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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多二百四十套?”赵凡眉头一皱,触摸着锁子甲甲片的冰冷质感,这时候才想起手下的铁匠不过数百人。
一个月制造出二百四十套锁子甲已经是高产量了,哪怕本来就有足够的铁材,那也最多能够把这个数字提高到三百。
自己不过拥有半个上谷郡,后世大唐坐拥整个江山也只能制造出几十万套锁子甲,那个时候的锻造工艺已经成熟,而且还是府兵制度,除了皇家作坊还有其他私有的兵器作坊。
现在这个锁子甲自然是不能跟大唐时期比拟的,赵凡很快就释然道:“本君现在命令你们,若每月的锁子甲低于两百套,那就罚月俸钱三十镒,负责人罚月俸金五两。”
郑渠原本笑嘻嘻的脸上瞬间凝固起来,连带着其他铁匠面色都有些难看。
铁匠的地位其实普遍不高,当然除了像郑渠这样的铸剑大师,而赵凡开出的月俸是每个铁匠一百镒钱,也就是两千个秦半两(因为前面换算错误,所以就以十两为一镒,一镒金等于一金,一镒钱等于二十秦半两)。
这样的月俸其实已经很高了,相当于四千块钱的月薪,这在不能私藏兵器的民间,只能将制造的兵器成品出售给官方的铁匠们自己开铺子一年也就能赚取五十镒钱。
郑渠因为是铸剑宗师,其月俸就要高出十倍有余,赵凡给他一个月的工资为金一镒,也就是十两金子,这在当时可以说是月入将近两万了,而郑渠虽然身为铸剑大师,实际上除了一些公子来找他铸剑外,就只有一些剑客了,这些剑客大多数的身份都只是某些贵族的食客,连饭都得别人管着,一把好剑能卖出二三十镒钱的时候实在不多。
而郑渠也不是随时都有生意,一个月到头虽说要比普通铁匠好些,可生意好的时候也就二三百镒钱的收入,还不算材料费用以及自身的衣食住行。
而赵凡开出的一金,也就是三四百镒钱,而且包吃包住包原材料,可以说这工资是纯收入,赵凡若是分别罚俸金五两、俸钱三十镒,或许多少有赚,可这样就跟以前一样显得有些拮据,甚至略有不足了。
郑渠面色有些难看,张着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应答。
赵凡望着郑渠,冷哼一声,这家伙最近越来越嚣张,前段时间甚至每日制造的兵器数量略有下降,如此累积起来,少去的产量竟然能够装备三百多人!
郑渠仗着赵凡对他的礼遇,不仅不加以鞭挞手下,甚至开始纵容起来,这就是郑渠有些不识好歹了。
“君上…这…”四周的铁匠个个都噤若寒蝉,郑渠也意识到如今二人地位完全不一样了,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赵凡对自己礼遇是因为有利用价值,如果没有这一层利用价值,别说礼遇了,恐怕连见一面都难。
“我们虽然反秦,但大秦有一样东西是好的,那就是秦律,都说秦律严珂,实际上这些条框正好束缚了那些投机取巧、偷工减料之人,本君对这种人,不会如秦律一般处以极刑,但小小的惩罚却是做得到的。”赵凡没有直视郑渠,背对着众人继续抚摸着锁子甲,人才固然重要,可要一个偷工减料、目空一切的人才已经不能说是人才了,而是大爷,这样还不如找一个脚踏实地的员工。
“喏。”郑渠也意识到是自己的性格惹得君上不快,这赵凡忍了自己三年才摊牌,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恐怕以后双方,再也不是所谓的前辈晚辈,而是真正的君臣。
赵凡心中觉得好笑,其实这个郑渠什么都好,就是这种性格的人不利于自己在众人面前树立威望,把手从甲片上收回,轻声道:“若每月制造的锁子甲数量每多出十副,本君另行赏赐,但铠甲的质量却是务必要保证,若让本君查到哪些人的质量不过关,绝不轻饶!”
众人被赵凡这话说得心底发寒,先是大棒又是大饼的,奖罚分明,确实有几分秦律的味道在里边,只不过刑罚没那么严珂,即便如此也不是他们能逾越的。
赵凡也不怕这些铁匠在质量上作假,这年代的人习惯在自己制造的东西上面刻下自己的名字,哪怕没有名字的人也有能够代表自己的记号。
“郑渠,外面那些罪人有不少未到二十的弱冠少年,他们以后可以充当学徒,先让他们打铁,制作简单的箭矢,逐步学会后再让他们锻造兵器,根据所学进度,制定标准,未达到合格之前,俸禄为十镒。”
上谷郡内铁匠并不多,且年满十六的青壮不多,这些罪人的儿女暂时不能让他们加入军队,正好可以弄到这里做学徒工,这可是足足百人。
那些未到束发之年的十四五岁男孩,也可以充当学徒工,也可以补贴其家用,而自己所控制的地方,这个年纪的男孩有数千人,赵凡有个大胆的想法,准备弄个军工专业培训,为现在以及以后的军械制造铺出一条平坦的大道。
“人口少,那就合理利用每一个劳动力,只要不去剥削压迫他们,给予一定的鞭挞和奖励,又能培养出专业人才,哼…”心里想着这么做的好处,嘴角勾起,赵凡又道,“日后的学徒会越来越多,若实在学不会这一行的,便淘汰他们,日后编入军队。”
“喏。”郑渠冷汗连连,赵凡的眼光高远,想法新奇,如今又已经拥有一定君王之姿,若自己还像以前那般傲慢,就算不死在赵凡手下也会不好过,不过,凡是有利有弊,若踏踏实实地跟着赵凡,日后说不定就能真正地出人头地。
赵凡不再理会郑渠,在叮嘱了几件事后便离开了这里,这一次收获颇丰,不仅弄出了锁子甲,而且还可以量产,还让郑渠正式认清了两人的关系。
现在赵凡需要的不仅仅是军队、人才,而是一种他人的绝对服从,在乱世,若连君威都没有的领袖是无法在纷争中获得成功的,就算成功了,也要时刻提防功臣篡夺位置,窃取成果。
像郑渠这一类人,不比赵瑞和李玟,一个是亲生的前世今生的胞弟,一个是共患难、视为知己的友人,与郑渠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被自己视为人才的人,那只是互相的利用关系,就像后世老板与长约员工,你给我打工赚钱把公司做大,我让你获取酬劳,你帮我打天下,我给你权利和锦衣还乡的机会。
哪怕是到了和平年代也是如此,君臣之间可以称朋道友,但之间总有无法逾越的鸿沟和底线,如同公司总裁赏识员工,两人可能偶尔开开玩笑,但实际上并不会有太多交集,若总裁不满意,开除只是一句话的事。
君臣就像老板员工一般,一般情况下,君王想要处死臣子是需要理由的,哪怕拥有理由也要三思而后行,但如果说强势一点直接将臣子处死也不是不行,老板开除员工亦是如此。
赵凡回到沮阳宮里时已经是午时三刻了,因为昨日到现在只睡了两三个时辰,精神又时刻绷紧,时而与敌人厮杀,赵凡沐浴过后就匆匆睡去。
待醒来的时候竟然快到了酉时,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活络筋骨时浑身上下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但凡劳累过度一觉醒来,都会如此。
沮阳早就处理完毕,就只差抚恤工作了,这一次战死近五千人,其中有不少也是沮阳子弟兵,即便不是,在这上谷郡的人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如果处置不当,自己在民间的声望会有所影响。
虽说这种影响不是很大,可有所表示总比让人家白死一两个男丁要好一些,比如大秦虽说没有抚恤和军饷,可人家有奖励军功制度,哪怕是战死也有奖励,这就导致了秦人悍不畏死,个个忠心报国的精神。
“叫李四进来!”赵凡伸了个懒腰,沮阳县城在李玟和李珂叔侄的处理下井井有条,也没有什么骚乱发生,不过这个抚恤问题虽然自己曾经有过规定,但钱粮这种东西一直就掌握在赵凡手里,没有经过他的手令是不能擅自调动的。
打了胜仗,全军上下都有些振奋,虽说损失惨重,可击退秦军,家乡就不会因为叛乱而被秦律处罚。
秦律本就有“连坐”法,哪怕不敢触动众怒,像这种大规模叛乱,也会“十户抽一户”进行处罚,一般不是流放为奴就是刺字割耳,甚至腰斩。
李四此时也是面色兴奋,见到赵凡后道:“李四拜见君上,恭喜君上!”
赵凡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估计是高兴过了头,以往可不像现在这般取悦自己:“李四,那些战死的我军将士埋于何处?”
“禀君上,在城北十里处,那里有一条溪流经过,背靠青山,山多桑槐。”李四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