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撄宁回到公主府,时候已经不早了。葛郢不在床上躺着,却在膳厅等她一起共用晚膳。
宫里宫外的大夫看过不少,都是一样的结果,他已经信命了。既然来日无多,他便当珍惜剩下的时光,敞开心扉才是。
面对撄宁,他一脸温润如玉,放下了过去这两个月来自己做出来的所有端持和刻意回避,笑容郎郎,深思自然,回到了那段时间,当撄宁为好友时的随和模样。
他突然而来的转变,让撄宁感到意外又难过。
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才这样了啊!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不久,看着他往自己碗里夹的菜,她就有些鼻头酸涩,眼睛也湿了,只不过很快挣脱出开朗的笑意来。
她也为他夹了菜,道:“等我到现在,肚子一定饿了,你多吃些。”
“嗯。”葛郢点头,嘴里细嚼慢咽,其实有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撄宁怀揣着心思,或感动,或悲伤难过,情绪万千。
半晌过去,葛郢终于开口。他侧眸看着她,轻唤了一声“阿宁”,温声细语道:“不管是有人对我用毒也好,还是我的身体不同于常人被发现晚了些,都改变不了……”他话语顿了顿,随即换了个方式,颇有些艰难地说出一个既定事实,“阿宁,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或许一年,或许两年,也或许活不到你十八岁生辰……”
“不要说了!”撄宁立即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她不想听。就好像临终之言一般,她一点都不想听。
“我要说。”葛郢却执拗出声。他还破天荒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撄宁因为一时情绪激动而握紧的拳头。“阿宁,我虽不知你为何对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之人青眼相看,但无论如何,我决意从现在开始,不再隐藏对你的真心了。”
被他攥在手心的拳头,渐渐放松了,五指柔荑,变得柔软又细腻。
但闪着泪光的撄宁,其实心痛不已,终于泣泪出声,“如果只有死才能换来你对我敞开心扉,我宁愿你一辈子都和从前一样回避我,冷待我……”
看她哭,葛郢自是于心不忍。一股子难受压抑的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唯有揽她入怀,拥住她的肩膀。
“这两个月来对你的回避,对你的冷漠,实在是我……是我太不知趣了。”他轻叹一声,突然有些自责,“一定伤了你的心吧?”
“是啊!能不伤心么?”撄宁倚靠着他,倒是破涕而笑了。
“是我不好。”
彼此望着窗外缈缈星辰,宁静的一刻,那些令人绝望、令人悲伤的事,似乎从未发生过。
用过膳,二人洗漱完毕,便要睡了。
撄宁如往常一样,将葛郢从轮椅上抱下来,往床上送。
这一回,葛郢不再像以前那样抗拒这件事,反而说起一桩旧事来,“当初你背我上那家酒楼的二层我就在想,你看起来那样单薄,如何能背得动我?你轻轻松松就把我背上楼了。后来知道你是女扮男装,每每想及此事,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仪鸾司,每天都被武信侯逼着训练,每天都要背着一百多斤的稻草人山上山下的跑,也是硬生生练出来的力气。”撄宁以前觉得苦,现在想想,倒感到万分庆幸。
此时,葛郢已被他放到床上了,说着话她便背过身,要卸自己身上的首饰。
葛郢突然拉了她一只手,并坐了起来。
“怎么了?”撄宁回头。
“我帮你宽衣。”
撄宁听言,不由得神思恍惚起来。
葛郢拉了她坐在床上,随即伸手,帮她拔去了头上的发簪。
青丝瞬间从后边泻下,如画里的瀑布一样美。他看着她,手指不禁扫过她的额侧,将几缕落发,温柔地拂到了她的耳后。
就在他的指腹扫过她的额侧时,撄宁突然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想,也许这便是所谓的春心荡漾。
她回望着他,欣喜、雀跃,终于体会到了一种做妻子的感觉,而且,是个被夫君深爱着的妻子。
看着她黑白分明又略带了些许羞怯之意的眼眸,葛郢的内心也做不到平静了,身体也有了异样的反应。
他想,敞开心扉之后,或许他……
“阿宁……”他唤了她一声,呼吸也有了变化。
“嗯?”撄宁感觉到什么,不由得低了头去。
她也在想那个或许……心里就开始七上八下的了。越是乱七八糟地想了,越是停不下来,突然就口干舌燥,想往喉咙里咽口水。却又不敢咽,不敢动弹,唯恐自己的小心思,被对方窥探了去。
“我想……”葛郢握着她的手,早已出了不知多少细汗。
撄宁抬眸看了他一眼,终于壮了胆子,倾身过去,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唇瓣。
如此羞怯之事,由她来起头,也好。
而就在触碰到他的唇瓣那一刻,她整个人都麻掉了,脑中一片空白,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葛郢又何尝不是此种反应?直至撄宁的唇瓣就要移开之际,他才猛地想到回应她。
他一手扣住她的腰身,轻啄了回去。
软润的唇瓣,重又覆盖在一起了。唇齿交融,更是迎来一场绵绵春雨……远方的花海,忽然间绽放,漫山遍野,无边无际。痴情男女,便在这花海间缠绵共舞,直至喘不过气来。
葛郢捧着撄宁的脸,下颔抵在她的额头上,面红耳赤地,许久都无法平复。
撄宁用笑声,缓解了屋内奇怪的气氛。再抬眸时,那双眼睛却如秋瞳剪水,摄人心魂。葛郢与之对视着,不由得又有了更进一步的冲动。
他的手指,终于落在了她的腰封上,拉着腰封上的缎带,却又有些迟疑。他看了她,心跳如鼓问:“我……可以吗?”
撄宁仍是笑着,难为情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她抓着他拉在自己腰封上的缎带的手,轻轻地用了力。
腰封随之一散,腰间顿时一松,白色绣有一枝红色腊梅的底衣,立时从开襟的领口露出一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