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马车

蝉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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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承平侯府众位小姐的马车驶到北门的时候,大家才知道沈雀欢今日也要跟着一起到寒松院。

    这些人里只有沈鹂歌知晓内情,却还要装成什么都不知道,在沈鹊春和沈鹛珍面前纳闷的问:“昨天晚上我还在祖母那儿吃饭,怎么没听说这件事?”

    七八个姑表小姐闻言也都凑了过去,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历敏问:“三小姐学问应该不错吧?”

    魏雪琴笑起来:“她不是将家出身吗?腊月时候那档子事儿都传开了呢,身手那般好,学问上肯定要耽误的,是吧四姐?”

    鹊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眉宇间的担忧却没有散去。

    沈鹂歌和沈鹭婷站在人群的最外头,不由自主的看了对方一眼。

    今天的事谁都摸不准,老安人悄没声息的让沈雀欢入了学,若她真如她们猜测的那样什么都不懂,老安人何必要这般低调行事,还是沈雀欢真如大家说的那样,学问上根本拿不出手呢?

    鹛珍此时想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一会儿她来了坐谁的马车?”

    府里派给小姐们入学的马车有四辆,一辆是大房备置的马车,鹊春和鹛珍坐,一辆是三房的马车,沈鹂歌和三房表亲姐妹坐,一辆是四房的马车,沈鹭婷和历敏等姐妹坐,第四辆里头就比较挤了,像魏雪琴这样的旁系小姐坐。

    这么看来,沈雀欢坐谁的马车都不合适。

    沈鹭婷和历敏的马车是公中的配车,历敏生怕再挤进来一个人,忙建议道:“四姐、五姐的马车最宽敞了,肯定要和你们坐呀。”

    不仅没有人附和她,大家的目光全都朝鹊春的脸上看去,谁都知道大房和二房只是表面上相安无事,历敏和她母亲一样,脑袋里头没有几个弯,话总是说出来才知道后悔。

    一口浊气堵在鹭婷的胸口,她早烦透了这个表妹,现在还不得不帮她打圆场。她嗤了历敏一声,说道:“她自己莫非想不到吗?就算她想不到,老安人身边多得是献殷勤的,自然早想到了。”

    历敏此时也明白鹭婷是在替自己解围,可还是不由自己的瞪了鹭婷一眼,悻悻的回马车去了。

    大家聚着也觉得没意思,纷纷朝马车的方向走,鹊春刚踏上脚登,就听见行车长巷尽头“叮当叮当”的铃铛声。

    鹊春顿了顿,转身朝那铃声的方向望去,不仅是她,众人或下车或趴窗的,朝着声音看去。

    两匹泛着油光的骏黑高马稳稳的驱车而来,四蹄踏雪的声调震在众人的耳廓里,紧扣心弦。慢慢的,那蝶栖合欢的浮绣香车也落进了眼中。

    四下里静寂无声,鹊春等人脸上的表情像是绽在风里颤颤的梨花,她们心里已经来不及嫉妒,她们甚至不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是真的。

    那何止是金丝银线所能图绘的锦绣?

    鹊春的心像是在火上烤似的,她听见鹛珍小声嘀咕:“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那个从未被人证实的传言恐怕是真的,沈雀欢得到了天下首富靖安王的垂爱。

    沈鹭婷掀着帘子的手忍不住的发抖,心中更是五味陈杂,历敏瞧着她的模样忍不住讥笑:“那就是沈家三小姐?说起来她和你还沾着亲呢吧?”

    一瞬之间,沈鹭婷眼中冰刃骤起,盯得历敏不由向后缩了缩,“我母亲可是你姨母,你要是还说刚才那样的话,我就写信给舅舅,让他送你回邯州去。”

    历敏贝齿轻咬,甩了车帘:“有什么了不起。”

    车帘晃晃悠悠的在沈鹭婷眼前合稳,落在眼中最后一个画面是沈雀欢的丫鬟走下车给沈鹊春见礼,她是众所周知的嫡系,自然不必亲自下车与众人客套,无论是那样的身份,还是那样的马车,都能当作沈雀欢的底气。

    在这个冬日的早晨,承平侯府的马车里没了往日的杂乱,每个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不知道是出于震撼还是出于嫉妒。

    沈鹭婷紧攥着裙角的流苏,心里窜出许多个声音,凭什么?凭什么她能眼高于顶?凭什么她能得到仪仗?沈玉岚是她姑姑,她的身份明明也很尴尬,凭什么所有人都不去揭穿?

    她压不下心底烦乱的念头,合欢香车的马蹄声像是魔咒,像是要蚕食她所剩无几的自尊,她听见最后的一道声音,“凭什么把我踩进泥里……”

    坐在合欢香车里的沈雀欢正在听红芷回禀昨日老巷里的后续,“徐大老爷和徐碧媛昨晚都去了天香楼,邓奉亲自去听了墙角,说徐碧媛怀疑这件事和水井胡同的宅子有关,徐大老爷开始不信,后来有管事回禀说找了许多个闲工都不愿意帮他们修铺子,徐大老爷这才相信了徐碧媛的话,吩咐人去孙尚书府里找二女儿商量去了。”

    沈雀欢点了点头,她一直避着徐家的人就是想让他们去找解决的门路,不管徐二小姐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系,最后能求到自己面前或者逼着自己不得不让步的人,才是她最终要找的。

    她又问起昨天押解犯人那件事:“邓奉怎么说?”

    “邓奉说还摸不清押解的规律,有时候几天押解一次有时候一个月押解一次,不过从夏末开始,老巷那边出了好几次事,说有好几拨人在老巷那个南北道口的地方劫囚,跑了几个,也抓到过几个,而且那边的店铺一直不安生,连万和祥都做不下去了,前几天把铺子都兑了出去。”红芷不由犯着嘀咕,“奴婢就不明白了,既然有人在道口那边被擒了,怎么还有人再去道口劫囚呢?”

    “货摊和店铺多适合潜伏,人群杂乱可以分散兵卫的注意力,路况四通八达方便得手后撤离,从刑部到京都卫,只有老巷道口最容易得手。”说这话的时候沈雀欢眼中一片清亮,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在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只有借助外界因素才能牵制身手了得的兵卫。

    这算是巧功。

    红芷自然不懂这些,她心里有另外的困惑,昨日邓奉告诉她那些劫囚之人十有八~九是羽驰军残部,她心慌难耐,可小姐听了这个消息后却显得很是平常,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似的,可羽驰军远在渠延,她是怎么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