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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下个不停,原本热闹的临川街道,人也少了,在这样的冰天雪地,大家都愿意呆在房间里,不愿意出门。
往年的临川,冬天虽然也是下雪的,但并没有这般大,这雪已经下了几天几夜了,却不见它停下,整个临川城,覆盖在白雪皑皑之中,宛若冰雪之城。
一个裹着黑色斗篷,个子矮矮的小人骑着一匹白马来到临川城,只见她低垂着头,看着手里的罗盘,不知道在思考什么,行人看不清她的脸,觉得她很怪异,在寒冷的冬天,还有人来临川城,不由让人感觉奇怪。
她从白马上一跳而下,拉着马缰绳,自语道:“临川,又来到了这个地方了。”
她的声音沙哑沉重,像是个饱经风霜的女人,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身体会有这样的声音,她的声音与她的身形一点都不搭。
“真阴大师,可算把您老人家给盼来了!”
夏夕彤裹着棉袄大衣,思思发抖地站在街道的路旁,看到那小人惊喜道,知道林真阴大师来了,她特意在此等候,她儿子沈瑜炫怕冷,没有跟她一起来迎接林真阴大师。
“夕彤啊,好久不见。”
那小人走向她,然后伸手取下了自己的斗篷,旁人一惊,这,不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女童吗?然而她那张稚嫩的脸上却写满了常人没有的老成和干练。
夏夕彤对林真阴说道:“真阴大师,我知你事务繁忙,但此次可关系我儿的终身幸福,一个女鬼附身到了我儿喜欢的女人身上,还蛊惑了淮阳候世子,跟世子成亲了。”
林真阴揉了揉头,“夕彤啊,本座初到贵地,让本座缓一缓,这些情况,本座都知道。”
夏夕彤说道:“唉,本来这种事不该麻烦你老的,要不是我儿说那女鬼凶猛。”
“本座远道而来,也是看你的面子。”林真阴和善的一笑,“夕彤,带我去见你儿子吧。”
沈瑜炫一得知他等待多时的林真阴大师来了,立马通知了方玖逸和玉漱公主,三人一起在客栈接待林真阴大师。
“久仰林真阴大师,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玉漱说道,她心里的林真阴大师应该是个和善的老婆婆,白白的头发,脸上写满了年轮的皱纹。
“公主殿下,这真阴大师自然是仙风道骨般的人物了。”沈瑜炫说道,“定是让万生畏惧的人物,即便是公主你在她面前,也如尘土一般吧,毕竟是活了一百多岁的人啊。”
玉漱蹙眉,有些不高兴,沈瑜炫自诩是风流倜傥公子哥,她与他也是从小便相识,对他或多或少了解些,知道这厮向来喜欢游戏人间,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不知这次为何对暮锦这么在意。
方玖逸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玉漱公主,你真要参与此事,跟着沈瑜炫胡闹?”
沈瑜炫一听,不满道:“方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跟着我胡闹,难道你就不介意此事,不介意你的师妹换人了?”
方玖逸哑口无言,冷着他那张黑脸,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原本这些琐事本不该是他关心的范围吧,现如今局势紧张,夕望国正要向夙陵国发起进攻,他应该赶赴前线,训练军队要紧。
“儿子!真阴大师来了。”
客栈门口,夏夕彤手持一把油纸伞,领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出现。
“大师?在哪儿呢?”沈瑜炫一听大师来了,赶紧跑过去,东瞅瞅西看看,然后一脸黑线,“老娘,你逗我吧,我可没看到大师啊!”
“咳咳……”林真阴咳嗽了一下,强刷存在感。
“小妹妹,长得好可爱啊。”玉漱率先发现了林真阴,笑着上前捏捏她的小脸蛋,一旁的夏夕彤吓得下巴都要掉了,心想玉漱公主好胆大,竟然敢戏弄林真阴大师,要是惹林真阴大师生气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林真阴阴冷地看着玉漱,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玉漱只觉得身后一凉,赶紧后退几步,心想这个小女孩怎么怪怪的,阴冷冷的不像寻常孩童。
一旁的方玖逸提醒道:“玉漱公主,你可知道,此人就是林真阴前辈。”他可以感觉到对方深厚的内力,光是气场,就足以让人为之惧怕。
“什么?方兄,你说这小孩是林真阴前辈?”沈瑜炫惊讶得差点跳起来,“林真阴大师仙风道骨,怎么可能是这么个小孩子!你别逗我们了!”
夏夕彤对沈瑜炫挤眉弄眼,斥道:“儿子,莫要无理!见到真阴大师这么这态度。”
方玖逸对玉漱说道:“林真阴前辈武功盖世,无所不知,也只有她,才能在百岁之际修成孩童形态。”然后上前,对林真阴弯腰下跪一拜,“晚辈方玖逸拜见林真阴前辈,久仰大名。”
“方兄,你怎么跟一个小孩子弯腰下跪?”
沈瑜炫还是不相信,他怀疑会不会是他老娘捉弄他们,故意迎来一个小女孩冒充林真阴大师。
玉漱颇为惊讶,捂着嘴,一脸惊叹道:“林真阴大师,没想到你就是林真阴大师,一百多岁还能维持女童面貌,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沈瑜炫一脸不信,“老娘,你不会找个小姑娘来冒充林真阴大师吧!”这个小女孩怎么会是林真阴大师,任谁都不信啊。
“我也不太相信。”玉漱公主小声对沈瑜炫道,然后问夏夕彤,“安南候夫人,你莫要骗本宫,她真的是林真阴大师吗?”
“千真万确,她就是真阴大师前辈。”夏夕彤无奈地说道,然后耸耸肩,“她这副容貌已经维持了一百多年了。”
林真阴咳嗽了一下,沉稳道:“不错,本座就是林真阴,可别让你们的眼睛迷惑了你,世人眼中的我只是为世人时的模样。”
她的声音饱经风霜,年迈而沙哑,她一说完便让沈瑜炫乖乖闭嘴,他能接受一个年轻貌美的老娘,也应该可以接受一个貌似孩童的老婆婆吧,虽然这确实很难接受。
玉漱问道:“林真阴大师,听说暮家小姐被女鬼附身,此事您怎么看。”林真阴大师无所不知,想必她掐指一算,便已经知晓暮锦之前意外失忆的事情吧。
“放心,既然是委托本座的事,本座一定办好。”林真阴说道,然后叹了口气揉揉头,“首先,得把真正的暮锦魂魄召回,不让其成为孤魂野鬼,但要召回她的魂魄,也有些麻烦啊。”
夜深,暮锦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春花在一旁弄着火炉,念叨着:“小姐,世子爷还没回来,你就要歇息了吗?唉,也不知道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你说这么冷的天,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这天太冷了。”暮锦说着哆嗦了两下,“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不过不管他干什么去了,他早晚都是要回家的。”
春花抱怨道:“兰儿说她也不清楚,世子爷也真是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想必他有事要忙吧。”暮锦笑了笑,“这天太冷了,春花,我要睡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春花问道:“小姐不等世子爷回来了吗?”
暮锦冷笑一声,说道:“等他干什么,他要是一个晚上不回来,我就要等他一个晚上吗?”
她与他成亲,是那么随意的决定,他们的婚姻,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她现在屈身此处,也是想利用柳絮尘对她的感情而已,她才不会为柳絮尘做什么事呢,即便假装贤惠的妻子等他回家,她也不愿意。
春花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有道理,那小姐早点休息。”
春花走后,暮锦从暖和的被子里起来,走到书桌台旁,持笔磨墨,用毛笔在纸上大笔写下几个字。
柳絮尘回来已是深夜,他看着门上竟然贴着张纸,写着几个字:“妻已安睡,勿扰。”
柳絮尘摇头轻笑,揭了那张纸,开门轻声轻步地走了进去,他感觉到了暮锦熟睡的呼吸声,看来她真的已经睡着了。
柳絮尘替暮锦盖好被子,只见她紧皱着眉头,好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很不安稳。柳絮尘想了想,然后从怀里拿起玉笛吹了起来,暮锦只觉幽幽宁静的声音传入她的梦中,她紧闭的眉头舒展开来了。
院子里,兰儿站在门外,听着笛音,有些失落的道:“世子爷,真的爱上她了……”
柳絮尘吹的是安神曲子,让暮锦烦躁的心情也得到了调解,睡觉也安稳了很多,看着她熟睡的容颜,柳絮尘放下了笛子,然后温柔的抚摸她的脸,喃喃地道:“若是暮锦回来,你又该如何?”
天寒地冻,雪地上血流不止,她躺在他的怀里,看着满天飞舞的雪花,惨笑着,然后握着他的手,“尘之,我,我还是要离开你了……咳咳,这就是,我的宿命啊……”
他记得那张惨白的脸,以及心里那撕心裂肺的痛。
“娘子,我们这一世会好好的。”
柳絮尘看着暮锦,目光温柔,他不会,不会让她离开了。
他们三世姻缘,两世不得善果,这一世,他愿逆天改命,只求与她一世一双人,他想着,待到暮锦心中积怨消了,他们便隐居山林,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