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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齐心完妆后，顾嘉嘉出了客厅，看见齐曦正背对自己，在阳台打电话。她立刻对着手机屏幕检查自己的脸，确定没问题了就深呼吸地抿唇走过去。
她轻轻拉开阳台门，走到他旁边，手扶在栏杆上，迷妹的眼神不时偷瞄。他神色严肃，听他口中的话，似乎是在交代工作上的事情，说着她听不懂的专业用语。
顾嘉嘉看得着迷，双眼如慢动作地眨着，如同周边嬉笑的声音都被消掉，耳边剩下他沉稳的声线。他的侧脸，嘴巴一张一合，双眸墨色深幽，犹如一个持续缓慢旋转的漩涡，把她慢慢地，无法抗拒地拉了进去。
“802。”齐曦挂了电话，偏头就发现身边的人看着自己入了神。
“……嗯！”顾嘉嘉如梦初醒，赶紧收回崇拜的目光，战战兢兢地对他干笑几声，看回前面。心想，今天似乎因为他而走神太多次了，果然在男.色面前的把持力度不足。不过，他穿三件套西服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顾嘉嘉匆忙地想了个开场白，露出两个必杀技的小酒窝：“想不到齐心是你妹妹，真巧……竟然遇上了……”食指来回指着他们俩，眼底充满期许。
齐曦瞧了瞧她，视线在酒窝上停留片刻，轻轻点头。
这认同的动作让顾嘉嘉瞬间兴奋不已，纵使两人又是一段沉默，但浑然不觉尴尬。
不过话说回来，他刚刚又叫自己802，令顾嘉嘉马上想起前几天的半脸妆直播。她咽了咽口水，扶在护栏上的手抠了抠，小心翼翼地问：“你……有看直播吗？手机直播的那种……”
齐曦隐蔽地挑了挑眉，瞬间了然，却谎称没有。
顾嘉嘉愣愣地干眨眼睛。没有？他如是回答，那她还要不要问下去……就在她不知如何接话时，齐曦却主动地发起了攻势。
“我听齐心说，你有在玩直播。你都播些什么的？”
这个猝及不防地让顾嘉嘉僵了一下，错愕地抬头看他，说话不畅：“播，播什么啊……我播什么呢我，就播……教人化妆而已，咳咳。”
她不敢细说，生怕他从自己的话里找到某个不显眼的字眼，从而勾起记忆。只好光速转移话题：“你好像工作挺忙的？”
齐曦淡淡地说：“嗯，最近是。”
闻言，顾嘉嘉双眼熠熠生辉：“那你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我帮忙的吗？例如……交物业管理费啊，送快递送外卖，或者帮你做家务之类的～”语中饱含想拿电话号码的欲.望。
齐曦瞟了她一眼，斩钉截铁道：“没有。”
顾嘉嘉往上托了托失意滑落的眼镜：“……好吧。”说完，又谨慎地打量他一番，神色再次亮起，伸手向他衣领袭去，“你领带歪了，我帮你……”
“啪！”
因耳边突如其来的开门声，顾嘉嘉被吓得惶恐地抽回手，端正地站好。一位齐心的伴娘从屋内里冲了进来，隔在他们之间，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浑然不知破坏了顾嘉嘉期待已久的二人世界。
齐曦睥睨顾嘉嘉的应激反应，好笑地勾起一边唇角，轻轻地呵笑了一声，不被她发现。
这位伴娘对两人颔首微笑一下后，便小跑回屋内：“齐心！你男人来啦！姐妹们快准备拿开门红包～”
***
一场接新娘的大考验开始。指压板跳绳，芥末刷牙，伴郎穿高跟鞋跳舞等等，一切的一切都以厚实的大红包以及来打发。
新郎是个爽朗的北方人，身材魁梧。齐心穿上高跟鞋后才到新郎胸前，显得她分外娇小。
他单膝跪在齐心面前，把一双裸色尖头高跟鞋套入她的脚里，深情对望，以一把粗狂的男性嗓音说出我爱你后，掌心扣着她的后脑勺，往前一倾落吻。
“啊~~”那一瞬间，整个房间都沸腾起来了。
站在最后面的顾嘉嘉也同样兴奋，双手捂住尖叫的嘴巴。这霸道的亲吻方式，简直撩得她少女心泛滥。
纵使桥段在不同的婚礼上见过不少遍，但那种眼里只容得下对方的目光，眼浅的顾嘉嘉还是忍不住，双眼湿润，抬头眨了眨眼睛，余光瞄到不知何时站到自己身旁的齐曦，耳边也传来他不咸不淡的问话，赶紧尴尬地低头抹掉。
齐曦目视前方：“要纸巾吗。”
顾嘉嘉有点不好意思地扭头看他。他表情是一贯的淡定，对于眼前激动地相拥亲吻的新人，之于他而言，仿佛与喝白开水一般寻常，反应也与前来参加普通朋友婚礼一般平静。
感受到她热切的注意点，齐曦微微垂眸回视她。
在他清澈的眼底里，顾嘉嘉看到自己的影子，又隐隐约约捕捉到些许笑意，令人捉摸不透。被他看着的脸颊不由得发热，别扭地摆正脸：“……怎，怎么了？”
齐曦稍微歪了一下头，双手插回裤袋，挺了挺背脊，摸了摸鼻尖，仿佛在犹豫不决。他伸手挡在唇前轻咳一声，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气声说出一句。
单薄的耳廓，染上酥酥麻麻的触感，感受到热与烫。无论是这气息，这触感，还是这句话，都瞬间令她全身毛孔一下子放大……
齐曦：“你有眼屎。”
顾嘉嘉：“……”(°□°;)
还没等四肢僵硬的她回过神来，齐曦便随众人出了房间。
呆立原地的顾嘉嘉来回检查好几遍，局促地自言自语：“哪有眼屎啊……！”
踏出房门时，听到她声音，齐曦特地回眸看了看红着脸的顾嘉嘉，慌乱地拿出小镜子，检查那双干净得不得了的眼睛，低头浅笑。
***
晚宴前，顾嘉嘉在休息室给换上裙褂的齐心补晚妆。
她眼珠子往左上方看，好奇地问了顾嘉嘉一句：“你和我哥很熟吗？我看你们好像经常在说悄悄话呢~”
顾嘉嘉拿着化妆刷的手顿了一下，干笑了几声，似乎偷偷摸摸做了件见不得光的事被人发现了：“没有吧……”
脑里快速回忆搜索。她明明是趁齐曦在最后面充当背景板时，才默默溜到他旁边搭讪的。怎么这也能被发现……
齐心不相信，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她咽了咽口水，手上的动作缓慢，补充道：“也就，只是邻居而已……不算太……熟。”
齐心把重点放在前半句，有点小惊喜地扭头看向她：“你也住水悦湾哦？”
顾嘉嘉停了下来，愣愣地嗯了一下，把她的脸轻轻摆正，继续补妆。
齐心的脸立刻挂上微妙的表情，又抬头看她：“那你有看到他半夜带其他女人回家吗？”
“啊？”顾嘉嘉一听，不由得提高音量，难以置信地反问一句。
见状，齐心大概猜到答案，自动自觉地看回前面：“哎，那就是没有咯……”心想自己还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当上别人的小姑子时，余光瞄看到旁边略惊讶的顾嘉嘉，“不好意思啊嘉嘉，你继续，我就好奇问一下而已。”说完，又闭上眼睛等她补妆。
顾嘉嘉抿了抿唇，抓住粉扑上的丝绸缎带的手紧了一下：“齐心，你哥，真的还没女朋友吗？那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啊……”
听到头顶上方传来小心翼翼的试探，齐心睁开眼，抬头看她，一抹抿嘴忍笑的弧度悄悄地爬上齐心的脸。
***
“接下来，请我们新郎新娘进场！”主持人拿着麦，手臂伸向宴会厅门口。众人齐刷刷地把头转向门口处时，那熟悉的婚礼音乐马上响起。
伴郎伴娘都走到通向舞台的过道两侧，热情地为新人洒下花瓣雨，只留下顾嘉嘉一人坐在空桌那热情鼓掌。
而齐曦则隔着过道，姿态清冷地坐在她斜对面一桌。他靠在椅背上，拍了几下手便停下。透过淡粉色花瓣雨中，目光不经意落在空桌那格外醒目的顾嘉嘉身上，直到视线被两位新人遮挡，才重新轻轻鼓掌。
……
距离新人逐桌敬酒还有一段时间，自来熟的顾嘉嘉当然不会放过这空隙来结识新朋友和……潜在的兼职客户。
她坐在伴郎团和伴娘团中间，活像一个分水岭。刚开始，大家都很是拘谨，但这些被几个秀逗伴郎热场后，开始逐渐熟络起来，大聊特聊。而反差程度最大的，当属顾嘉嘉，可分为上一分钟还在说“我只喝一小口，我真不太会喝”，而下一秒则开始跟伴郎们讨论推荐哪款冰啤酒好喝以及……
“再来一杯！”顾嘉嘉毫不客气地推了推坐在她左边的男人。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起来，纷纷怂恿他喝酒。
齐心被他们的欢呼起哄声吸引住，放眼望去，只见顾嘉嘉脸蛋微醺，便误会她被几个男生灌酒，小声地问齐曦：“哥，你要不要过去帮嘉嘉挡一下酒？她好像喝很多了。”其中当然也有想拉顾嘉嘉一把，好心撮合的意思。
齐曦闻言，冷眼望去，落在顾嘉嘉的高马尾左右摇摆背影，和伴郎伴娘勾肩搭背。他没告诉齐心，顾嘉嘉最爱喝的就是冰啤酒。或许，现在她都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他喝了一口红酒，放下高脚杯，对齐心淡淡地说：“没事的。”末了，又瞥了眼笑得极度灿烂的顾嘉嘉。
*水悦湾
齐曦一回到家，便扯开领带透气。今晚喝了太多酒，头有点胀痛。他躺在沙发上，手撑额头，合上双眼小憩。
屋内十分安静。不知触发了哪一条神经，一片黑暗的脑里浮现出几片断断续续的画面。即使不连贯，但他也能分辨出，主人公是顾嘉嘉。
他猛地睁开眼，眉头拧得更深，一向云淡风轻的神色里激起不寻常的杂念。
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划拨了空气异样的寂静。齐曦拿起接听：“喂，齐心。”
“哥，你到家了吗？”
齐曦起身走去厨房，冲了杯解酒茶：“嗯。”
“嘉嘉被伴郎他们去ktv，但醉了，没人接她回去。你能帮忙过去一趟吗？”
齐曦倒水的手顿了顿，隔了几秒，又恢复如常：“她醉？”语气半信半疑，“告诉的士司机，水悦湾8栋802。”而还没等齐心说下一句，他就抢先一步嘱咐她早点休息，然后挂了。
不她也没死心，一帮到底，把ktv的地址发到他的手机。齐曦瞄了眼，毫不在意，优哉游哉地走出客厅，对着空荡荡的四面墙继续喝茶。
“来，来，再唱一杯，怎么样？嘻嘻……”醉酒后顾嘉嘉语无伦次，一脸傻笑，身子发软，被男生架着胳膊，带到路边。
“你是……呕——”半句还没说完整，顾嘉嘉就猛地弯腰吐一地。
灯红酒绿的夜晚，热爱夜生活的人才刚刚出没。而她却已经稀里哗啦地吐不停，引来不少路人的注目礼。
男生在顾嘉嘉吐完后，单手搂着她的肩膀，另一手拦下一辆的士，拉开后座车门，好声好气地哄着她上车。
“前面停下！”
另一辆红色的士停那辆车后面，下车的人狠狠地甩上门，大步走上去，眼瞳警惕地缩了缩，一把拉过摇摇欲坠的顾嘉嘉。
“唔……”她结结实实地撞入一个有点凉的怀抱中，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双眼迷离地看了看对方，嘴巴咧开就小声笑。
男生回头看了看他的样子，停顿几秒后才想起对方的身份：“你不就是……”
“冰啤酒！”顾嘉嘉一字一顿地说出3个字，蓦然踮起脚尖，整个身子陷入他的怀里，“我最爱的冰啤酒！”
齐曦头往后仰了仰，避开她往上凑得脸，把缠着自己脖子的手轻轻拿开，对男生说：“齐心的哥哥，我送她回去就行了。”
男生点了点头，道了个谢就走。
齐曦垂眸看了看底下胡言乱语的人，无奈地吁了口气。说到底，他还是来接她了。
顾嘉嘉仰起头看着他，露出两个酒窝：“冰啤酒……”说完，双臂又往他脖子上挂，脸也往他那凑，又被齐曦迅速地用食指戳中脑门隔开。
齐曦颦眉，低沉道：“端正一点。”说完把她带到后面一辆的士，一同回家。
两人在路边拉拉扯扯，引起某位准备进入ktv的人停下脚步观望，直到那辆载着两人的的士驶出马路，才抬起脚与同行走了进去……
***
的士司机透过后视镜，看着气氛安静冰冷的后座，一男一女坐得颇开，完全没有刚上车前的亲昵。
齐曦右手手肘靠在窗边，按着太阳穴，不时斜视离自己远远的顾嘉嘉。她的腿毫不客气地霸占了后座差不多一大半的空间，全身软赖赖地黏在窗边，头靠车窗，嘴巴不停一张一合，还时而嗤嗤地小声发笑和呢喃。
正当他自我安慰地认为她酒品不错，没有恼人的大呼小叫、耍酒疯时，顾嘉嘉就无来由地突然用手掌拍了拍车窗，坐在前面的司机立刻紧张地回看她。
齐曦眉头深锁，深深地闭了闭眼，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来她的酒疯是有滞后性的。他连忙靠过去，把她手臂拉下制止。
“诶诶诶……你干嘛……”顾嘉嘉半眯着蒙上一层水汽的眼睛，带着半分戒备地凑到齐曦面前，看了许久，随后傻兮兮地说“我家那罐冰啤酒啊……”
他深深地吸气呼气，强压心底的烦躁，不与她搭话。他头一次照顾喝醉酒的人，对于不停朝自己伸出爪子的顾嘉嘉措手无策。
她双手在他脸上，又是拍又是摸，最后又转移到他的头发，不停摩挲，似乎在寻找什么，嘴巴开始大声嚷嚷:“你拉环在哪啊……我拉开看看有没有中奖。”
齐曦：“……”
额角的青筋克制地轻微跳动，他一手拿下她的手腕，又捂住了她的嘴巴：“顾嘉嘉你再闹，我就……”话没说完，自己的手掌却先抽回来了，下颌线紧绷。
脸颊和耳根子泛着红晕的顾嘉嘉伸出舌尖舔唇，对自己意识不清地傻笑，不时卖萌地学着小猫奶声奶气地喵叫几声。
几秒前，被她轻舔的掌心，那湿滑柔软的触感，如一丝羽毛在心上挑拨扫过，带起一股极微又无法忽视的电流。
齐曦喉结上下滚动，定定地盯着她，眼眸随即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