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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蓉打量了她几眼。
塔雅的头发一丝不乱,精神也不错,细腻的脸蛋上透出十分自然的淡淡的粉色,像刚刚开放的粉玫瑰。原本外面那些貌美的男性精灵跟她一比,一个个跟糙老爷们似的。
她问塔雅:“你没有打过架?我是说来末世之后。”
塔雅摇了摇头:“没有。多亏其他精灵的照拂。”
“他们护着你,是因为你是女性,还是因为你是贵族?”
塔雅显然没有料到白蓉会问这个问题。不过,她显然之前被保护得很好,心思纯良。因此白蓉这一问,她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反而十分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后,才回答:
“应该都有吧。几乎所有的贵族女子都没有跟人动过武。大家都非常敬重我们,一开始就将我们牢牢地保护了起来,等到有了防护罩和民居,更是让我们先住进来。您现在住的这栋楼,所有人都是贵族女性呢。”
白蓉追问:“就连知微也没住进来?”
塔雅说:“知微陛下也没有。知微陛下为贵族典范,每天都和其他贵族男性一样,睡在草地上。”
这位白蓉女士……似乎对精灵族抱有偏见。
塔雅这样想。
她之前一直被娇宠着长大,家庭和睦,人口也很简单,因此被养的十分傻白甜。但她又接受了地地道道的贵族社交教育,被明里暗里灌输了不少察言观色的技巧,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宅斗学院派。
尽管白蓉没有再说话,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负面表情,但她就是硬生生地从刚刚白蓉询问知微的那句话中感觉到了一丝轻蔑和嘲讽。
或许,我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她就明白了?知微陛下把她放在这里,应该就是贵客了,又派我来做接引,是不是想让我纠正一下她对精灵族的错误看法?
本性纯良的宅斗满级实战菜鸟塔雅这样想着。
其实她真的是想多了。知微点她接待白蓉,只不过因为她是现存知根知底的贵族等级最高的精灵女性而已。
不过此时脑海中已经转了九曲十八弯的塔雅完全误解了知微的直线思维。她十分兴奋。一想到知微陛下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社交任务交给自己,她就觉得肩膀上沉沉的。
白蓉问出这些问题,应该是不了解精灵族的文化。既然如此,她就跟她好好解释一下吧!
于是塔雅也不顾时间已晚,兴致勃勃地跟白蓉科普起来:
“在精灵族中,男人是要保护女人的。女性美丽且柔弱,男性强健且勇敢。在家庭中,男人就是顶梁柱,维持整个家庭的运作。
“这个传统被知微陛下维持到了末世,即使在末世中,也都是男性精灵出去打仗和抵御外族,我们则得以在后方安稳地生存。”
“所以精灵女性什么都不干?”白蓉问。
“不!”塔雅意识到自己解释有误,赶紧补救,“请原谅,我刚刚说得并不准确,让我纠正一下。正确的是,男性外出工作、提供家庭运作的开销,女性是起维护作用,比如避免争吵,安排社交活动等。对了,男性还要承担起整个社会的发展。
“在末世中,我们虽然不能出去打仗,但也能制作补血药水什么的,平民女性也能帮着采集。”
白蓉问:“你可以制作补血药水?”
“可以。贵族都是能制作的,别看我这样,我制作药水的成功率还蛮高的呢!”
因为知微简单跟她说了什么可以说、什么不能说,制作补血药水在她可以说的范畴内,因此塔雅就十分自豪地说了出来。说完,她还指指身上的裙子:
“这条裙子就是通过制药获得的经验值买来的。我一早就看中这条裙子了,它的颜色我真是特别喜欢。”
白蓉问:“你这不也挣钱维持家庭开销了?这同你刚刚说的只有男性能工作不符啊。”
塔雅赶紧摆摆手:“不不,我为族人们制作补血药剂是自愿的、无偿的。这些经验值是系统自动给我的。如果没有这些经验值,我也会去做的,这并不能算是工作。”
她似乎十分慌乱,并不想让白蓉认定她是在工作。
白蓉也没有强求,而是换了个方向:“在末世前,和平年代,如果一个家庭中没有男人怎么办?”
塔雅似乎松了口气,连忙回答:“这样的话……在末世前,如果有年幼的男性,可以等他长大。如果这家只有女性,要么年长的女性改嫁,要么投奔有男性的亲戚家。”
“若是不想改嫁、没有亲戚可以投奔,不能做些工作养活自己吗?”白蓉问。
“这个……”塔雅有些犹豫,不过傻白甜的本性让她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贵族中,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即使弄个名义上的‘远房亲戚’来也要好过女性独居。不过在平民中就没有这么严格,经常有寡妇独居,抛头露面在街上做些小买卖的。”
塔雅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怜悯。她觉得这些女性很可怜。本应该像娇花一样被呵护的女人,怎么能让繁重的劳动榨干了她们的鲜嫩呢?
她又摸了摸身上穿的裙子。好在即使来到末世,她依旧没有吃太多的苦。不然让她去面对那些野兽,她宁愿第一天就吊死自己。
她看白蓉没有再说话,还以为对方是看不起那些平民精灵,连忙又说:“那些女士们也是很可怜的,请你不要苛责他们。若非残酷的生活所迫,没有人愿意独自生活。我相信倘若有机会,她们一定会改邪归正,回到正轨的。”
白蓉终于开口:“你既然是贵族,为什么不去救济她们?我看你也有这个经济实力,由你帮她们回归正途,也是美事一桩。”
塔雅耷拉下脑袋:“我、我之前有用零花钱……”
她确实有用零花钱资助一些人,但也就到此为止了,因为家里不允许。
确切的说,是她爸爸不允许,她的妈妈和哥哥持无所谓的态度。但是被她爸爸否决,就意味着她不能用家里的钱去做这些事,因此只能用自己平时攒下的零花钱。
那点钱用来救济完全是杯水车薪,因此她说得十分没有底气。
只有这时候,她觉得当一个女性不是很方便。
连平民的男性都可以出去挣钱,为什么她只能从妈妈那里拿零花钱?连平民都能做的事,为什么她这个贵族反而不能做了呢?
她用这个问题问过妈妈。妈妈说那些是卑贱的事情,并不需要她去做。
塔雅觉得有道理,却有又哪里不对。不过看到妈妈递过来的更多零花钱,她很快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反正除了救济平民,她没有任何缺钱的地方,为什么还要纠结于这件事呢?
她当时忘了,但是听白蓉这时候问起来,不由得又想起来。看着白蓉看她的目光,竟不由得有些脸红。
脸红做什么啊,我有没有做错!伙伴们还都夸我心善呢!
塔雅内心给自己鼓劲,要求自己一定不要在异族面前落了贵族的风度。
好在白蓉并没有看她多久,而是很快眨了下眼,稍稍偏移了目光。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谢谢你的解说,解答了我之前的疑惑。”她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休息了。”
随后,白蓉和塔雅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听了她的叙述,白蓉算是明白了。
她之前对精灵族的认知似乎稍微有些误区。
精灵们并不太符合末世前所流行的那个什么“直男癌”标签。他们这番所作所为,倒更像是“大男子主义”。
二者都认为女性是男性的附属品,大男子主义好歹觉得男性应该承担起挣钱养家的全部义务,不会认为女性用自己的钱是大逆不道。但直男癌却觉得女性所有的都是自己的,不仅他们的钱是自己的,就连老婆挣的钱也应该上交。
虽然两个都是五十步笑百步,但硬要比较的话,还是大男子主义要稍微好那么一点点的。不过也仅仅是一点点。
精灵族就是这样的大男子主义。他们认为女性不应该抛头露面,同样也认为男性养女性天经地义。
“这样的话,跟梅坡合作确实比跟知微好,至少他用的平民里面有女性。”
白蓉暗想。
有女性参与,就相当于多一倍的劳动力。她不管之前精灵们的世界只男性工作就能自给自足,在末世,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至少在她的基地里,不会倡导。
有人愿意养,她不反对。但这样蔑视整个群体的意愿,直切粗暴的一刀切的习俗,她不会优先雇用。
被知微软禁起来的梅坡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
他吸吸鼻子,看了看周围监视着他的精灵。
唉,夜露深重。本来他身为贵族,睡觉的地方应该是防护罩里面干爽的草地上的。结果现在他得罪了知微,被转移到这个靠近背阴的洼地,水汽非常多。
梅坡抖抖身子。监视他的人总会保持有两个醒着的,他不可能跟伯力他们当面沟通。而且因为精灵族已经离白蓉基地比较远了,特别偏西南或者东南的角落是覆盖不到信号的。知微特别小心地将他安放在了精灵族中基站信号覆盖不到的地方,梅坡也不能通过系统私聊告诉他们情报。
不过……
梅坡毫无贵族形象地盘腿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一块石头。他似乎无聊极了,有以下没一下地在地上磕着、划着。看守他的人看他这样,只是在内心嘲笑了一下他没有贵族风度,对他玩石子的行为并没有在意。
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平民精灵躺在地上,看似在睡觉,但是他的头没有枕在手臂或者衣服上,而是紧紧地贴在了地上。
“短、短、长、空白、长、长……”
他心中默念,同时用笔将长短不同的横线画在纸上。
这是梅坡在科学小组中曾经教过他们的密码,特定排序对应特定的音节,组合起来就是要传达的话。这也是在梅坡老师的书中发现了,他看见了觉得好玩,于是也教给了科学小组的成员。
教的时候本来只是科普作用,没想到在他被知微勒令停止科学小组后,这个编码居然派上了用场。梅坡通过它联系外界,组织了许多次秘密活动。同时他也将老师的密码改良,设计了不同日期使用不同形式的编码,还有更复杂的解码系统……
现在,梅坡正通过这密码,将今天遇到的事情一点一点地传递出去……
与此同时,知微也将心腹召集了过来,商讨明天将要面对的事情。
“格里普阁下,你是说,白蓉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雷霆之树的兴趣?”他对着刚刚伤愈,匆匆赶过来的格里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