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鬼压书

陆格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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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那马路边有一栋砖瓦房,院坝边上有一根松树。我走近那松树看看,发现边上还真的有一个神龛。

    在我们黔北地区,在自己家房子外面修神龛的情形很难看到,可以说几乎没有人会这么做。没想到这户人家,会安一个神龛在此。

    难怪那女阴魂罗红梅会说他家房子独特,没准这就是余大福家了。

    说来也是凑巧,我这一路过来,发现几乎家家都已经关了灯,而这家人却连院坝的灯都还大亮着。不过,此刻我还能完全确定这就是余大福的家,得先去问询确认一下。

    话说,大晚上的,去陌生人家里,还是有点不好整的。不过,既然事儿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干了。

    我敲了敲房门,里面有个老妇的声音传来,她大声问是谁呀。

    我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反问这是不是余大福的家。

    没多久,屋内的老妇便来开了门,她警惕着瞄了我一眼,然后说正是余大福家,问我是哪个。

    我说自己是乡场上的送货人,有人买了点东西让我送到他们家来。

    她看了看我,嘀嘀咕咕道,这深更半夜的,还送啥货啊。她迟疑着,朝屋内喊道,老头子,有个小伙子说他是乡场里来送货的,这么晚才送来,你是不是买了啥大东西啊。

    屋内有个老头的声音说,让她先喊我进屋去,把送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再说嘛。

    老妇把门大开,让我进了屋。那老头正蜷在弹簧沙发上,嘴里含着铜烟杆儿。

    那老头应该就是余大福无疑了,他吧嗒吧嗒的吸着烟杆嘴儿,吞云吐雾地问我送啥东西。我说,有个姑娘让我把这个给你们家余涛。

    我看屋内就他们两个老人在,以为他们家小的余涛可能已不在人世,那罗红梅才让我送寿衣过来吧,顿时就安心了许多。

    言毕,我便将黑袋子递给那老头儿。老头接过去打开一看,脸色忽然间然就沉了下来,把黑袋子往地上一砸,很愤怒地看着我,问我送寿衣给他们家余涛,到底是啥子意思。

    看样子他们要将怒火发在我身上,我急忙说自己也是受人所托,前来送这东西,只是个跑腿的而已,送寿衣并不是我的主意。

    那老妇瞪着我,问到底是哪个死龟儿这么缺德,大晚上的让你送寿衣给我儿,你这不是咒他死吗。她还咒骂说,死龟儿只敢找人来代送,咋个不敢亲自来送你呢。

    就在这时,有个中年男人从隔壁屋子走了进来,满脸困惑地问他母亲在骂哪个。

    我看见那中年男人,顿时眼睛都直了。眼前这男的,不正是一个多月之前,我来双龙乡在中巴车上遇到的那个男人嘛,也就是被罗红梅的阴魂抱着身子,我和爷爷想办法解救的那个男子。

    见此,我不由得感叹道:“余涛就是你啊!”

    那男人点了点头,不过却一脸的茫然,显然记不清楚我是谁了。我就说自己是个多月前在中巴车上,给他让位置,期间还丢过一个黄纸团给他的那个人。

    他眼珠子转了转,如梦初醒般,露出微笑道:“哦是你啊,记得记得!后面你好像还撞邪了,在车内乱滚!”

    听他这话我不禁面色一凝,暗自不爽,乱滚你大爷的,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那样。转念想想,倒也不能怪人家,他也不知道我当时在干嘛。

    我心想,这世界也真是够小的,没想到冥冥之中,又遇见了此人,不过这次有点特别,是代当时抱着他的女阴魂罗红梅,来送寿衣给他。

    他坐在边上,也是一番感叹,觉得我们真有缘分。我知道,这都是些客套话。应和着他,笑了笑。

    他问我因何事来他家,沙发上吸烟的老儿愤愤不平,对那叫余涛的人说:“地上那口袋头的东西,你自己看嘛!”

    余涛捡起袋子,拿出那件寿衣,顿时眼睛都绿了,前一分钟还面带笑意,看到寿衣后,立即就怒视着我,质问道:“小兄弟,这是你送来的?你几个意思!”

    我面色镇定地点了点头说,东西是我拿来的不错,不过却是有人找我代送到了他家,真正要送这玩意儿给他的人并不是我。

    余涛愣了愣神,一脸困惑地问:“那是谁让你送的?”

    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可能瞒着,我想罗红梅让我送衣服,自然有她的打算。

    我正准备回答是罗红梅让送的,可话还没出口,就从黑袋子里面掉出了一个红色的信封,上面写着“压书”两个毛笔字。

    在我们黔北农村,男女结婚之前必须做的一件事儿就是压书,也就类似于城里人说的订婚。压书纸上的内容一般会是男女双方的名字,生辰八字。

    看到那信封我们都很意外,我意外的是罗红梅何时在袋子里放了它,我压根儿就没注意到。

    余涛捡起那信封,打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是罗红梅……”他惊恐地喊道。

    听余涛说出这个名字,他父母亲的神色也不禁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余涛的手颤抖着,他显得很害怕地说:“罗红梅,怎么会是她呢!”

    见他这样子,我也已经猜出了几分。难怪那天我在中巴车上,看到罗红梅的阴魂,对余涛会有那样亲昵的举动。

    为了验证我的猜想是否正确,我问他罗红梅是谁,余涛不无惊惧地说,是在前不久刚去世的女朋友。

    余涛才说完没多久,他家屋外便传来了罗红梅的声音,“余涛,你不是说好要娶我过门的吗?”

    听见这声音,余涛顿时脸色大变,他的父母神色也变得有几分怪异起来。余涛突然吓得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有鬼,有鬼!

    他强烈让自己镇定,不过我却发现他在发抖,他对着窗外,很紧张地说:“红梅,你都已经死了,我们成不了婚了!你快走吧!”

    屋外沉静一阵之后,罗红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用很幽怨的声音说:“赶我走……你把我玩腻了,就想赶我走就行了吗,告诉你,门儿都没有,要是你不娶我,我让你家中两个老东西,活不到明天太阳升起!”

    看样子,又是感情原因。屋外的话音一落,我便看见余大福老头子脸色突然变得铁青,旋即口吐白沫,不断抽搐起来。

    “说,你到底娶不娶!”罗红梅厉声道。

    余涛见状有些失了方寸,他母亲看着沙发上的余大福,吓得哭了起来。

    我连忙悄声对余涛说,让他先答应下来,再想办法,要不然,今晚他老父亲怕是没命在。

    余涛惊恐地望着我,愣了半天问我这有用吗。

    我说,你至少能和她约个时间来缓和,今天她只是来压书,至少你答应了她的话,今晚是万事大吉啊。

    听完我的话后,余涛想了想对屋外说,“红梅,你先放了我父亲,我答应娶你!”

    罗红梅说,“好,那明晚,你迎娶我进门。”

    余涛连连嗯声道:“好好,我答应你!”。

    我突然发现,这余涛的遭遇和我十二岁时好像,被女阴魂逼婚。

    片刻之后,外面就恢复了平静,看来罗红梅应该是走了。

    余涛他父亲的脸色也缓缓恢复了正常,倒是他老母亲,像下丢了魂似的,满面愁容。旋即,她就哭起来,说就余涛这一个儿子,要是被配了阴婚,那可怎么办哦。

    而余涛面无表情地坐在凳子上,不言不语,显得很是沮丧。

    这会儿我和那罗红梅的恩怨应该已经两清了,也就没我啥事儿。看他们一家三口伤心落魄的样子,我也不想多呆了,毕竟我也帮不上啥忙,便准备离开。

    出门之前,我让他们赶紧找个有真本事的道士来帮忙。

    这个时候,余大福说,上那儿去找有真才实学的道士先生哦,这边的好多先生都只会骗饭吃。

    我想了想说,乡场上有家死人了,正在做道场,你们去看看那几个先生有没有懂驱邪的。

    这时,余涛突然问我是不是会驱邪,他说自己想起那天在中巴车上,我应该是在帮他。

    我有些无奈地说,我根本就不会驱邪。

    他忽然一下跪在了我的面前,用很可怜的眼神望着我,说罗红梅既然能找我送寿衣,那证明我不是一般的人,希望我能够救救他们一家。

    没想到这余涛此刻的思维倒是很清晰,他居然想到罗红梅找我东西,我就能和她有所接触。

    可我刚刚才拜托了罗红梅,现在可不想再招惹她。尽管余涛跪在地上,但我并不为所动,毕竟那天在中巴车上就是因为救了他,才让我惹上罗红梅,眼看就能摆脱她了,现在万万不能再趟这趟浑水。

    我断然拒绝,说自己真的啥都不会。这时候,余涛老母亲也跑过来,求我向罗红梅通融下,就放弃她家余涛吧。

    我对她说:“老人家,我真的啥都不懂,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见我推脱,她居然作势准备给我跪下。我连忙扶着她,让她万万跪不得。她也认定我能够代罗红梅送寿衣,我就不一般。

    余涛老母亲一直被我扶着,而他自己也还跪在地上,见此情形,我很无奈地说:“好!老人家你先起身,我答应你,帮你们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罗红梅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