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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来踱去的朱由校扯了扯身上朱红色的龙袍,站在乾西所门口等的是心惊肉跳。他暗自庆幸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皇帝,要不家里有一个河东狮以后的日子可真够她受的,刚刚张焉那飞身一踹着实吓到他了。
王安是伺候过三位皇帝人,这个太监中的扛把子一番揣摩之下当时就看穿了朱由校的心中所想,忍不住心中是一阵暗笑,心中暗道:“万岁爷贵为天子也食人间五谷,也有七情六欲,看来常人身上有的感情他也会有。”
朱由校从王安脸上贱兮兮的笑容里意识到自己挂相了,忍不住斥责道:“你个死太监懂什么,朕怎么会惧内,朕这是爱皇后,你懂什么。”
王安强抑笑意,听到宫门内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连忙转移话题指着宫门说道:“主子爷,您那边瞧,皇后她们来了!”
“算你聪明。”朱由校用手指了指王安,心中一阵忐忑,他现在特别感谢朱常洛,要不他哪有这么多小姐姐给他当老婆。想到这里,他当即笑容满面的转过头去迎接自己的小贵妃们,可接下来出现的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当张焉拉着张裕妃、李成妃和冯贵人出现在乾西所宫门口的时候,朱由校的眼睛都看直了,他愣了片刻忍不住说了一声宛转悠扬的:“卧……槽……”
蓬头乌面,头发一绺一绺的,脸上跟画了大花脸一样,黑一块白一块,身上乌漆墨黑的衣服残破不堪,离着还有数米远便觉得一股恶臭迎面扑来。
朱由校都崩溃了,这差距比买家秀和卖家秀还要大一百倍,眼前的三位女子跟他想象中的小贵妃严重的图物不符。
这根本不是小贵妃,这是丐帮突击队跟杀马特的组合体。
朱由校看着眼前这犹如来自丐帮的小姐姐们鼻头一酸,问候了以前的朱由校一百遍,作为现代人他实在想不明白客氏为何会对她们这些花儿一样的少女下如此狠手。
他不顾污秽上前几步毫不犹豫的把满脸菜色的张裕妃搂入怀中,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浑浊的泪水,看着满脸崎岖的泪痕忍不住一阵心痛,“爱……妃……你……受委屈了,朕来晚了,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帝亲自向妃子承认自己的错误,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张裕妃心中对朱由校昏聩的恨意当时便被感动给抵消了下去,就像只在我受惊的小猫突然回到了家一样依偎在朱由校的怀中,哽咽道:“奴婢不敢,奴婢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圣上了呢。见到圣上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呢,又岂会怪罪圣上呢。”
张焉扬起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胸口说道:“圣上,裕妃六岁就作为宫婢陪伴在您的左右,天启三年被封妃,日后你可要好好补偿补偿裕妃,可莫要再伤了她的心。”
“那是自然,”朱由校松开张裕妃悲愤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走到了李成妃的面前,“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朕是一个念旧的人。”
李成妃心中实有万般委屈伏在朱由校的怀中泪如雨下,“呜呜……呜呜……臣妾等这一天等的好苦啊,圣上你可要还奴婢个清白,你要为臣妾做主啊!”
“臭丫头,即使是泪水也挡不住你眼中那带着一丝狡黠的聪慧。”朱由校爱怜的捏了捏李成妃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就属你聪明,朕可听说乾西三所的大门一开,爱妃红光满面的站在门口,那群准备前去收尸的太监魂儿都被吓没了。”
“是啊,妹妹,在本宫寻找门路搭救你之前,你可是被断了半个月的膳食啊,当时得知你还在人世的时候本宫还不信呢,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啊?莫非你真会仙术不成?”张焉满脸的好奇,她对此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成妃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随风而落,“姐姐莫要取笑妹妹了,那有什么仙术,只不过妹妹略有几分小聪明,算准当日跟圣上进谏会遭此一劫,事先差人在瓦下备下了食物罢了。”
张焉闻听此言对李成妃是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女子做事滴水不露竟然聪慧到了这般地步,忍不住称赞道:“妹妹可真是女中诸葛。”
“猴精猴精的说的就是你,哈哈。”朱由校笑着摇了摇头,在李成妃的鼻头轻轻的刮了一下,向冯贵人走去。
“咦……冯贵人你躲什么?”朱由校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冯贵人一阵心酸,这他娘的可是自己的媳妇,怎么饿的跟逃荒的一样。
冯贵人急忙往下抻了抻裙摆,把自己的脚尖藏在了裙摆之中,看也不敢看朱由校一眼,嗫喏的说道:“没……没……什么……”
朱由校不知道冯贵人在掩饰什么眉头紧皱上前进逼几步,不容置疑的说道:“不许动。”
“臣妾……遵旨。”冯贵人脸上的泪水是大珠小珠落玉盘,配上她那副娇弱的身躯真个是人见犹怜。
朱由校总是那么不按常理出牌,他一撩龙袍竟然出人意料的蹲在了冯贵人的面前。
“圣上不可,这可折煞臣妾了。”冯贵人一脸的惶恐,娇躯一软就要跪拜在地,“天子贵在一国之上,比人矮半头尚且不可……”
朱由校满脸的不在乎,一把搀扶住冯贵人,“爱妃,别说话。”
当朱由校伸手轻轻的撩起了冯贵人的裙角,一双漏脚趾的鞋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那满是泥污脚趾在拼命的向里扣着。
他的心头一松,原来是害羞,刚要放下冯贵人的裙摆起身说笑,不经意往上一看,发现脚脖处赫然锁着一条拇指粗细的脚镣,撩开裤腿角一看,脚脖处满是血痂。
朱由校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双手轻轻的放在冯贵人单薄的肩膀上,噙着泪水问道:“这是谁干的,告诉朕。”
冯贵人弓着脚背,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依旧不敢直视朱由校,声音小得像只蚊子一样,“是……郑彩娥,她为了讨好奉圣夫人,不过臣妾觉得这比裕妃住在宫墙过道里好多了。”
“我艹尼玛……”朱由校彻底的愤怒了,像一只愤怒的公牛一样松开冯贵人,一个助跑跳起来对准郑彩娥的腹部就是一个提膝。
一声闷响传来,郑彩娥痛的眼珠子都激凸出来,只见她左手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右手做了一个别打了的手势,强忍着疼痛说道:“万岁爷,奴婢这也是……被逼无奈,都是遵了奉圣夫人千岁老母的旨意……”
“钥匙!”朱由校抬腿就是一脚,愤怒的骂道:“朕从来不打女人,你成功的让朕破例了。”
郑彩娥慌乱的从腰间摸索了半天又挨了朱由校一脚后才寻到了钥匙,她像一只没了气的气球一样的,身上昔日的猖狂再也不复存在。
朱由校俯下身子打开脚镣后,发现冯贵人的脚脖子已然发炎,加之炎热的夏季重叠伤害的地方都溃烂开来,用手一碰便往外流脓水。
朱由校看着疼的秀眉紧蹙的冯贵人一把搂入怀中,怒视四周,声振屋瓦:“我朱由校对天发誓,从此时此刻起,胆敢伤害朕的女人半根毫毛者,灭,十族!”
张焉,张裕妃,李成妃和冯贵人觉得指天发誓的朱由校特别的雄伟,仿佛在这一刻他才担当起了丈夫的责任,为她们这群弱女子撑起了一片天,眼中忍不住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姿容艳丽的张焉莲步轻移走到朱由校的面前,舔着脚尖替他拭去眼中的泪痕,抬着头倔强的说道:“以前臣妾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这一刻,臣妾信了。可是圣上,以国事为重。”
朱由校含泪而笑,伸手把张裕妃和李成妃也招至眼前,眼中满是爱意的看着四女,“深宫重院烟云冷,繁花落尽万事空。你们都是朕的家人,是要陪伴朕过一辈子的人,赢得了天下却失去了爱人,那种味同嚼蜡日夜煎熬的滋味,朕以为过日子终究是过日子罢了。”
冯贵人往朱由校温暖的怀里挤了一挤,泣不成声,她的心中蓦然生出了朱由校懂她的感觉。当初被困乾西所的时候她自以为是深宫中的一柄秋扇,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朱由校,心中顿觉造化弄人。
李成妃和张裕妃噙着泪花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有君此言,此生侍君永不悔。”
张焉抿嘴一乐,双搜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了一眼朱由校,她是越看越顺眼,嘟着嘴笑道:“嫣儿还怎么觉得“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的就是圣上啊,哈哈。姐妹们别哭了,有仇不报非君子,咱们大嘴巴子去抽那帮狗奴才,让他们以前欺负咱们。”
“妈呀,还打啊?”刚缓过来的郑彩娥哭丧着脸抱头往后一躲,“娘娘们别打脸,圣上还要给奴婢赐婚的……哎呦……我的头发……”
王安看着鸡飞狗跳的场面无奈的摇了摇头,女人打架也就那样,跟他们太监的“老三样”一样:扯头发,扒衣服,挠脸。
“启禀圣上,太医院的太医已经在乾清宫宫门外候着了,王体乾也来了,正在宫墙过道外候着呢。”
“来得好,他总算是来了!”朱由校撇嘴一笑,头也不回,“王安你识人不善呐,你这个用来养老送终的干儿子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他要置你这个当初照料提携他的干爹于死地,朕今天就替你出出这口恶气。”
想起在南海子遭遇的种种责难王安是悔不当初,他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要不是客魏正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收拾东林党上,觉得他翻不起什么大水花。他又像一只狗一样摇尾乞怜加上刘朝觉得没有榨干他的油水,恐怕早就遭了王体乾和客魏的毒手。
“圣上明察秋毫,谢主隆恩。奴婢这就去宣王公公觐见。”
“去吧。”朱由校挥了挥衣袖,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四位风风火火的女子,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呢喃道:“一夫多妻好运来,三妻四妾福寿多。这,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