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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四)
我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大洞,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是从那上边掉了下来。我痛苦地闭上双眼,拒绝想象自己大难未死却摔成个生活无法自理的可能性。
我恐惧地抽了抽手指,咦,能动……
再小心地伸了伸双脚,咦,反应正常……
我如获大赦,欣喜的同时发觉自己居然躺在一个软物上,正因如此从高处摔落的在下才能毫发无伤。
我暗自庆幸自己究竟是纂了多久rp才有这么好的运气,不禁伸手摸了几把身下这救命的物体。
嗯,不尽有弹性,还挺温暖的……
等等,温、温暖……?!
一声短促的低吟从身下传来,把我惊了个激灵,七手八脚地撑起上身,借着洞顶散入的微光往下一看——
「展昭?!」
我不觉驚喊出声。
(三四五)
没错,当时我身下暖呼呼的东西其实根本就不是东西!那形状和风姿,怎么看怎么像是开封府鼎鼎有名的展御猫展护卫展大人……
(三四六)
「唔嗯……」
又一声低吟传来,我从错愕中惊醒,发现自己双手正压在人家的胸上,那姿态颇为不雅,十爪大张,很有袭胸的嫌疑。
我吓得赶紧端正坐好,双手高举以示自身清白,低头急喊:「展兄,这一切都是误会,你要听我解释!」
「唔……」
回答我的只有一声低浅的□□。
我悄悄抬头,发现展昭根本没醒,松一口气的同时也被一股浓重的不安攫获,连忙往他那儿靠拢了去。
刚才因为光线昏暗,加上在下眼睛不好的关系,我没发现展昭的脸色竟已如同洞外那皑皑白雪一般,苍白而憔悴。
他剑眉微蹙,双目紧闭,唇角发白,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失去了意识,任我呼唤多次也没能清醒过来。
余光瞥见他的左前襟子,那片深蓝不知何时沾染上朵朵暗红,一星一点,串连成一株狭长剑兰,邪艳地绽放在他的胸前。
我有些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该是他伤口迸裂后所流出的鲜血。
是了,他从受伤后就没有好好休养,一直忙东忙西,尔后又舟车劳顿、匆匆赶来此地,一来就给人拘在通天窟那种阴湿冰冷的地方,横着尚方宝剑一事,他在里边又如何能安心休息?如此折腾,即使是铁打的身子也不见得受得住。难怪,彼时在通天窟见到他时,他气色会不佳,最后甚至又护着我掉入这洞底,当了肉垫,把伤口都给挣裂了……
(三四七)
我眼眶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意,自责非常,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害他带衰的人物之一,虽来原本就没想过能帮上忙,可也没料到会扯了人家后腿。
我吸吸鼻子,花了两秒让心情平复,尔后起身探查起四周环境。
……没办法,在下奉行实际主义,伤悲春秋的煽情路线实在不适合我,与其陷入尔康模式在那边慷慨激昂地自悔自恨,倒不如省下吧,那是体力值爆表的人才能考虑的选项,我还是留着hp<一>找找出去的方法吧,人总要理性地向前看……
(三四八)
就着火折子的光芒,我惊讶的发现我们并非掉入单一坑洞,而系跌进了一个相互联贯的地下窟群之中,距离我们十步远的地方,还有一条地下伏流,潺潺流动,没有结冰,往下泄流,直至消失于一片黑暗之中。
我往源头望去,发现伏流的水源来自不远处石壁上一道裂口,那道裂口不宽,大概只能勉强侧身挤进一个人,河对面地势较高,有二、三个可过人的洞穴,黑沉沉地不知通往何处。
我回到展昭身边,决定先从害我们掉下来的这个破洞着手,岂料这三层楼高的洞壁和通天窟竟是同一家厂商承包的,周围都裹了油灰,滑不隆咚,根本无从攀爬,只有一道深长的剑痕,一路由洞顶蜿蜒而下,想必是展昭为了止住下落之势,拔出尚方宝剑崁入石壁所造成的吧。
……说起来他原本的配剑跑哪里去了?被白玉堂收走了么?
(三四九)
我叹了口气,望着洞顶很无奈。
也是,若轻易便可上去,展昭当初又为何会随我落了下来?
这么说起来,这尚方宝剑原来不只是摆来好看的啊,这样折腾还没事,既没缺角也没断折,真是出乎意料地耐操。
默默吐完槽,我认命地放弃从洞口出去的想法,转而开始四处搜寻,期望能找到个直通阶梯或升降梯之类的隐藏机关——可惜找了半天也未果。
上不去便罢了,老天似乎还不满意,得寸进尺地贯彻「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格言——伏流的水不知是因为涨潮还是人为机关还是怎么着,竟逐渐漫流过来,眼看就要淹过我脚边,往那躺平在地上的展昭前进。
我赶紧将展昭撑了起来,让他软靠在自己肩上。
开玩笑!他现在已经受伤失血外加昏迷不醒了,再让隆冬的河水一浸,别说铁打的身子,就算他是安东尼史塔克打造的钢铁人也会受不了啊!
(三五〇)
彼时,我苦着脸,吃力地撑着那不知高出自己几颗头的展昭,望着溢流满地、有逐渐上涨趋势的河水,身心都很无助。
无所依靠,却有人靠我,在下只好重拾起自立自强的精神,决定将展昭负至背上,带他穿越伏流,到对面地势较高之处立足,否则怎知这河水会涨至什么地步呢?如果壁上的石苔作得准的话,那少说也得过胸。
……
我说一般涨潮会涨这么高吗?
这根本等同泄洪了吧?!
这座陷空岛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五一)
于是,在下靠着石壁,尝试将展昭挪到背上背起,途中往前扑倒了三次,不过在下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尽责地扮演好肉垫角色,没让展昭摔着,也没让那刺骨的河水沁上他身。不过受限于在下的身高,他的脚就没办法顾及了。莫太强求在下,在下已经卯尽全力了。
只能说人的潜力真是激出来的,当在下带着展昭越过伏流爬上对岸之时,心中顿时澎湃万分,雄心大起,肾上腺素激增导致脑袋冲昏,我果断地决定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立即朝那有风钻来的洞穴前进。
(三五二)
在黑暗中行进,让人对时空的感知好似都有了偏差,我只觉得自己走了极远极久,但认真数来也不过两百来步而已。途中我休息了两次,经过两个岔路,腾出手在壁上作了记号后,我一路坚定地朝着风源前进,直到一群黑鸦鸦的生物受惊似地以万马奔腾的气势迎面朝我扑来之后,才摧毁了我那坚忍不拔的雄心壮志。
在这支黑色大军派出一股士兵往在下面门直直撞来之时……我终于忍不住大叫了。然后在咬了一嘴腥臭之后,识相地闭上嘴,再也不敢张开。只能护着展昭紧贴在石壁上,暗暗祈求这群大老爷快点离开——偏偏他们数量无限,冲撞了半天还没完没了!
就在这令人的心灵即将崩溃的时刻,霍霍几道掌风突地划过耳侧,将那些往脸上撞来的不知名生物全数打落。这支黑色冲锋队似乎感应到危险,即刻改向,避开了我们,扑腾一阵后总算离了个干净。
随着扑翅震动的回音逐渐远去,洞穴也恢复了沉寂,我正忙着抓回刚刚不小心脱体离去的二魂三魄。
「……虞兄。」
一句低吟从耳边传来,声音很轻,语调放得很和缓,像是怕太突然会惊吓到我一般……话说在下当时的确是暂时再经不起任何刺激就是了。
我惊讶回头:「展兄?你醒了?」
身后的展昭轻轻嗯了一声,道:「虞兄还是先将展某放下来再说吧!」
(三五三)
展昭从我身上下来之后,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做了什么,片刻后,便有一点火光亮起,突起的光亮不禁让我瞇起了双眼。
在蒙眬的亮光中,我似乎见到他对我蹙起了那双墨般的浓长的剑眉,他将火褶子推到我手上,反手将我披至他身上的那件裘衣解下,不顾我的推托将它强制按回我身上,才开口询问我此处系何处、我们为何会在此地之类的问题。
当我仔细地同他讲述他昏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时,他只是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待我讲完,他轻应了一声表示理解,随后盯着我的脚道:「你左踝受伤了。」
没有敬称,没有问句,只有平直的陈述,却听得我心脏漏跳一拍,左眼扑扑直跳,没来由得觉得眼前之人心情似乎不甚理想。
「坐下吧,让我看看你的脚。」话虽然说得和缓,无形中却带着一股不容分说的气势,隐隐迫人。
(三五四)
完了……
我先前硬是要跟着他来找白玉堂,接着又害他掉进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把人家伤口都给弄裂了,再来更在无绝对的把握下自以为是地带着他到处趴趴走,路上因此被疑似蝙蝠的不明生物袭击,害他俊脸平白破相,被划出了两道伤痕……
——这展昭该不会真恼我了吧?!
(三五五)
我压下怦怦乱跳的心脏,赶紧照他所说乖乖坐好,把左脚伸到他面前。
展昭抽掉鞋袜一看,眉间皱纹猛地加深,拧成了一个川字,这个川字在他伸手握住我脚掌之时,更是直接升级成一个疙瘩,看得我心悸不断,差点没喘过气来。
他在脚上按摸一阵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眼瞅着我道:「待会会有点痛,你且忍着些。」
彼时,他双手托着我的脚踝,还没等在下回神弄清楚他想干麻,就见他倏地将脚踝往某个方向一推,随即又往后一拉——
%#@*※%!!
%#@*※%!!!!
——老大!!拜托!!
这不是有点痛吧这分明是剧痛啊!
话说你不是才刚醒吗身上还有伤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该不会是公报私仇吧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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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注:
一hp:表示「体力」的代号,有时也被借指为「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