为得意地大声说道:“戴主管,很遗憾地告诉您,今天您迟到了。”
我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问道:“什么,我迟到了?”
“不错,您是迟到了。”
“难道我也需要记录考勤?”
刘鸿飞道:“这是制度,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都要记录考勤。我是您的秘书,您的考勤由我负责。”
“这……这种规定原来就有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这个规定是从您当主管以来才有的。您也知道,您成为技术部的主管,仍然有一些人不服气,以至于出现了部分消极怠工的现象。为了严肃纪律,经我向大管家请示,大管家特批,从今天开始,技术部所有的人员——包括您,戴主管——都必须记录考勤,以作为考核的重要依据之一。”
我听刘鸿飞这么说,不禁有些愤怒,说道:“这不是无理取闹吗?如果我需要出去办事呢?”
刘鸿飞把下巴翘得比鼻子还要高,悠然自得地说道:“如果您需要出去,您必须事先向我请假。当然,我不是您的主管,无法批准或不批准,只是记录而已,这样就不会算您缺勤了。”
我突然嘿嘿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呢。这样吧,今天你就不要记我迟到了,从明天开始记录,好不好,从明天开始?”
刘鸿飞一本正经地说道:“戴主管,您是我们大家的主管,更应该以身作则。您说不知道制度,这是没有道理的,不能因为您是主管就网开一面。今天迟到就是迟到了,我希望您能引以为鉴,不要再犯。”
“真的一点都不能通融?”我还想努力一把。
“通融?那就是犯错,我不想因为您的错却导致我的错,否则被您抓住了把柄,我在大管家面前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见刘鸿飞如此强悍,不愿通融,我不禁恼羞成怒,甩手说道:“好吧,你就记吧,你想怎么记就怎么记吧。”说完,我便不再理他,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刘鸿飞的声音在办公室门外响起:“我不会乱记的,您放心好了。”
遇到刘鸿飞,真是我的不幸,把我早晨以来的好心情一下子破坏殆尽。
我走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椅上还兀自生着气,心想这样一来,自己的全部行踪岂非都要落在刘鸿飞的眼皮子底下了。虽然我到哪里去做什么事情是我可以自由决定的,但如果把这些地方和所要做的事情全都一一告知刘鸿飞,却让我怎么也不愿意。
我在想,如果这真的是制度,我就要努力去修改它,最好同时把刘鸿飞从这个位子上挪开,他完全可以去做其他的事情。只是技术部主管秘书这个职位要想换人并不容易,不仅要有充足的理由,还要得到戴维的同意,这不是一会半会就能做到的。而且,我还有一个理由要把刘鸿飞从我身边赶走,我现在看到刘鸿飞就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他是杀害马艳丽的重要嫌疑人,甚至还把残杀的对象指向了我,尽管这只是我的幻景,但我相信这或多或少和还笼罩在一片雾障中的事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正思索这件事并且为这件事而感到烦恼的时候,不料机会很快就来了,来得比我想象得要早得多。
我在办公椅上刚坐下不久,昨晚那个看门人就过来了。他敲了敲门,小心地问道:“戴主管,您找我吗?”
我抬头看去,正是昨天晚上拦在门口、不让我和苏恒进入技术部大楼、并且拿棍子要打我们的那个看门人。
我忙请他进来,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问他道:“你还记得我吗?”
那个大汉看着我,犹犹豫豫地说道:“似乎有点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却记不清了。不过您是大主管,见过您、认识您的人一定很多,我在什么地方见过的也说不准。”
我笑着说道:“你的确见过我,而且就在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和一个男子要进入这幢大楼,只是身上满是泥污,被你拦住了,你不让我们进来,尽管我说我就是技术部的主管,你也不相信。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那个大汉听我如此说,“腾”地一声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惊恐,舌尖打颤,说道:“啊,原来果然是您,是……是主管您啊,我……我真是有眼无珠,竟然没有认出是您,还拿棍子对您表示不敬,该打,该打,都是该死的贪了两杯小酒闯出的大祸。戴主管,戴……,请您千万不要生气,不要解雇我,我毫不容易才找到了这份工作的,我很珍惜,只知道要不遗余力地做好它,想不到才干了没两天就冒犯了戴主管。请您千万不要生气,千万不要生气。”
看见这个大汉惊恐万分的样子,我笑着安慰他道:“你放心好了,我不会生气,也不会解雇你,相反,我还要表扬你。”
大汉愣了一下,疑惑道:“表扬我?我……”
我说道:“不管你昨晚有没有认出我,但你遵守规章,在不该让别人进来的时候就坚决不让别人进来,这样做很好,我当然要表扬你。”
大汉犹豫着说道:“这都是我……都是我应该做的。”他的惊惧还没有消除。
我说道:“你坐下,不必紧张,我有一件事要问你。昨晚我要进入这幢大楼时,你说‘小姑娘,你干什么不好,竟然要做那种事。’我想问你,你说的做那种事,你是指什么事?”
大汉坐在沙发上,沉吟了良久,不敢开口。
我于是接着我自己的话说道:“你当时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半夜三更地和一个男人想混进技术部大楼,就是为了干什么龌蹉的事?”
大汉又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着说道:“不……不是……,我,是……是的,是……,大概……”
我见他几乎是承认了,接着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是不是你知道在这之前曾经有人这么做过。”
大汉嗫嚅着:“这……,这……”终究不敢说出来。
我看见大汉犹犹豫豫的样子,心底已明白一定是在这两天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心中害怕,不敢说出来而已。于是我安慰他道:“没有关系,你不要害怕,可以把你知道的全部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是谁这样做过?你只需对我说。你瞧,这间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别人不会知道的。不要怕,告诉我,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大汉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对我说道:“的确是这样,而且一连两天都是这样。”
“一连两天?”我惊讶地问道。
“是的,是……是您的秘书,刘秘书,他每天都会领同样一个女人进来,他是您的秘书,我拦不住。可是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正经女人,穿得袒胸露背,这儿……,咳咳,而且言语轻佻,好像……好像就是干那个的。”
我问道:“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大汉摇摇头,说道:“不,我不认识她,她应该不是技术部的人,技术部哪有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
我从包里拿出一张相片,是我昨天在侯凯胜那里拍的,是马艳丽昏迷中的相片。我把相片拿给大汉看,问道:“是不是这个女人?”
大汉看了看照片,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惊叫道:“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