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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啷!”
火星时间零点,偌大的垃圾山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恶臭,不断传出阵阵声响。
一名身穿灰色背心的少年正弓着背,以惊人的速度狗刨式搜寻着周边一切可回收利用的资源,哪怕还有一丁点儿的剩余价值,都会被他榨干。
过了会儿,他停了下来,将脚边的一个易拉罐踢飞出去,垂头丧气道:“看来今天又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忽然,慕云就像是被人踩中尾巴一样,跳了起来,叫骂道:“该死,真他妈恶心!”
此时,他脚上正穿着一双破旧的运动鞋,纵使外表如此,但幸运的是内里并无大碍,穿上去脚感也颇为舒适,而鞋帮上的标志,正是前几年非常流行的某款知名大牌。
在火星联盟的无良商家一度饥饿营销下,这款运动鞋曾被作为限量版发行,起价更是被炒作到了五百星币,由此慕云猜测,它的原主人必然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不像自己这样。
所以,他一直都很爱惜,乃至平常连走路的时候都很小心。
当看到鞋面上已然沾满那令人作呕的污秽物时,慕云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些无一不是他从那个整日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酒鬼老头那儿学的。
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天空,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然而想到大半夜下来还是毫无所获,慕云心中不免有些隐隐的失落。
“喀喀……”
突然,就在他准备两手空空,打道回府的时候,从远处的角落中传出几声异响,这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借着朦胧的月色,慕云不禁欠着身子好奇的向声源处望去。
那是一片废弃的金属堆,周围的土地已经被铁锈长时间腐蚀得光秃秃,慕云很快便发现了仰躺在那里的噬金鼠,只见它面容扭曲,痛不欲生,看上去像快要断气一样。
看到这一幕,他不禁眼前一亮,仿佛那根本不是一只在本地住民口中万万不敢沾惹的转基因生物,而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饭桌上美味的大餐!
蛔虫不时在慕云的腹中翻来覆去,饥肠辘辘的他,连续运动了好几个小时,不光没来得及吃饭,期间就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饿得早已是前胸贴后背。
他万万没想到,老天居然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给他送上门来这么大一份惊喜,眼前的局势就好比一名彪形大汉,对阵还没有毕业的小学生,虽说看上去这家伙还没成年的模样,但蚊子肉也是肉,更何况,这样难得的好事放在平日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可遇不可求啊!
于是,他开始蹑手蹑脚的凑上前去,生怕惊动对方,到头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原本几米的距离好似走了漫长的几个世纪一样,到了最后关头,慕云干脆屏住呼吸,一边迈着猫步,一边向后腰处的匕首摸去,脸上逐渐流露出猎人般的喜悦,还有些迫不及待。
“咕噜……”
前脚还没落下,慕云便听到自己的肚子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抗议。
他感到无比的懊恼,同时也暗下决心,不管外界谣传巨鼠一族再怎么厉害,今晚这只噬金鼠他都吃定了!
不过显然,噬金鼠很快就预知到了危险的存在,起身便欲逃窜,宛如惊弓之鸟。
在这个以贫困著称的落后星球上,对于尚在发育,且急需补充体内营养的慕云来说,没有什么是比食物更有吸引力的了,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走,他的双目冒着腾腾杀气。
倏然间,慕云动了,他手中那柄锋利的匕首在月光折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就在慕云出手的瞬间,噬金鼠迅速扭头就跑,与死神较量了起来。
奈何,要先一秒脱手而出的匕首犹如脱弦之箭,丝毫没有停下的势头,划破长空,咻地一下便将后者的尾巴死死钉在了地面。
“叽!”
噬金鼠旋即发出了凄惨的嚎叫,感受着尾部传来的剧痛,历时回头冲慕云露出了自己狰狞的嘴脸,试图恐吓起来。
以噬金鼠平常的作风来说,向来是不惧怕人类的,可今日不知为何,慕云却从这只噬金鼠眼中察觉到了一丝忌惮。
“原来如此!”
双方在用眼神对峙期间,慕云很快便瞧出了其中的端倪,不难发现,此时这只噬金鼠的小腹明显有些下垂,并且迹象严重。
人人皆知,主要以金属元素为主食的它们消化系统异常强大,还有,噬金鼠的排便频率相比其他鼠科动物也要更加频繁,所以,首先就可以排除掉因消化不良而导致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慕云心想,倘若是真,他倒还能破例仁慈一回,毕竟一尸两命,可问题是,对于动辄长到成年人类膝部高的巨鼠一族来讲,这明显是一只刚脱离哺乳期不久的小不点,早孕的可能更是微乎其微。
“大半夜跑出来偷吃,看你这家伙也不老实,既然如此,今天我就权当为民除害了!”
慕云没有陷入纠结,立马就打消了脑子里那愚蠢的放生念头,反正他可不是什么圣母。
岂料,就在下一秒,也不知是匕首太锋利,还是小噬金鼠的挣扎过于激烈,拇指粗的尾巴竟直接被他从中扯断,一溜烟跑远了。
慕云见对方成功逃脱,利索的向前一个纵跃,小噬金鼠大惊,根本来不及考虑,急忙夹着血淋淋的断尾飞也似的蹿了出去,用假动作骗过对方之后,他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对准噬金鼠逃窜的背影,刀锋再次焕发出凛冽的寒芒。
小噬金鼠天性狡诈,在狂奔的途中不忘回头观察敌情,直到看见慕云的动作,才一个急刹车停下来,想要瞅准时机躲闪。
可是,却见慕云迟迟没有动手,只是一味的冲它蔑笑,似乎是感觉到被瞧不起,小噬金鼠不由被气得张开了尖牙利嘴。
最后,它竟想要鱼死网破,突然朝慕云加速猛冲了过去,在距离不到三米的地方腾空跃起,动作矫健,毫无保留,完全不像刚才奄奄一息的模样。
慕云抬头一看,只见那对利爪就要挠中他的面门,他不禁暗骂,老头子说的果然没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想到这,他当机立断,迅速在心中计算好最佳迎击时间和距离,随后不再犹豫,狠狠朝噬金鼠的心脏刺了上去。
“这是你自己送死!”
“噗”的一声,匕尖刚没入进去两公分,便像抵在钢板上一样,慕云没有想到一只幼年噬金鼠的皮肤硬度就已如此骇人,他再次狠下心来,手臂蓄满力气后猛地顺势朝下一划。
“哗啦。”
小噬金鼠的双瞳渐渐变得涣散无光,消化肠道一点一点的滑落出来,它至死都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人类,体内竟会蕴含这么强大的力量,除此之外,导致它落得如此下场的原因,大概也要归咎于前几天的误食。
见状,慕云强忍着血腥的味道,将那些不能食用的部位就地掩埋,随后收好心爱的匕首,刚欲撤离犯罪现场,却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噬金鼠的体内滚到了他脚边。
他莫名其妙的捡起来,然后就地取材,用噬金鼠尸体的皮毛将粘在上面的黏稠胃液擦干净,瞥了眼地上早已断气的噬金鼠,若有所思。
“就算我今晚我不杀你,看来你也活不了多久。”说完,慕云又重新开始打量起了眼前的物体。
这是一颗比拳头小,比鸡蛋大的黑色金属圆球,形状很规则,一只手刚好能够完全握住,手感冰凉,跟寻常铁球无恙,但想来,若是普通金属对噬金鼠的消化系统来说应该不难分解,又怎会害得它方才瘫倒在地,痛不欲生?
夜色渐晚,这个星球上极大的昼夜温差容不得他多想,只穿了一件背心的慕云被垃圾山内的阴风一吹,浑身上下都起满了鸡皮疙瘩。
他喃喃道:“还是早点回去吧,好让老头子也开开荤。”
打起回家的主意,慕云便向外走去,然而垃圾山内的阴风却好似刮个没完没了,不时带着几道诡异的风声萦绕在半空,使他从头到脚打了个激灵。
根据这一带的居民所述,这些年发生在垃圾山的怪事不在少数,尤其是那句“零点后千万不要出现在垃圾山,不然将会被神族使者绑到火刑架上”的传言,更是被常常拿来吓唬小孩子早点睡觉。
慕云是个无神论者,但只要一想到那些流传在附近街道各种各样的故事,就忍不住心里发毛,虽然他知道大多都是胡编乱造。
他连忙抓起噬金鼠的尸体,右手攥着那颗神秘的黑色金属圆球,刚站起身,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响便钻进了耳朵。
慕云望着眼前的景象,大脑当场“嗡”的一下炸了开来,而双腿就好似灌满了铅,站在原地,怎么也拔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