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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拍了拍手掌,然后将手上的香囊也一并丢进了湖里。
“所以说,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哪?”
“拿着一封过期的情书,回到一个曾经喜欢过你的女人面前,是可怜她,还是喜欢她。”
燕回声声句句问向晋裴。
“你若是喜欢她,当初皇后赐婚时你就该站出来,凭你晋家勋公之名,即便是皇后也要掂量掂量你这话的份量,可是你没有。”
“你不是说:白云出岫已无心,你即无心,又来招惹她做什么?该爱的时候义正言辞的拒绝,该断时,又拖拖拉拉当断不断。”
燕回冷笑一声,为这样的男人伤情至死,她真为原身不值。
可爱这玩意本就是各人喜好,他之砒霜,已之蜜糖,谁又能说的清楚。
“谁这一生没有爱过几个人渣哪,我只是做了一件与别人差不多的事。”
燕回打量着晋裴,就像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人渣!”
她对他下了如此断语。
燕回欣赏着晋裴脸上的震惊,这种见到温顺家猫露出尖牙利爪的惊讶,简直就是赏心悦目。
晋裴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燕回口中说出来的。
可这种粗鄙的言辞,却给了他狠狠一击。
是啊,自己还来这里做什么?
如果是为了偿还书信,自己大可以将信件悄悄烧毁,为什么还要走这一趟?
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还是想要知道她的近况,她过的如何,她开心吗?
而这封信,只是他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
一个见她的理由。
可是,再见之时,燕回却是如此决绝。
是他错了。
“晏晏,我日后再不会来找你,只愿你过的平安喜乐。”
燕回冷哼一声,她正想回话,却见花墙外的一丛青竹轻轻的晃动起来。
“平安喜乐?”
原本扬起的眉梢,哀怨的垂下,“你要我如何平安喜乐?”
本来张牙舞爪的猫儿蓦然寂寥下来,这非但不觉突兀反常,反而意外惹人怜惜。
燕回痛苦的闭上眼去,似悲怆,似认命,一颗泪珠于眼角缓缓滑落,一如她无法左右的现况。
“晏晏…”这样的燕回,让晋裴忍不住靠近,昔日的朝夕相处他又怎会全无一丝情愫。
伸出的手掌就要碰触到燕回的脸颊,却是被燕回狠狠向后推去,不止如此,燕回更是退后一步满面愤慨的指向晋裴。
两人原先就隔着几步远,这一靠近、推开、一指,从远处看去,就像晋裴举止无礼,而燕回反抗拒绝一般。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即使我夫君战死沙场,可他也是为国为民的忠义之士!你贵为勋公之后,本该是通晓礼仪的君子,见我在此本就应该避开。可你非但不避,反而举止轻浮,言语无状,即使我国公府如今势微,也不代表你晋裴可以站在这里羞辱与我!”
大约是太过激动,燕回的尾音里还带着几分受辱后的颤动,可那声音却是坚定无比。
“我燕回嫁与我夫君一日,我就是他一日的妻,他出征,我等他回来,他战死,我就为他守寡!我燕回绝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虽是控诉,可一行清泪却顺着燕回的颊边滚落,穿着一身素白孝衣的她是那样柔弱无助,如雨后梨花,凄凉亦美艳。
燕回一甩衣袖转身离去,却是又在走出亭时,强撑着转过身来。
“晋公子。”
燕回对着晋裴如此说到。
“昔日燕回已死,如今在你面前的乃是堂堂辅国公夫人余燕氏,于公,你见面要对着我俯身行礼,于私,你也要唤我一声“伯母”。”
“今日你没有礼数我看在你年幼的份上也就算了,若再有下次,我可要到府上好好问问贵府主母,她是怎样管教自己孩儿的!”
燕回昂首挺胸,她腰杆挺得笔直,步步走远,只是那身影却带着几分强撑着的柔弱。
晋裴僵在那里,任他如何想,也想不出燕回为何前后这般变化之大?
“才貌动京的晋裴,也有今天啊。”
一道调笑声从一旁传来,晋裴见到来者,急忙跪下行礼。
“晋裴参见圣上。”
“哎哎哎,不必多礼,朕这次乃是微服出宫,身边就连庆华都没带,你还是快些起来吧。”
“多谢圣上。”
晋裴起身,就见皇上身边除了余墨外,就连燕政也在。
“伯父。”
晋裴对着燕政行了一礼,谁知却见燕政一挥衣袖对着他行了一介大礼。
“燕政官阶乃是从三品,当不得晋公子如此大礼,还望晋公子以后称呼下官名讳,切莫再如此乱了礼数。”
显然燕回刚才那番话,被这几人全都听了个真切,余墨乃是燕回名义上的儿子,燕政又是燕回的父亲,这场面不可谓不尴尬。
晋裴见此不由得苦笑两声。
谁知明德帝见此场面却是笑得越发开心,他拍拍燕政示意让他起来,这才看着燕政一脸赞叹。
“燕爱卿不愧是太傅的儿子,这教养出的女儿果然也是与众不同,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词真是说的好,说的妙啊。”
“皇上缪赞了,家父虽然曾是太傅,但他如今已经告老还乡,说来惭愧,我人在京都,却是不能在他面前侍奉与他,反倒是家女,自幼便养在他的膝前,倒是学到了几分家父的风骨。”
明德帝摇摇手中折扇,看着燕回离去的方向,“如此女子,如凌霜红梅确实有风骨的很。”
可惜,被皇后抢先一步,否则……明德帝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燕政。
“不过你也是教女有方,我记得你当年殿试时,乃是探花?”
“承蒙圣上厚爱,微臣当年勉强拿了头筹。”
“即是状元之才,却一直当着这个国子祭酒确实有些委屈你了,放心吧,朕知道你的忠心,定然会好好重用你的。”
燕回却是不知,她这一番,却是为燕政得了一个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