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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朱雪槿倒是看的清楚明白了;她脑子本就转得快,如今从夏王后的样子、以及阳和煦的口风,已经太明显的看出,夏王后对于她的针对了。朱雪槿心中忍不住苦笑,不愧是重文轻武的夏国,自己在这边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地位和荣耀,完全是被忽略,甚至被夏王后这样的传统夏国女子嫌弃的。
一旁的阳和煦还在说着辽国的种种好处,朱雪槿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本来一大早好好的心情,可是却完完全全的被破坏的干净利落。她摇摇头,见阳和煦止了口,定定又委屈的望着她;她虽心有不忍,却依旧强硬道,“八皇子,既然王后对我等行径颇有微词,今日便到此为止了吧。”
“雪槿……”阳和煦见朱雪槿这模样,又想起刚刚她在夏王后面前毕竟受了不少委屈;咬咬牙,阳和煦点头,低垂着眼睑道,“既然雪槿不愿留下,那便散了吧。回去好好调整一下,晚些时候我们去听水轩探望三妹吧。”
朱雪槿颔首称是,后福了福身子,头也不回的便离了去。阳和煦定定望着朱雪槿的背影伤神,一直到消失,他才怅然若失的跌坐在石凳上,眼神呆呆愣愣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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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宫中,敬妃与阳寒麝相对而坐已是许久;眼前的茶壶中,水倒了几茬,阳寒麝再度举起紫砂茶杯,将杯中热茶与饮酒一般一饮而尽的工夫,终于开口,虽然依旧是那般冷漠的语气,“此番,要多多感激母亲的帮助了。”
敬妃唅着慈祥的笑意,摇摇头,道,“到了如此年岁,我自是为寒麝你而活,寒麝想要的,作为母亲,我自然拼尽全力为你争取。”
“儿臣明白母亲的心思,只是此番要母亲特意去见王后,相邀御花园,究竟有些驳了母亲的颜面。毕竟这些年,母亲与王后的关系如何,儿臣清楚。而且听闻高品轩所言,在御花园之时,王后还侮辱了母亲……”念及此,阳寒麝紧紧的捏住了茶杯,手背上青筋暴起;尽管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确是爱着敬妃的。从小到大,敬妃也是无条件的爱着他、迁就着他,一切以他为重。所以在阳寒麝的心中,夏国的王位与敬妃,是同样重要的。
“没关系,”敬妃握住了阳寒麝的手,温柔安慰道,“这点委屈不算什么,况且虽然我不方便说什么,但那朱雪槿的确一张利嘴,开口间便让王后无言以对,只能气鼓鼓的走了……那丫头,的确有几分当初我身上的影子,只可惜……”
敬妃没有再说下去,眼神中的仇恨一闪而过;眼下最重要之事是什么,她懂。如果朱氏一门是辅佐阳寒麝登上王位的必要之人,那要她暂时放下心中仇恨,有何不可。在所有事情面前,夏王之位,是最最重要的。
“母亲究竟与朱氏一家有何瓜葛?”沉吟了许久,阳寒麝还是忍不住,这般问了出来。
可也就是这么一问,敬妃当场就愣住了。阳寒麝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如何能不了解。从前的阳寒麝,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他的心中唯有一件事,便是称王。可如今,他竟开口问起了闲杂之事,还是与朱家有关。敬妃脑子里开始循环朱烈、朱王氏、朱雪丹与朱雪槿四人,半晌没有答话;就在阳寒麝依旧静静等待着的工夫,敬妃忽的开了口,却没有回答阳寒麝的问题,只是问道,“寒麝,你……可是对朱氏二女动了心思?”
阳寒麝的身子蓦地一凛,后回望着敬妃,双眼澄澈,开口道,“并非如此,只是好奇而已。”
“我的寒麝从前从未会对这些无用之事好奇,”敬妃笑着摇摇头,答道,“你只需记得,只要是为了你,母亲什么都可以放下便好。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比你成为夏王更重要的。”
敬妃巧妙的回避了这个问题,阳寒麝也没有多加干涉,虽然他真的很想知道原因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一次的求知欲为何那样强。末了,他唯有颔首,道,“那便这般。我对母亲说的那个计划,还望母亲放在心上。”
敬妃颔首,眨了眨眼,又问道,“寒麝,唯有一事,你必须切记。绝对不可对女子动真心,绝对不可。万一你动了真心,你便失去了成为一个王的资格。”
“母亲放心,我如今做下的所有铺垫,均只有一条路。”
通向王位的路,而在那路之下,有多少的牺牲,他已经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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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的滋养,也是爱的滋养,加上薛南烛的药汁,阳懿楠恢复的倒是也快;待朱雪槿与阳和煦几个结伴而去的时候,阳懿楠已经与荣心悦相互搀扶,靠在门栏上,望着远处唯独露出半张脸的夕阳,恬淡的笑着。见朱雪槿几个来了,荣心悦与阳懿楠两个手拉着手,一直都未松开,好像粘在一起似的,还异口同声道,“你们来了。”
“我的三妹呦,女子的矜持都去了哪里。”阳和煦笑着走到阳懿楠身边,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又道,“你啊你啊,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看着哥哥们不给请安就算了,还你们你们的称呼。”
“八哥才不会介意呢,况且我也不是皇室中人了,哪来的那么多礼节,”阳懿楠如同从前那般白了阳和煦一眼,后忍不住笑嘻嘻道,“我从此之后,只是心悦一人的楠儿。”
阳懿楠说着,含情脉脉的与荣心悦对视,空气似乎都变得暖了起来;阳和煦故意打了个寒战,还啧啧有声道,“你们两个真是酸死了,天天见面,还这样粘在一起。心悦你也真是的,日后三妹只是你一个人的了,你如今还不松手,让我们兄妹好好团聚一阵。”
“我……”荣心悦红着脸,在一群恩人的面前,倒是腼腆起来,明知阳和煦是逗他玩的,还是不知说什么才是。
阳懿楠立即挺身而出,拦在荣心悦面前,手却一下都没松开,只对阳和煦道,“别找我的心悦麻烦,是我一直抓着他不松手的。八哥你每天那么多事忙,素日里也常常冷落我这个三妹,怎的今个非要找我心悦的梗?可别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四哥你也是,你得好好管着八哥,八哥最近可是愈发的放肆了。”
到最后,阳懿楠索性把锅扔给了一直在一侧默默笑着的阳玄圣;阳玄圣笑着笑着就僵住了,后见众人开始爆笑,阳玄圣忍不住又笑道,“几日不见,三妹这转移大法炼就的愈发炉火纯青了,让我这四哥都佩服的紧。你八哥他啊,平日里虽然不怎么总去见你,可总是和我碎碎念个不停,三妹这个三妹那个的,着实是宠着你的。”
阳懿楠又怎会不知道,只是谁越宠着她,她便越对谁无法无天;她明知阳和煦待她是极好,从上次朱雪槿说了让她真的去死一事上,阳和煦就算是对着朱雪槿都发起怒来,阳懿楠便知,阳和煦待她已经最是真心——朱雪槿对于阳和煦来说是如何的存在,如何的重要,阳和煦没发现,阳懿楠却早已看穿了,“八哥若是不宠我,我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你得先松开你抓着心悦的手,才好打的我满地找牙啊。”阳和煦噗的一下就笑了出来,这个阳懿楠,他是怎么看怎么可爱,怎么看怎么不舍得她走;可是女大终归不中留,她的心已经向着荣心悦,定不会再陪在自己身边了;念及此,阳和煦的心一下有些悲伤,却还在努力保持着笑意。
一旁的朱雪槿敏感的观察到了这一点,尽管再三告知自己不要理不要理,可嘴巴竟控制不住似的,对一旁阳和煦道,“八皇子,天气有些闷热,不如去溪边走走?”
朱雪槿这话一出,不止她自己,周围所有人,包括阳和煦都愣住了;半晌,阳和煦眉飞色舞的颔首,刚刚的悲伤消失殆尽,屁颠屁颠的跟着朱雪槿往溪边而去;而余下的人中,阳玄圣面色复杂,阳懿楠却与阳和煦一般,带着喜悦之色,对荣心悦道,“心悦,你知道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成功的事情是什么吗?”
见荣心悦摇头,阳懿楠又道,“便是在重病之时对雪槿说了八哥的诸多好处。从前雪槿似乎并不明了自己的心意,一颗心扑在行军之上。而如今,她似乎终于开了窍。”
“你是说,雪槿与八皇子……”荣心悦这才真的开了窍,明白了阳懿楠所指;可很快的,他的表情便如阳玄圣一样的复杂,好像从他脸上复制过来的一般,“雪槿倒不是不好,也确有智慧;只不过雪槿她……恐怕入不了王后的眼。”
“不用恐怕了,”阳玄圣叹了口气,答荣心悦道,“前几日在御花园,母后见到雪槿与八弟在一起用膳,已经雷霆大发;更要紧的是,雪槿在母后暴怒的时候,还加以顶撞。恐怕以母后的心思,别说入眼了,连想她都觉得烦。”
“母后的为人我最清楚,”听闻阳玄圣这么说,阳懿楠的表情也阴沉下来;一想起那个为了让她嫁去蜀国,甚至要伸手打她、而且句句相逼的夏王后,她的心都凉了,“如若真的这般的话,八哥与雪槿日后的路,将要比我与心悦难走数倍。我从前天真,以为母后待我极好,对我宠爱有佳,我不愿嫁,她定会与我站在一旁。可直到病危,我才发现并非如此。在母后心中,权势、权力大过一切,我……几乎已经无法与素日里那个疼爱我的母后,重叠在一起了。”
“母后是王后,一国之母,你若说她这么做是错,倒也有些冤枉她了,唉。”阳玄圣叹息着摇摇头,这事又该如何说起,又该说谁对谁错;一开始他便善意提醒阳和煦莫要动情,后来他甚至动用了荣天瑞来帮忙,可荣天瑞竟战死,就好像老天非要撮合这一对不可一般。尽管留朱雪槿在身边,的确对阳和煦是极好的;可如今,夏王后一事一出,想要留住她,又有些困难,日后的路,到底该如何走呢?
阳玄圣重重叹息一声,抬头见,见阳懿楠的眉头紧紧蹙着,忙又道,“三妹别担心,届时身子养好了,安心与心悦走便是。宫里的事情,四哥与雪槿都会想办法解决,这世上哪里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倒是你,你的幸福,是如今四哥和你八哥最最重视的了。”
阳懿楠咬了咬嘴唇,重重点点头;她如今就是担心又有何用,她已经是被王宫除名的人,她不再是三公主,她是重生后的平民阳懿楠,只是侥幸与皇族一个姓氏而已。荣心悦立在一旁,静静想了半天,后对阳玄圣道,“四哥也别过度担心,饶是王后不答应,还有大王在。如今蜀国野心勃勃,辽国是我们唯一的依靠;而辽国的军事输出,便以朱伯伯为主,大王还要多多仰仗朱伯伯,王后应该也不会太过……”“放肆”两个字,荣心悦想了想,没有说出口;他是何身份,哪里容得他说夏王后放肆,这才是真正的大不敬。
“希望如此吧。”阳玄圣说着,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个时候,夕阳已经完全西下,天空开始擦黑,一如他如今的心境。荣心悦的分析是不错,不过以他对夏王后的了解,怕是没那么容易达成;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出在了朱家有两个女儿上;若夏王坚持要与朱氏联姻,逼得夏王后在朱雪丹与朱雪槿两个之中选择,上次夜宴之时,夏王后已经对朱雪丹赞不绝口,这个时候,她会让得罪过自己的朱雪槿得意?
怕只怕,届时阳和煦还是娶不到自己的心上之人;而朱雪槿也只能眼见着自家姐姐嫁给不喜欢之人——到时候,便是一道旨意,伤了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