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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南烛可从未被人这般瞧过,登时有些恐惧,躲在了朱雪槿身后;朱雪槿只当这跟在赢骥身旁的首席太医是不知薛南烛真正的本事,一面轻轻拍了拍薛南烛的肩膀,低低安慰她不要怕;另一面,赢骥却已经替周祥瑞做了解释,“我身旁这位周太医,是从前在闽国与薛明世薛太医齐名的神医,如今见了这位薛姑娘,怕是念起之前与薛太医相处的种种了,还望薛姑娘莫要介意。”
与薛明世齐名的……薛南烛好像忽的想起了什么,瞪大了双眼,眼神之中倒是有几分惊喜,细声细气道,“我听我爹说过,当初在太医院的时候,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同门;爹事事都向他努力,以他为目标,只可惜后来他辞官,便不知所踪。”
周祥瑞也不知自己听了这番话之后,到底是何心情;夹杂着几分喜悦、几分痛苦、几分不解、几分怨恨,五味陈杂。末了,他蹙蹙眉,摆摆手,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皇太子,这位便是三公主。”既然赢骥已经带着他的首席太医抵达昭阳宫,那目的便不言而喻;朱雪槿毫不含糊,直接引着赢骥与周祥瑞,走向榻旁。阳懿楠半眯着眼,望着这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赢骥,若是一般女子,这样的男子绝不惹半分讨厌;可对于如今的阳懿楠来讲,即使面前站着的是潘安,她的心也坚若磐石。
赢骥倒是为阳懿楠的样子所震慑住了,蜀国不是没有美女,卫国的一些歌姬舞姬,王宫之中比比皆是,看得惯了,便也觉不过尔尔。可阳懿楠不同,虽然卧于病榻之上,但看得出,她身材属于娇小的类型,尽管病着,面色惨白了些,却更显其浓墨描过般的眉,还有其剪水双瞳,她该是极其娇媚的那种女子,能缠的人骨酥的类型。
尽管听话的女子是赢骥的最爱,可是像面前阳懿楠的这种类型,他当真见得少。向来是物以稀为贵,此时此刻,他更是凑上了前,凑近乎般的问道,“三公主,初次见面,在下赢骥,不知三公主芳名?”
朱雪槿简直为赢骥这般行为叹为观止,正常情况下,不是简单的问候之后,先让一旁的周祥瑞为阳懿楠诊脉吗?怎么他如今的行径就与一般的大户人家公子哥儿勾搭少女似的,还带着几分无耻呢?
而阳懿楠此时心中唯独剩下一句——这是一个什么玩意儿——外表倒是堂堂,可内力真是龌龊透了。眼见着阳懿楠不愿搭理赢骥,朱雪槿忙上前解围道,“皇太子千万见谅,三公主才恢复些精神,已经几日未言语了,许是……”
“我懂,”赢骥倒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对着周祥瑞摆摆手,道,“周太医,这里先交给你。”
“是。”周祥瑞拱手答应,后坐在丫鬟们准备好的蒲团上,将阳懿楠的手腕处搭上锦帕,方才为其诊脉。阳懿楠便一直直挺挺的望着虚空,一言不发。半晌,周祥瑞放下手,似是盘算了许久方才起身,对着一脸关切凑上来的赢骥道,“三公主此脉大部为虚脉,寸关尺三部脉皆无力,重按空虚,应指松软。此脉象多为气血两虚,气血不足,难以鼓动脉搏,故按之空虚。”
“除此之外呢?”赢骥注意到周祥瑞很严谨的对于虚脉用了一个“大部”一词。
“代脉。”周祥瑞说着,认真道,“脉有歇止,止有定数。该是元气不足,脏器衰弱,方才使得脉气难以衔接。”
“那这病,可有的医?”赢骥紧接着这般问了一句,周祥瑞说的话他听不懂,他只想知道一个结果。
周祥瑞眉头锁的极紧,微微摇摇头,后对薛南烛道,“我可否嗅一下这药汤?”
薛南烛听话的将药碗递了过去,且又转身将自己所写下的方子交给周祥瑞,一切准备的极为妥当。周祥瑞先仔细的嗅了嗅药汤,放下之后,又拿起方子,看了半晌之后,道了句,“三公主如今元气大伤,要恢复似乎很难。你的方子并无任何问题,若要我来开,也是相同的用药,就连一钱都不会差。”
说到这里,对于薛南烛的医术,周祥瑞连连点头,她的确是继承了薛明世的能力,不愧是他的女儿。赢骥却有些火了,要周祥瑞来此,是给阳懿楠瞧病,而不是让他来检验薛南烛的医术如何,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赢骥开了口,虽带着些深情,却无法使阳懿楠有一丝一毫的感动,“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救回三公主,这是我未来的王后,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她,哪怕是病魔。”
“说的比唱的好听。”
这是目送赢骥与周祥瑞离开之后,阳懿楠吐出的第一句话;这引得朱雪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面扶着阳懿楠坐起身子,一面道,“三公主莫要动气,那周太医也瞧过了,的确束手无策;想来,之后那蜀国皇太子也不会太过纠缠。至于那句话,是故意说给三公主您听的吧。从他刚刚的行为看来,他倒真是个多情的皇子。”
“多情?我看是恶心。”阳懿楠可对这个高大英俊的蜀国皇太子没有丝毫的好感;何止没有好感,简直讨厌都到了一定的程度。诚然,从样貌上看,他的确佼佼者,高过荣心悦;但不知为何,似乎透过他的那张皮囊,阳懿楠能够看到他那颗心,极度肮脏,令人作呕。
朱雪槿无奈,唯有对着一侧的薛南烛道,“南烛处理的很好,那个周太医也没发现任何端倪,我们的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语毕,还伸手摸了摸薛南烛的头;眼见着薛南烛小狗一般的抬起头,脸上一副享受又开心的样子,朱雪槿的心里就不自觉的溢出一股暖流——薛南烛真的太可爱了。
“这些日子未见,心悦他……可还好?”阳懿楠转而也这般问薛南烛道,毕竟朱雪槿一直在此陪伴她,唯一能够出外的便是薛南烛;而荣心悦的药丸与身子状况,也皆是由薛南烛控制,所以这一切,都只有薛南烛最清楚。
薛南烛先对朱雪槿可爱的笑笑,后才转过头,对阳懿楠道,“回三公主的话,荣哥哥这几日身子已经渐渐虚弱下去,约莫两三日后,便要卧床不起;而三公主这边,既然周叔叔已经来过且检验了我的药物,之后我便继续用之前的药,使三公主的身子继续衰弱下去。只不过因为蜀国皇太子过来这一遭,可能荣哥哥的假死要先三公主一步了,以他身子的衰弱程度看来,假死之事不能拖得太过,不然会对身体造成太大负荷。”
不错,是负荷,若要造成假死后复活,还要身子一点点恢复,她一刻都不能耽误,该下药时就下药,该救人时就救人,时机是最重要的,必须当机立断,拖拖拉拉是大忌。这一点,薛南烛倒是清楚的紧。阳懿楠低垂下眼睑,尽管知道是假死,尽管知道还会复活,且复活之后,两人便能真正的永远在一起,可是一念起荣心悦要受这样大的苦难,她的心就忍不住的揪紧,痛的眉头直蹙,死死咬着下唇才不至于让眼泪流出来。
朱雪槿见了,叹了口气,坐在榻旁,拉着阳懿楠的手,安慰道,“三公主,若不经历些苦难,就很难感觉何谓幸福。这些便都当做是幸福的考验,你绝对要坚强下去才是。”
阳懿楠虚弱的将头靠在朱雪槿肩膀上,吸着鼻子道,“道理我都懂……只是,那一日,怎生来的那样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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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寒麝听着朱雪槿说完,轻轻摇摇头,道,“若你这么说,在你看来,那赢骥倒是个深情的种了?”
朱雪槿不置可否,但闻阳寒麝继续道,“那你可知道,他们离开昭阳宫后,高品轩听到了什么?”
见朱雪槿摇头,阳寒麝冷笑一下;他一直以为朱雪槿很聪明,看事情也透彻,可没想到,竟然会被赢骥那个两面三刀的小人欺骗;开口说着话的工夫,前头的夏王与敬妃,已经抵达了南三所的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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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骥与周祥瑞在回夏王为其安排的行宫路上,一直锁着眉头;周祥瑞余光瞥着赢骥,半晌,先行开口道,“抱歉,皇太子,臣对于次症,的确有心无力。薛姑娘开的方子,也是在拖延而已,三公主怕是……无力回天。”
“从前从未听说过这三公主有什么病症,怎生突然得了这种怪病。”赢骥是如何都想不通,后又问周祥瑞道,“闻你所言,似乎她的病都来自一种名为元气的缺失,她怎会忽的损了那样多的元气?”
对于这点,周祥瑞倒是手到擒来,直接开口解释道,“从前得过大病,会造成元气的大量缺失;再或者,长期服用某种会丧失元气的药物,也会使得元气大失。不过既然三公主从前从未得过什么大病,她的药物我也仔细检查过并无问题,具体究竟如何……以臣之判断,约莫是忧郁成疾,也唯有这个解释方能说通了。”
“忧郁?有何忧郁?嫁到我蜀国,做我未来的王后,会使得她忧郁?”赢骥冷哼一声,后微微捋了一下耳旁的碎发,又道,“无论是我的身世、学识、胸怀,还是长相,哪一点配不上她?”
“皇太子人中之龙,自然与三公主极为相配。不过女子的心思,臣读不懂,这一切也不过是臣的猜测。”眼见着赢骥这番模样,周祥瑞忙这般补救道,“皇太子您可是咱们蜀国第一的美男子,纵观上下,哪个女子不想接近您,您可千万别在这件事情上生气,完全犯不着。”
周祥瑞这番话,倒是让赢骥心情舒畅多了;不过很快,他又蹙了眉头,这次,说出的话倒是正经多了,“不过若这三公主当真陨了命,那父王与我一直打的算盘便白白浪费了。夏王宫公主倒是不少,但嫡公主,可唯独这一位。若反其道而行之……”赢骥眼珠一转,好像忽的想到什么好主意,又对周祥瑞道,“你可知,夏国的皇太子是哪一位?”
周祥瑞摇头,关于夏国之事,他倒是听说过不少,“据臣所知,夏国并未有立太子,但是三公主有一位嫡亲兄长,正是夏国八皇子。”
“那上次带兵攻打殷国,且拿下殷国的是哪一位皇子?”赢骥接着问道。
周祥瑞摇头,这他可就没那么清楚了;赢骥却自信的笑笑,抱着膀子道,“是大皇子,而与大皇子一道出战的,还有咱们刚刚在昭阳宫见到的,那个辽国女子,朱雪槿。”
竟连名字都记得这样清楚,这可是让周祥瑞有些纳闷了;赢骥扬起嘴角,接着道,“这朱雪槿日后定是个人物,她可以让薛南烛对她服服帖帖,可以让夏王对她如此信任,而她,不过是辽国的将军之女,如今已经在夏国王宫之中来去自如。看吧,周太医,不如我与你打个赌?”
“皇太子要赌什么?”周祥瑞还有些不明所以。
“那朱雪槿,与我一般,是要为王的。女子既不得为王,那便为后。”赢骥这般说着,与在昭阳宫完全不同,比起阳懿楠,他似乎对这个朱雪槿更有兴趣。
周祥瑞此时才明白何以赢骥在昭阳宫时候表现的像个浪子,原来只不过是伪装;只不过他常在后宫行走,后宫的女子如何,他见过太多了,对于只会领兵打仗的朱雪槿,他始终觉得,那不是能容纳的了她之处,“以朱雪槿的个性和脑子,怕是不适合后宫这个地方。”
“那就赌一把啊。”赢骥神秘的笑笑,倒是加快了脚步,很快落下周祥瑞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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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雪槿是知道赢骥定是心机极深,却不知除了心机深之外,他的确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人;抬头望了一眼南三所的巨大宫门,她冷冷哼了一声,道,“亏得三公主没有嫁给这等小人,不然日后当真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