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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柳珣顾不得去翰林院,急冲冲往京兆尹走,宫门外杨峤却在等他,“知道你要来,走吧,这个天太冷,去吃碗热汤面。”
“你还有时间吃热汤面?”柳珣瞪圆了眼睛。
杨峤笑,“京兆尹大人和刑部大人正在和内阁碰面,恐怕要午时过后才有空召集我们来说个章程。”
柳珣还在不解已经被杨峤推着走了,在常去的小面馆,两碗羊汤面,加一碟卤牛肉,摊主见老主顾新年第一次关顾,还送了一碟两块热乎乎的打年糕,柳珣吃了一口,杨峤见他爱吃,叫来摊主再点了一份。
柳珣自觉把打糕碟往自己面前挪近了一点,还语带嫌弃的说,“我不爱吃糯米食。”
“糯米吃多了积食,少食为佳。”杨峤说。
“我看你也不怕回家种红薯。”柳珣说,“得,我瞎操心了。”
杨峤笑。
“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子,是有什么线索了吗?”柳珣问。“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出这么大的事也没让青袖来告诉我一声,害我今天在朝上像个瞎子聋子,什么都不知道。”
“又不是什么好事,大正月的,你也不忌讳。”杨峤说。
“我娘给我在庙里供的灯一直没灭过呢。”柳珣说。
杨峤笑而不语,你不忌讳这个,因为有人帮你把这这那那都顾忌了,平常青袖去找得得儿,门房都放行了,青袖要真在正月里去找得得儿说死人的事,估计以后再过不了门房那一关了。
柳珣吃了打糕,热汤粉就吃不下去了,杨峤吃完自己的就把他那碗端过来吃了,柳珣惊讶的瞪圆眼睛,杨峤很淡定的说,“你没吃两口,别浪费了,等会回了京兆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柳珣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没吃完的东西脏,事实上,柳梁在家就经常吃柳珣没吃完的夜宵点心,但是杨峤不是他爹啊,柳珣歪着脑袋自己消化了一下,想想最近半年来,两人相处的时间也挺多,也许现在也到了挚友的程度。
那吃对方的东西的也没什么要紧的吧。
柳珣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杨峤已经把桌上的东西吃完了,以及柳珣碟子里最后一块打糕,“过个年不见,你怎么吃那么多?”柳珣埋怨说。“难道岑相过年还苛待你了?”
杨峤没说,在正月间死了那么多人,他哪里真的没有压力,从第一个死人开始就没有正经吃过饭,今天不过看着柳珣的脸多吃点而已,“我看你过年后好像也消瘦了些。”
“过年走亲戚,哪有正经的吃饭,都是喝酒呢。”柳珣说。“你还没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
“现在只知道目前的排查方式是对的,我们在缩紧排查范围。”杨峤说。
“那你的胸有成竹哪来的?”柳珣感叹,“你真是不同寻常,只是感觉被排查范围冒犯到,那幕后之人就连死了三个人,你知道你要面对的不是普通人吗?”
“丧心病狂之人。”柳珣说,“你看他选的地址,他在挑衅。”
“聪明人或者笨人都很难应付,可是这自作聪明之人,应对起来就简单的很。”杨峤说。
吃完早餐,杨峤让柳珣先回翰林院去,晚上会让青袖去告诉他最新的进展,柳珣和杨峤走向相反的方向,想着回家跟爹说说,什么时候可以调到京兆尹去,翰林院一点都不好玩。
京兆尹大人在文渊阁被几位内阁训了个狗血淋头,回到官衙,也顾不得把收到的压力宣泄在下属身上而是召集了下属,“现在盘查到哪了,有结果了吗?”
“还有最后三条街,很快了大人。”杨峤说。
“那赶紧去啊,不要耽误时间了,没时间耽误了。”京兆尹着急的说。
“人手怕是不够,也担心让人走漏了风声打草惊蛇。”右少尹说。
“去叫人,去五城兵马司叫人。悄悄的围上,里头出来的人都盘查清楚了。”京兆尹说。
“大人,为什么不去找刑部的帮忙?”右少尹问。
“为了这案子,年都没过好,现在已经被圣人过问,又是要出结果的时候,能让刑部那些人来摘桃子?”京兆尹说,“被罢黜回家种红薯也好,是查出一个惊天大案也好,都认了。”
“刑部那里怕是不能避免。”杨峤说,“圣人既然已经决定让刑部和京兆尹一块过问此案。结果不论好坏,总要一起担责。为今之计。”
杨峤抖抖袖子笑说,“我们要先人一步。”
最后排查的三条街在城西,很意外不是吗,当初死在东牌坊大街的女子,被判定死亡的第一时间是有暗门的巷子附近,暗门很隐秘,可能每条街上都有那么几家,被抓的朱老三,西葫芦巷子离东牌坊大街不远。于情于理也想不到,朱老三会去城西的暗门逛窑子。
京兆尹几乎是倾巢而出的去了西城,如此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刑部,刑部匆匆来了人,还对京兆尹说,“原来你早有了腹案,今日圣人过问怎么不说,好啊,心里藏着小九九,卯足了劲想整个大案是不是?”
“你也是断案判案的人,这事不到最后一步,你能说什么,你敢说什么?”京兆尹不服气的说,“感情不是你要丢官回家种红薯,你不着急?”
圣人限定日子的第二天。
杨峤亲自在前头排查,他善于见微知著,整合线索分析,能更快的减少排查的时间,在街道最后两个院子前,两个都是微有些落魄破旧的院子,只是一个破和一个更破的区别,衙役倾向与先去看起来好一点的院子去询问。
暗门也是开门做生意,总要讲究个门面吧。杨峤却有种直觉看向那个更破旧的院子,他让人去敲门,片刻后没反应,让人直接撞开院门。
里头破落的程度比大门更甚,院中的杂草都有半人高,衙役看着荒芜的院子,“大人,这里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杨峤伸手嘘道,“里面有人。”
衙役左右看了看,怎么都觉得寂静无人,后背发凉的同时不由抽出佩刀,“哪里,哪里有人。”
“昨夜下了一场雪,会盖住脚印。”杨峤弯腰在雪地里抠出一块红屑来,“这是鞭炮的纸屑,若这里久无人烟,这里断不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只能是旁人从外带进来的。”杨峤说。他往前走去,过了一道月亮门就能看到一排房子,房子败落的还不是很厉害,而且依稀有人居住过的痕迹,衙役们心中稍定,只要不是闹鬼就好。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刀具磨挫骨头的声音,衙役们闻声过去开房门,然后被房门后的吓到连连后退出来,杨峤从洞开的大门往里望。
地上四横八躺了三个男人,毫无起伏,生死不明,正中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妇人,虽是徐娘年纪,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采,只见她垂眸用小刀片磨着一截骨头,旁边还散落着两个玲珑骰模样的骨头,白瘆瘆的。
杨峤仔细敲一眼骨头后就皱眉,那是人的骨头。
女子见被发现了也不着急,嘴角扯起笑容说,“状元读书厉害,没想到断案也这么厉害。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的十八颗玲珑骰,这已经是最后一颗了,让我做好了再跟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