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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高考结果差强人意,好在两所学校都是著名的南方大城市,所以两人也放弃了复读的念头,双双奔赴新天地——终于可以见识下花花世界了。
两人考上的大学,相隔也不远。
梓杨在H市,老王在S市,S市经济比较发达,H市人文底蕴比较丰厚,这两个城市的人互相看不起。
S市因为是国际大都市的原因,所以高等院校也是云集,学校之间也分三六九等,什么211、985,也是互相看不起。
而一个学校的学生,彼此之间也是看不起,本地的看不起外地的,外地的互相之间也是看不起。
结果那一年,XJ的同学跟山东的同学彼此之间太过于看不起,竟然互相打了起来。
先说一下背景,那时候大学新生入学,注册之后第一件接触到的事情,就是高年级的老乡过来认人,在大学这种聚集天南海北各色人等的地方,一个省出来的人就算是老乡了,大家会自发的组织起来形成一种基于地缘关系建立起来的老乡会。
这种老乡会组织散漫,作用也简单,三个字可以概括传、帮、带。高一届的学生会在新生入学的时候主动过来“认人”,接下来带大家游玩本市几个著名景点,然后就是组织人打牌、喝酒、玩球之类的,总的来说就是带新人熟悉新环境,反正新生入学前半年没什么功课,就是玩。这已经成了各大院校之间约定俗成的“传统”。
很快,彼此陌生的同学就成了生死之交的兄弟,一出门就是成群结队。
导火索是XJ的一群学生跟山东的几个学生在擦肩而过的时候有了点身体接触,然后互相瞪了一下眼,结果彼此深深地感受到了对方看不起的恶意,然后就是“你瞅啥!”,“瞅你咋地!”年轻人都是暴脾气,一言不合、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打完之后彼此不服,然后召集老乡又是互相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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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的学校也被卷了进去。
老王通过这一役,彻底奠定了自己在S市高校界的地位。后来老王就经常拍着胸脯洋洋自得地跟人炫耀:“可以说,本市有几场恶仗就是我主打的!”
确实没有吹。
据某些当事人说,棍棒招呼在老王身上的时候,他不仅没有表现出痛苦的表情,嘴角反而浮现出邪魅狂狷的笑容。
最后这事闹得越来越大,学校管理层都控制不住了,直至有关部门出动才平息。
最终是法不责众,出于对年轻人的爱惜和挽救心理,只是处理了几名带头的学生,其他人都发回各自院校由校方进行训诫。自此之后每年学校的新生大会此事都会被当做反面教材进行宣讲。
作为战役的骨干,老王一战成名,付出的代价是在局子里呆了几天,然后落下了个留校察看的美名。
千里之外的王老爹听到消息之后,也是感动的老泪纵横,嘴里直念叨,我打死这个狗娘养的龟儿子。全然忘了这龟儿子是自己所生这一生理现实。
为了避免被王老爹打死打残,老王决定暑期在S市混两个月,美其名曰勤工俭学,减轻家里负担,实则是避难。
而梓杨在回到老家之后也是处处不顺,没过两个星期,家人之间的亲密感就荡然无存,温馨的家乡又回到了那个破败而又毫无生气的景象,加上跟母亲的不对路,眼看再呆下去就要亲人反目了。
一接电话,老王就在听筒里懒洋洋地问,“最近过的怎么样?”
梓杨道,“好着呢,父母见我回来了,欢喜的不行,天天山珍海味伺候着,这不,中午刚吃完野山鸡炖蘑菇,老妈又开始准备晚饭了”。然后拿着话筒故意大声喊“妈,晚上吃啥?啊?鲅鱼陷儿的饺子?”(老妈隔着一扇门不客气地说:你吃个屁!……梓杨忙用咳嗽声掩盖过去),“咳咳,你咋样?听说暑假不回来?”
老王叹了口气说:“不回来了,期末考试七门课五门不及格,回家怕气死老爷子。”
梓杨说,“你就算不回来老爷子照样气啊,成绩单还是会寄回来的。”
老王道:“能寄回去见鬼了,老子早知会有今天,家庭地址填的是假的!”
梓杨心里暗叹真特么贱!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老王寂寥地说,“那什么,我用电话卡给你打的,马上就要欠费了……”
梓杨恋恋不舍地说“奥,那我给你打回去?”
老王吱吱唔唔地说,“不用了,那啥?你有空没?在家里玩够了的话就来我们学校呗,我给你介绍漂亮妹子。”
梓杨客气道:“不用了,我舍不得父母。”
挂了电话,十几个小时之后,梓杨背着行李,揣着父母给的学费,来到了老王学校所在的S市,下了火车,直接叫了辆黑车奔医学院所在的地址。
到了医学院门口,黑车司机伸手就要一百块钱,梓杨急了,“就那么点路你收我一百块钱?”那司机看起来也是道上混的,黑瘦黑瘦的,带着墨镜叼着香烟,固执地伸着手道:“就这个价儿!侬不服咋地?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叫几十个兄弟来?”
梓杨也不急,问道:“你有手机?借我打个电话,我叫人送钱给你,我身上没带现金,钱都在银行存折里。”
瘦子倒是很仗义,掏出一个诺基亚递给梓杨,“算你识相,话费我就不收你的了,不过只准打市话,别偷偷打长途。”
梓杨道:“瞧您那智商,我打电话叫人送钱,难道还要从外地调款过来么?”
电话接通,梓杨道:“老王,我在你们宿舍大门口这里,嗯,司机问我收100块钱,我身上没有,你下来帮我付一下,嗯,嗯……”
挂了电话,几秒的功夫,就听半空中炸雷般一声怒吼——“谁特么欺负我兄弟?”
说时迟,那时快,从旁边宿舍楼三层跳下一个肥壮的胖子,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踩着风火轮一般,带着一股劲风滚滚而来,奔到面前定住,众人眼睛一霎才看清,来人中等身高,脸方头扁,粗眉细眼,膀大腰圆,身子宽厚的似一堵墙,带着破洞的汗衫下是浑鼓的肉块。
老王一手掐住瘦子的脖领子,嘴巴里唾沫四溅:“XX的,从火车站到医学院最多三十,你特么是不是看我兄弟面善好欺负?信不信老子一手捏爆你驴儿子的卵?”
那瘦司机比老王矮半个头,气势早就颓了,也不提电话叫兄弟的事儿了,嘴里结结巴巴地道:“旁友,帮帮忙,我们也是混饭吃的不容易……你们当学生的,不要打打杀杀的,要讲道理……”
梓杨怕老王冲动之下干出犯法的事儿,忙在旁边打圆场道:“算了算了,都是误会,师傅也不是故意的,您看,这有十块钱,不用找了,您走吧。”
司机大概是吓傻了,木木呆呆地看着老王。老王举着蒜钵大的拳头威吓到:“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抽你!”
梓杨推了推他道,“还不走?!我兄弟脾气暴,一拳头能打倒一头驴!发起火来我可拉不住。”
司机这才醒悟过来,怕这二混子真的动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拿着十块钱钻上车仓皇而去。
老王对着司机的背影兀自夹缠不清的乱骂:“这种本地小瘪三,典型的欺软怕硬,你拦着我干嘛?让我揍他一顿,说不定还能诈出点钱来……”
梓杨看着老王,似笑非笑地道,“不是给我介绍漂亮姑娘呢?这他妈的偌大一个宿舍区,连个鬼影儿也没有。”
老王看着梓杨也似笑非笑地道,“不是舍不得父母么?这屁颠屁颠儿的,尼玛一眨眼就千里走单骑了。”
两人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