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突转

清明水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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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撄宁的目光看向周围,很快走到一间贩卖药材的店里。见得一位四十来岁的掌柜,她便施了一礼。

    詹庸眉宇微蹙,不明所以紧跟而至。

    “客官买药?”掌柜的见来人衣着不凡,忙出得柜台,恭敬相迎。

    撄宁噙笑,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一边在店里转悠,一边打听,“掌柜的,北边征战以来,这喀斯城可还太平?您这儿的生意可还好?”

    “客官是打南边儿来的吧?”掌柜的满脸堆笑,“客官有所不知,自从与突厥人打了仗,我军与突厥敌军虽各有进退,这大半年来,喀斯城倒是尚未受到侵扰。不过,好些人都往南边跑了,倒少见像二位这样从南边往这里来的。我这店里的生意,自然也不景气,不过城里几个大夫需要,我才勉强混口饭吃。”

    “那你这些药材,都是打哪儿来的?”撄宁又问。

    “有些是从南边的城镇收上来的,也有的是我和我那伙计从山里采的……我那伙计今儿不在,就是去采药了。”

    撄宁轻点了下颔,忽而目露精光问:“老板,我若想买了你这药材铺,多少钱能成?”

    “啊?”掌柜的吃惊不小,不由得愣住了神。

    撄宁身后的詹庸眉毛也惊跳了一下,不禁上前一步,张口要说什么。

    撄宁却是接着道:“买了你的药材铺,我再请你做这里的掌柜,二百两银子,你觉得可够?”

    “……”掌柜的也并非贪财之人,但二百两银子,买下他这药材铺,却是绰绰有余的。他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问:“您真要买我这药材铺?这位公子,您莫不是开玩笑的?现在这个时候,指不定哪天突厥人就打过来了……”

    “哪有拿银子开玩笑的。”撄宁笑了笑。

    眼见这掌柜的就要应下了,詹庸忙将撄宁拉至一旁,问:“你要买这药材铺做甚?”

    “你要在此安身立命,总要有点事做吧!不然我们两个,如何过活?”撄宁一本正经,话语里分明有十分的认真。

    听得“我们两个,如何过活”的话,詹庸的心跳骤然少了一拍。但他又不信。适才还说无论如何会逃走的人,却如何突然改变了主意,要跟他在此安身立命,还自主积极地要做生意讨生活?他实难相信。

    “公主给我的,足够我们在此买一处不错的宅子,安稳度日。”以防不测,他决定从一开始就阻止这桩他看不懂的买卖。

    “便是如此,我们两个成天大眼瞪小眼的,岂不无趣?”

    听言,詹庸心中更是有些惊慌。撄宁字字句句说的,皆是一家人的话,让他又窘迫又不安。

    撄宁瞅见他的耳根都红了,忽而凑近了些,问:“快说说,李令月给了你多少钱财?”

    詹庸不自觉后退了半步,避开她的目光,回了她的话道:“五百金。”

    “也并不多啊。”撄宁想了想,返回到药铺掌柜跟前,问:“老板,你想好没有?”

    “公子若真想要,我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我这里的药材和这店铺加起来,值不得二百两银子……”

    掌柜的如此实诚,撄宁眼里不禁流露出欣赏,忙打断他道:“值得。二百两银子,您再帮我请两个伙计便是。”

    “这……”掌柜的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唯有深深地朝撄宁拜上一礼,道,“从今以后,您就是我的老板了。敝姓佟,佟圣荷。”

    “我不是你的老板,他才是。”撄宁指了身后懵了圈儿的詹庸,介绍道:“他姓詹,我……我乃詹李氏。”

    詹庸听言,又是一惊。

    佟圣荷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撄宁乃是女扮男装,忙向詹庸和撄宁施了礼,唤道:“老板,夫人。”

    詹庸不知道撄宁还跟佟圣荷聊了些什么。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困惑不解之中,还有些恍惚。直至离开这个药材铺,来到外头被北方还有些冷的春风拂了面,他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佟掌柜说,从这里往前走两条街,就是喀斯城富贵人家住的地方。”撄宁完全不理会他内心在想些什么,顾自做着自己要做的事儿,“我们去看看,买一座宅子,好安家。”

    走着走着,她又看到了一间成衣店,想了想便进去了。

    她买了两身女儿家的衣裳,顺带又买了些胭脂水粉和女儿家喜欢的配饰。她还笑着对詹庸道:“扮了三年的男人,我终于可以在这里做回女人了。”

    詹庸无以言对。一切都来得这样快,这样突然,让他无所适从。

    就在当天,撄宁看中了一间五进的院子,又买了七八个丫鬟仆妇,打扫干净,张灯结彩,就像做梦一样,在喀斯城“安了家”。

    是夜,她着一身女儿装出现在了詹庸面前。

    虽只头上挽着随常云髻,一根素色的白玉簪子坠以珠穗,穿的是杏色轻绣以艳艳桃花的束腰长裙,腰束双合玉带,坠以简朴装饰,外再罩一件纱衣,夜色之下,随风轻摇,已然是说不出的美妙,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姣好模样。

    詹庸看痴了,也看傻了眼,不知她打扮成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看不惯吗?”撄宁拂了拂身下广袖长襦,望过来的目光却是一点不害臊。

    詹庸闻声,忙撇开了视线。想了想,他终于鼓起勇气重又直视了她,并上前几步,问:“你到底安了什么心思?”

    撄宁脸上依然噙着笑,“安身立命啊。”

    “你白间还叫我看紧你,无论如何你都会离开……”

    “我想离开时,自会离开。”撄宁说罢转身,往内院走了去,一边道:“忙了一天,累了。你没旁的事,就早些过来。”

    詹庸又是一惊。

    叫他过去,又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心跳如鼓,不知所措。

    他猛地跟上去,并拦至她跟前,问:“你这又是何意?难道……”

    “只要你想。”无需他把话说全,撄宁已给了他答案。

    然而,看着她黑白分明不无认真的眼眸,詹庸却只觉这是一个陷阱。此外,他还有一种畏惧感,彷如站在自己跟前的,是公主李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