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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原,雪下得越发狂,铺天盖地的冲下来,天地之间一切寂静,只有雪,落不尽的雪,呼啸着的雪。
苍茫的风雪里,一个身影在雪原上狂奔,仔细看去他身上还负着重甲,每跑一步,腿都深陷入及膝的雪中,然后便如同千年老树被狂暴的风卷起,雪花四溅,他向前疾奔。
武耀的城楼上,站在风雪里,郭然咳嗽着,目光始终紧紧系在那奔跑的身影之上。
郭剑的肺有如火烧一般,想要大口喘息的**如狂潮一般不断冲击着他的神智,可他仍旧死死地坚持着父亲教他的呼吸之法,压抑着胸膛里暴烈的气息,向前奔去。
“儿子,真正的武神不是以人为敌,而是以天地为敌啊!”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郭然口中喃喃道。
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身体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在脚下的雪中越陷越深,胸膛里的暴烈火热的气息也似乎黯淡了下去,突地又猛地燃烧了起来,少年如墨的眼瞳变得犀利无比,身体从雪中跃了出来,向着城门飞奔而去。
甬道里,郭剑站着,身体却在不断地颤抖着,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白色的热气在身周缭绕,宛如缭绕的云龙;迈着步子,他向前一步一步走去,始终没有倒下。
城中的冰池内,郭然看着走过来的儿子,几乎是咬着牙道,“卸下盔甲,跳下去。”
三十斤重的盔甲掉落在被积雪覆盖的石坂上,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少年跳下了冰水中,寒意冲击着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他在冰冷刺骨的水中,用尽全部的力量向前游去,就在身体也冰冷得仿佛不属于自己之际,一股热流从四肢百骸散发出来,让他觉得不是那么寒冷,得以支撑下去。
一个时辰以后,少年爬上了池边,眼神竟然清明无比,那超越人体极限的锻炼并未击垮他的意志。
“这是落日原特有的白虎肉,吃下去。”大殿之内,郭然将一盘血腥的生肉放在了儿子面前,惟有生食,才能让他捱住接下来的日子;没有半分犹豫,郭剑撕咬起了那盘生肉,他咀嚼得很慢,温热微带腥味的虎肉顺着咽喉,为他的胃带起了一丝暖意;整个冬天,郭剑就在这样的日子中度过了。
黑色的大殿内,箫伊人哆嗦着身子,手上戴着天蚕丝做的手套,白皙的脸庞更见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可她仍在苦苦支撑,纤弱的手臂不断振动飞扬,脚下踏着繁复的步子,丝毫没有停歇,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看着箫伊人挥舞着那薄如蝉翼的银丝,郭胜眼中满是不忍之色,天罗刀丝,本就是天下最难练的技艺之一,想要挥动那几乎没有丝毫重量的银丝,所需要的爆发力量和速度都达到了一个恐怖的境界,而且天罗刀丝的技巧也远比刀剑更深奥,这一切对一个十岁的女孩子来讲,实在是太残忍了。
“小姐,歇一会儿吧?”郭胜说话了,他实在怕那纤瘦的身体不知何时会倒下去。
“胜伯,我还可以继续。”女孩子没有停下来,脸上满是坚定,她不想成为父亲和哥哥的累赘,武耀家的子孙必须是强者,即便是女孩也一样。
“哎!”轻叹一声,郭胜闭上了眼睛,郭剑和箫伊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可是现在他们两个却要面对连最雄壮的汉子都未必能坚持的武道修炼,对这两个孩子来讲实在是残酷了点,不过他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他们的身份注定他们必须如此,乱世中,没有力量就等于将命运交给了别人!
冬去春来,积雪也渐渐融去,郭剑的修炼变得更加残酷,身上的负甲增加了一倍,每日跑步的路程则是原来的三倍。
每天清晨,对于早出武操的战魂武士而言,这位沉默寡言的少主公在他们心中留下了烙印,他们敬佩他,同时他们也看着他的日益强大,那种隐隐与之伴随见证的感觉让他们自豪无比。
冬天结束以后,原本的冰池训练也换到了城外三十里处,山中的深潭瀑布之下,郭剑要穿着铁甲在瀑布的冲击下,让龙牙咆哮千击,然后沉在深潭的水中,练拔刀。
除此之外,在父亲的督促下,郭剑还要练习弓术,四百斤的铁胎弓,每日控弦千响,方才算是修炼圆满,晚上,则要跟随郭然学习兵书战策以及霸王之道。
而箫伊人则是跟随郭胜修炼天罗刀丝和舞神之步,在半年之后,她已经能每天随着郭剑一起奔跑,这也是她每天唯一能见到他的机会,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在追赶着他的脚步,伴随在他身后。除了武艺的修炼,箫伊人每天还要分别跟随郭胜和欧阳松学习如何掌握组织,各种暗杀技法,伪装,还有计谋等等。
一年之后,除了那恐怖的训练,郭然开始让儿子不时地去战魂中与数倍的武士对战,在他的严厉下,每次比斗都是激烈无比,最后郭剑都是伤痕累累,但却未曾输过一阵,慢慢地,郭剑已经成了那些人心中未来的武神,他们相信,终有一天,他们的少主会成为武神,而他们就是武神的侍从,所以每个人对自己的修炼也比以往更严苛,因为他们将会成为武神的侍从。
而箫伊人在郭胜的调教下,天罗刀丝和舞神之步也是进步神速,这一年里,郭胜也按照郭剑的嘱咐,将自己掌握的组织天罗一点点地展露在箫伊人的面前,并且替她树立威信,而欧阳松则是替她造势,城中所有的人都将其视为少主未来的妻子,将来的主母,莫敢不从。
夜半城头,封沙和欧阳松对酒痛饮,看着城外苍茫的景色,两人已有很长时间没有一起喝酒谈天了。
“城中关于伊人小姐是日后主母的流言,是不是你弄的?”封沙放下酒,忽然看着老友道。
“不好吗,少主和伊人小姐不正是天生的一对吗,而且伊人小姐对少主的情意,傻子都看得出来。”欧阳松放下了酒坛子。
“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妹妹对哥哥好,天经地义的吗?”封沙挠了挠头道。
“你不懂很正常。”欧阳松笑了笑,然后脸色变得严肃了,“这是义父的意思。”
“义父的意思?”
“伊人小姐的真实身份是苍朝的嫡长公主,少主娶了伊人小姐,日后我武耀崛起,比起别人可是多了大义的名分。”
“咕嘟,咕嘟。”封沙显然没怎么在意,而是灌起了酒。
“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看着封沙还是那副酒鬼模样,欧阳松也懒的讲了,喝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