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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学弟12
这个年快要过完的时候,阿肆见到了温酒的家人。
温酒妈妈是个知性的女人,盘着头发穿了一件背心,带着细框的眼镜笑的和气。
温酒爸爸的话,俨然就是一副八十年代知识分子的模样,朝着她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话。
一家子同她相处倒还算愉快些。
只是温酒从未见过阿肆的母亲。
依稀从她口中知道阿肆的父亲早已离开这座城市,只留了那么一个妈,却是未知所踪。
他尝试着问她,她却只是笑眯眯地,轻描淡写地说:“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那是他第一次发觉她在生气。
温和的声线里,却是没有提到至亲的半点难受或是别的,一如她以往的做派,心静如水。
他之所以察觉她在生气,只是因为隐隐约约的,能感受到那一份漠不关心里的恨来。
掺杂了自我的厌恶,叫他不敢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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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肆秋越来越忙了。
往往是前脚温酒问了她在哪里去找她,刚到了她报的地址,后脚她就要走了。
她有的时候忙到,两个人还不容易抽出时间来见一面,却是聊着聊着温酒就看见她头一点一点地最后靠回到他的肩膀上。
温酒看了看她黑色的头顶,小心地摸了摸头,心疼地睡不出话来。
喜欢她喜欢到心疼,连着血管一起揪动着。
他们的相处方式就在一个人昏睡一个人清醒当中度过的。
大部分都是赵肆秋在犯困,也有的时候她清醒了那么几个小时,可是看到温酒干净的手指摩擦过书页时候,她就满足地把手伸进他的风衣口袋里,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他却总是觉得很满足的,静默纤尘里,两人呼吸浅浅交错,外面的冷然和灼热与他们无关。
只是诉一场清欢,守一寸净土。
然后等到阿肆睡醒以后,就会有一杯热腾腾的奶茶摆在面前。
他说着不让她吃这些,却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为她准备好。
她眯着眼咬着吸管,把黑色的珍珠咬的嘎吱响,说阿酒真的是辛苦你了。
温酒揉了揉她的额头,说:“怎么大三就这么拼命,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照顾你。”
她笑,语气里带了些大三姑娘没有的沧桑,说着,总要养家糊口,饱腹才行。
温酒蹙眉,反手握住她,想说自己可以养她,话到口边又生生地咽回去。
书生自有书生傲。
又是谁肯受这嗟来之食?
他叹气,最终妥协,只是做着更加细致的照顾,不再言他。
温酒觉得,自己真的很闲。
当他这个学期第六次捧着又一本下半学期要求纯英文的书的时候,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学会百分之六十了。
那是什么概念,也就是别人在要死要活地查字典找资料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喝咖啡了。
虽然他不喜欢喝咖啡,大学的速溶总是萦绕在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早已习惯。
当一个人每次上交的报告和作业也基本是一次性过的并且还能得到a的时候,那他确实是挺闲的。
只是自己的女朋友不闲,什么空功夫都没有用。
他思来想去,还是抵不过相思之苦,寻思着翘了课跑到阿肆他们学院里去。
温酒室友听见他这么决定的时候,愣是结巴了好半天,才语重心长地劝诫他,记得戴帽子和口罩。
温酒难得嘲笑了别人一番,眉毛挑的高,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说得了吧我又不是明星要什么口罩帽子,然后大剌剌地跑到亲爱的女朋友的学院里去了。
事实证明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要知道温酒的知名度自大一开始就处于只高不低的趋势,直到他和该院同样名气响亮的一姐在一起以后,那知名度就简直是沿着直线上涨。
温酒偷偷摸摸跑到赵肆秋班级去的时候,是顶着所有人的指指点点的。
这种视线叫他感觉头皮直发麻,若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阿肆,他差点就要扭头就跑。
他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阿肆身上。
毛衣外套,围巾暖手宝,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圈圈画画。
那一截皓腕轻抬,轻微跳动,随着笔墨凝聚在泛黄的纸张。
眉眼山清水黛,独自留一窗静好。
好似隔着一道屏障,也不知是谁堕了魔障,怔怔望着她,竟是忘记了周遭一切谁是谁非。
佳人却抬了头,展了眸,好似出岫了的云,此时惠风和畅,佳人蓦地浅笑嫣然,化开了一滴浓墨。
她理了本子,锁着脖子跑了出来,温酒下意识就把她搂在怀里。
四处是一片喧闹,怪叫。
她说温酒你怎么来了呀。
那声腔婉转醇和,暖了这初春的寒。
他笑,忽然就从风衣里拿出一杯奶茶来,递给她。
他说,我想你了。
她故作不信地咦了声,调子拉长又急急收尾,抽出吸管插.入纸杯子里用力地吸了一口揶揄他,多想啊。
他笑,说就是很想啊。
像张生日日夜夜守着寒窗猜着莺莺在作甚又是点了那般绛唇,像瑟兰迪尔等了千年最终等同他那亡妻所生的绿林王子一样。
等的焦急,等的苦痛又是甜蜜。
次日广播会,温酒同学私自翘课跑入他院扰乱上课秩序,被全校通报一次,以示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