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聆密(四)

鱼脱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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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聆密(四)

    那田凤看完二人答案,神色古怪。良久,他才将两份写有答案的纸轻轻一展,同时示于了众人。

    只见两张纸上,一张写了一个偌大的无字,而另一张则是光亮如新,什么字也没有。

    众人一看,自然是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二人果真是猜的一样,都猜的这白瓷碗下没有一物,乃是空碗倒扣。

    那青元道人更是心上一紧,脸色铁青,再看那苏牧云,却是一副淡然从容,表情轻松之极。

    田凤哈哈一笑,道:“把碗打开,让大伙儿瞧个究竟。”

    那手托木盘家丁得令,依言将那白瓷碗一翻,定眼瞧去,果见底下空空如也,众人不禁大呼惊奇。

    田凤拍手称道:“二位高人均是不凡,如此技艺真是折服我等乡下老儿了,这也不用再比了,就当大家平手了。”他口中虽是如此一说,但青元道人猜出白瓷碗下乃是空的,可是掐指卜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而苏牧云只不过轻轻弹指一敲,便即猜出。这二人孰高孰低,明眼人自然看了个透底。

    经过如此一场比试,那田凤对苏牧云更是恭敬,连连招呼他入座,口中道:“小仙师,先前老儿对你言语有失,还请莫怪。”苏牧云闻后微微一笑,便也落了座来,田凤又招呼于氏父女入座,言语也很是客气。

    再看那青元道人,自顾闷坐了半晌,猛地站起向田凤又是一稽,道:“田老爷,我青元小道仍是不服,还请和这小子再比试一场。”

    田凤一听,微微笑道:“道长,你与这柳小仙师不是已然比试过了吗,何必再比?”青元道人道:“我与他尚未分出胜负,自然要再比过。”这时于老儿在一旁低声说道:“谁用时长谁用时短,不是一目了然,还用再比么。”青元道人听到,脸色铁青,但仍不为所动,只是沉沉道:“这比试之前,可没有说明谁用时短便是谁赢,此次射覆也算是不分高低,所以要再比试一场。”于老儿又是低声嘀咕道:“再比估计还是输......”青元道人一听,再也忍耐不住,断喝道:“你说什么!”

    苏牧云见转便起身说道:“无妨,道长要再比过,那就再比一场好了。”青元道人一听,心头一喜,道:“那好,我也不占你便宜,你出题目好了。”

    苏牧云听罢,便在大厅内顾望了一番,又侧耳听了一阵,忽地他手指厅上一根房梁道:“那我们就再猜这梁上鸟窝之中,共有几只鸟蛋好了!”

    厅内众人听完,都抬眼朝那房梁看去,果然在那房梁顶柱之上,有一鸟雀巢穴,众人看罢,均是心想:“这个题目虽是听着不雅,但却是就地取材,随机应变,倒也不错,而且如此一来,更是谁也作不了假了。”心中如此一想,俱是不停点头。

    田凤心里也是默然,对青元道人道:“道长,你看这个题目如何?”青元道人牙咬顿了一顿,答道:“好,就猜这个!”

    原来他一听苏牧云说猜这鸟巢中鸟蛋之数,心头便是一沉,心道:“这小子果然狡猾,全然不按套路来。这鸟巢位置,一不合天数,二不合卦理,如何推演?”只是他之前已然夸下了海口,此时已不好意思再易口,不禁心里连呼上当。

    只是苏牧云心头却不是这般想法,实则上他刚刚扣指在那白瓷碗上轻轻一弹,而自己暗运听力,听出碗下空空荡荡,便自然猜到答案。之后他又听到房梁上鸟巢内似有微音,一听之下,才觉竟是幼鸟在那蛋壳内孵化之声,更是一喜,当即说出了这个题目。

    只见那青元道人掐指在大厅内来回走了几趟,脸色也是愈加愁苦,他如此算了半天,才颓颓作罢,脸色更是不见半分好转,阴云密布。

    苏牧云也不讥他,只是问道:“道长,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来?”青元道人听到,如鲠在喉,沙哑答道:“你先来吧。”苏牧云一笑,道:“那好,我先来好了。”

    他正欲说出鸟蛋数目,于老儿在一旁急道:“柳小哥,你不如写在纸上好了,你别忘了先前是谁也是如法对付我们的。”苏牧云听完,摇头笑道:“那也无妨,我想道长不是这样的人。”说完,便朗声说道:“田老爷,我猜这鸟巢中共有五只鸟蛋。”

    青元道人一听,心头又愧又疑,暗暗想道:“唉,想我青元一生一直以这占卜之术为傲,不想今日却真是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难不成他真是神通广大,乃是仙人弟子?”

    他越想越是心灰,便想开口认输,只是回头瞧去,不巧正碰上那田夫人的目光。只见田夫人眼光急切,对他不停使着眼色,他心头一惊,忖道:“我真是该死,如今是何境地,我竟差点意气用事了,我要一不小心,别说我了,恐怕连师妹也是性命不保。”

    他心中打定主意,便厚着脸皮答道:“我......我也猜着这鸟巢内共有五只鸟蛋。”他刚一说完,便听于老儿叫道:“柳小哥,你看到没有,你这可是春蚕吐丝尽,徒作他人衣了。白白让些不害羞的人占了个大便宜啦。”

    田夫人一听,在一旁冷笑回道:“于老儿你莫要冷言冷语的乱嚼舌头,这臭小子自己不写在纸上,怪得谁来?难不成他说了五只鸟蛋,便不许道长也说五只?非要说个六七八只才行?”这田夫人生的一口伶牙俐齿,一席话说的于老儿也是无从反驳,只得住口不说,暗暗生气。

    田凤见那田夫人为青元道人辩护,不由侧目朝她看了一眼,脸上又是闪过一丝疑云。他回过头,淡淡道:“二位仙人可是都猜出这鸟巢内有五只鸟蛋吗?”青元道人急忙答道:“正是,一只不多,一只不少。”

    田凤一听,便即高声喊道:“好!去取了梯子,将这鸟巢拿下来,看个清楚!”

    不料苏牧云伸手一拦,说道:“田老爷,何须如此麻烦!”

    说完,他伸手入怀,拿出一物。于老儿一看,认出正是那枚在酒馆门前吹哨戏鸟的哨子。于老儿心中一喜,知道这柳小哥又要显露神通,便也不作声,乐得一观。

    苏牧云取出龙哨,放入口中,吹了没多久便见一物如箭一般飞去厅内,众人之中有眼尖的,便开口呼道:“哎呀,是只云雀!”

    那云雀径直飞进鸟巢,苏牧云哨声仍是不停,不多时,便见那云雀又飞出鸟巢,在大厅内盘旋几圈,最后竟徐徐落在了苏牧云脚前,又见云雀嘴一张,竟然吐出了一只鸟蛋出来!云雀吐完鸟蛋,复又飞回鸟巢衔来一枚,如此来回几趟,苏牧云脚边不多不少,正是五只鸟蛋。

    厅内众人无不看得直吸冷气,苏牧云瞧见,便是一笑,止了哨声,对那云雀喝了一声,道:“去吧!”

    那云雀本趴在他脚边,听到他这一喝,方才如获赦令一般,一扇翅膀,又将鸟蛋纷纷衔回巢内。

    那田凤坐在太师椅上,竟是呆了一般,半晌才回过神来,拍掌赞道:“哎呀,太精彩了,老儿今天可真算是开了眼了,柳仙师真不愧是仙人弟子,真是神乎其技啊。”

    苏牧云听完,心头暗笑:“我可就会这两招,你要再让我演,我可就露馅啦!”脸上却是微笑不语。

    只见一旁青元道人已是脸色死灰,双眼微闭道:“田老爷,我青云小道今日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这便就此别过,还望田老爷勿怪。”说完他向苏牧云恨恨看了一眼,又道:“再请高明吧。”

    说完,他长袖一甩,便向厅外走去。田夫人一瞧,登时一起,口中道:“师......道长,你......!”

    青元道人听了,脚下仅是一缓,便又疾向外走去。

    “道长还请留步!”

    青元道人眼前一花,定眼一瞧,只见苏牧云已拦在他面前,不由沉声道:“你还要如何,难道今日被你羞辱的还不够吗?”

    苏牧云摇头道:“道长不也猜出了那鸟蛋数目吗,所以这局也算是一场平手罢了,何来羞辱。”青元道人恨道:“你说的轻巧,我此时也懒得和你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但若你还想再羞辱我半分。”说完,他眼光一冷,道:“可别以为我小道就会占卜这一种本事!”

    苏牧云道:“道长真是越说越差了,我别说羞辱你了,只怕还仰仗你才行呢。”青元道人一愣,道:“你说这话,究竟是何意思?”

    苏牧云一笑,回头对那田凤道:“田老爷,我知这九渊寒鱼的捕捉之法,这是不假。但是这九渊寒鱼如何制成治愈贵公子的顽疾的解药,我便真是一无所知了。”说完,他一指青元道人,又道:“但我想,这青元道人自然知道一些。”

    说道此处,他才对青元道人说道:“所以我说还得仰仗道长,这话可是不假?依我看,我来捉这九渊寒鱼,你来制这解药,你看如何?”

    那田凤也是急忙起身,走到二人跟前,对青元道人说道:“这柳仙师说的也是实情,我这小儿的顽疾,还得全靠道长出手施救,就请在我这府上委屈几日好了。”

    青元道人听到那九渊寒鱼几字,眼中异光一闪,半晌才对苏牧云狐疑道:“你真愿意去捉拿九渊寒鱼?”

    苏牧云答道:“自然愿意。”

    青元道人一顿,脸上陡地古怪一笑,便道:“那好,你若来捉鱼,我便来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