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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日夜不歇直走了一天一夜,中途真的在稼安县歇了脚。一路上甫占和沈雀欢在前头急奔,曹东亭心思留出几分来打量沈雀欢,反而落在了最后,等到了稼安县城,沈雀欢大汗淋漓的吃了一通羊蝎子火锅,直言不讳的建议:“曹大哥,你的脚程实在不怎么样,不如我和甫占先行,你殿后,咱们在三通城汇合?”
曹东亭恨的牙痒痒,第二日马鞭抽得啪啪响,三人你追我赶竟比原计划早到了小半日。
八千兵驻扎在三通城南三十里,于尖角寨成犄角趋势。意外的是,刘旌同和他手下三个副将,三个千户,两个总旗,以及亲兵若干,离营而就,住在三十里外的三通城内。沈雀欢还是头一回听说这样的驻营方式。
三人快马临城,那城门首将一见三人一身毛皮打扮,吓得吹了迎军号,惹得大腹便便的刘旌同也登了城门儿往下看。
当年,刘舂放在隆川大营里当卫长的时候,就想着要把这个刘家家奴出身的刘旌同塞进羽驰军里头去,可刘旌同总嫌渠关苦寒油头少,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像刘旌同这样从来没上过战场,靠捞军饷蹭军功往上爬的,被他们叫成兵蛆。
沈雀欢坐在马上仰头望城,泛着泥土味儿的风沙刮在她蒙面的葛布上。觉得这些年老天真是格外的不开眼,像这样的兵蛆都坐上了京军卫长,派兵出来还能做个总兵,这一趟要是干的漂亮,他刘旌同难道要做万军都督?
刘旌同自然是没有见过江浅的,他在城楼上眯缝着眼睛,认清了甫占坐骑上的鱼纹图形,竟然像庄稼汉那样露出了两排大白牙,大笑道:“是靖安王的人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刘旌同那边吆喝着开城门,甫占催马前行临近沈雀欢,低声提醒:“王爷来三通城前得到确切消息,这个刘旌同就是太子派来的搅屎棍。”
沈雀欢不露声色的再次抬头,刘旌同在最初的“大喜过望”之后,也开始打量起城门外的三个人,其中目光停留最久之处当属沈雀欢。
刘旌同知道靖安王进寨之前把曹东亭和近身侍卫甫占派走了,他以为会有一队亲卫前来照应,从数量上预计,没有一千怎么都得有五百。所以刘旌同审视沈雀欢的时候,自然而然拿她与五百精兵做了比较。
难道这个人比百军千军还管用?
刘旌同对沈雀欢的身份十分好奇,他决定亲自到城门口迎一迎。
沈雀欢三人进城的时候,就看见一身玄黑盔甲的刘旌同笨拙的朝城门口疾步而来。沈雀欢眉角微蹙,领兵之人都知道的规矩,除非有战事将近,否则将士们不得在城中着盔甲战袍。因为在百姓眼里,盔甲和战争都代表着杀戮,他们会因为眼中看到的讯息而产生心理的恐慌。
刘旌同是真的不懂?还是分明故意?
曹东亭也瞧见了刘旌同,他记得自己出城的时候,这个刘旌同还曾百般阻挠过,甚至还出言质疑“邯州巡录使不在邯州效力,为何到衜州来凑热闹。”,曹东亭自然不屑与之耽搁,可不过前后三日,这人对自己的态度竟有这么大的转变?
曹东亭不由朝沈雀欢看去,只见她笔挺挺的坐在马上,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曹东亭心领神会,朝甫占略施眼神,跟着沈雀欢一路长驱直入进程去了。
刘旌同看着从他身边带起一路尘土的三人三马,一时没能回过神来,“怎么回事?”他扯过身边一位总旗,问道。
总旗也不明所以,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刘旌同已经有七八年没被这样无视过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吩咐亲兵:“跟上去,打听清楚。”
亲兵领命,朝着长儒所在的临时住所赶了过去。
长儒刚来三通城的时候,城中所有的客栈都被刘旌同的那些兵给强占了,祁霖玉索性在城中买了一个小院子,即能让长儒和灵松落脚,有什么重要事也能在其中相商。
沈雀欢三人沿途走来,街道上随处可见提着兵戈的军人,他们在商铺和摊位边上留恋,拿得多买的少,百姓敢怒不敢惹,表情苦不堪言。一些孩子瞧见三人高壮的坐骑,忍不住站到街边瞧热闹,他们的肤色是带着衜州特色的土黄,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神骏的马匹,眼神熠熠发亮。可是目光一旦和沈雀欢等人相碰时,则和他们的父母一样,变得茫然而防备。
沈雀欢心里发紧,孩子的眼神直接而单纯,她觉得这场面太过讽刺,老百姓把军人的当贼防,这些兵却打着为民除害的名义。
这种荒唐的心情几乎压得沈雀欢喘不过气来,好在她马上就见到了长儒。
长儒好像早知道他们这时候到来,他穿着素白的棉绒斗篷站在院门口等着他们,瞧见沈雀欢时眼神焕然闪烁,有那么点儿久别重逢的心境。
马未停稳,沈雀欢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站在长儒身后的灵松瞧在眼里,马上与有荣焉的招呼道:“小姐总算来了,先生已经侯了您半个时辰。”
沈雀欢用马鞭的一端轻戳少年肩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又把长儒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确认他并没有少一块儿肉,才笑着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惹了大麻烦,不知道这次你兜不兜得住。”
长儒瞧着她那双任何时候都一片澄澈的眼睛,苦笑着说:“可见,能力总是被人逼迫出来的。”
沈雀欢缺心眼儿似的笑了起来,朝身后曹甫二人欢快的下了逐客令:“我和我爹单独有话说,承蒙二位一路照拂,想必都累了,这就各自歇了吧。”话末,她还极其正经的朝二人拱手作揖,曹甫二人不得不咬着后牙槽与之还礼。
旅途中建立起的那点默契好感,差一点就毁光了。
沈雀欢从来不在意这些虚的,二人还没走远,她已经拉着长儒进了院子,迫不及待的问:“这个尖角寨的六当家究竟是什么人,他不知道劫持世子是死局吗?他赌上全寨的命会不会有别的图谋?”
长儒听着眼神一顿,看着她半晌都没有说话。
她在战事上向来敏锐,曹东亭对内情知道的不多,就算一路上对她知无不言,她所知道的也不会比曹东亭多多少,可她到底在这些只言片语般的信息里抓住了重点,竟然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