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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苡仁年幼的时候能独自在家写作业,主动隔绝电视机;长大一点儿了能把参考书放在一边不看答案,干巴巴地和习题册眉来眼去,哪怕一下午看的都是同一道数学题;成年之后更不用说,无论身边有多少人抽烟、酗酒、勾三搭四、走后门、找关系、收发红包……他也端着一杯老茶,风轻云淡地眼观鼻鼻观心。
许苡仁一向认为,自己的自制力应该还是可以的……
而自制这个东西的约束力,必须得先是心里有,然后才能表现在行为举止上——只要心里有底线,行为上就不会跑偏太多……
但是……
可有些事它根本就不走心!它才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神经和肌肉一配合,加上大脑自动调节,一条天然的流水线走下来,完全不需要过问他这个决策者的意见!犹如蒸汽机车往锅炉里加了一铲子煤,火一打,汽笛一拉,火车它就自己走了!
它就走了!
许苡仁上车前以为自己好歹是司机,至少能掌握失态的发展和节奏,没想到车开起来了他才发现其实他只是个乘客,根本阻止不了这趟列车!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辆列车越开越快、越开越快,偏离了他预定的轨道也完全不受任何影响,一路奔驰呼啸直达天际!
那大概是一种体表器官对体内器官终年处于温暖状态的疯狂嫉妒,积攒了三十年的矛盾终于在这一天爆发——毕竟天寒地冻的时候只听说过手冷、脚冷的,没听谁说过我肠子好冷吧?
那一声声撞击仿佛与他和李超越本人都没有关系,仅仅是代表体表器官向体内器官发出的诘问与谴责:“你怎么!
这么热!
你住这!
好舒服!
好暖和!
好奢侈!
我也要!
暖一暖!
快放我!
进来啊!”
……房间还是这个房间,人也还是这个人。
但就像一件东西他已经购买使用多年,才偶然发现了它还有其他奇妙的用途似的,许苡仁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刻,这才是生命的真谛——
体腔内的温度和柔软的挤压无疑是在外游子最舒服的归宿,将他神经末梢分布密集的部位熨烫得无比妥帖,体表器官的愤怒也被一次次的摩擦逐渐安抚,感受到了来自体内器官的善意。
上千次的冲撞过后彼此已经很熟悉了,任由它来去自如,每次进来都得到热情相待,出去的时候享受到恋恋不舍,可这时它才猛然发现自己好像骂错了人,原来它们两个根本不是一家的啊!于是赶忙“致意”道歉,害羞地缩回原来人畜无害的模样。
许苡仁缓缓退了出来,仿若南柯一梦。
……从云端落回地面,他清醒之后半张着嘴喘气,汗水打湿了他的发梢,顺着脸颊和下颌,滴滴滑落在面前之人的背上。
许苡仁陡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恍惚,对这个世界,包括他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感,仿佛这么多年来他只是一个傀儡,他的这具身体一直以来假装臣服于他,骗他吃饭喝水供给养分,骗他呼吸供给氧气,为的就是今天能露出它的本来面目,而他,居然带着这具欺骗他的身体,用这种残忍无道的方式来伤害了他最心尖上的人!
刚才那个被疯魔般的占有欲支配的人,拼命索取征服的快感的人……还是他吗?
进房间之前,许苡仁原本打算着既然李超越这么在意这件事,那不管是当做一种仪式也好、亲密的表现也好,他都会好好配合——就像平时商量第二天吃什么菜、李超越希望他穿哪件衣服一样,他都答应。然后两人轻轻的,慢慢的,一边忆苦思甜,一边互相携手,就这么厮守终生。
可是真到提枪上阵了,他的身体完全不受他的控制,过去的那些肖想和绮梦算什么,全都是没见过大海的人对面着小小水坑幻想碧浪滔天的模样!
许苡仁低头看去,那个刚才用最温柔的方式款待他的地方,因不知客人是真的走了还是暂离,一呼一吸不敢擅自关门,留下窘迫害羞的洞口,隔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了客人的离席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打烊,渐渐消失成一个放射形的点,至于门前和四周的污染,现在谁还有那个闲暇清扫。
直到这时,许苡仁这才感觉自己灵魂和躯体合二为一,紧接着他要面对的是刚才无意识的情况下造成的后果。他当然绝对、绝对不是不想负责任——在他心里,他们就算没有这一层亲密关系他也恨不得能一辈子陪着李超越,可就是……怎么有一种刚才这件事不是他做出来的感觉?
李超越迷迷蒙蒙地问了一句:“哥,你怎么不来了呀?”
人赃俱获,不是他做的是谁做的?许苡仁低声呼了口气,声音僵硬地认罪:“完了。”
“哦哦……嘿嘿。”李超越不知高兴什么,傻笑了两声,“哥,你能不能扶我一下,给我把腿抻开?我好像麻了……”
许苡仁心窝一疼,赶忙把他两腿放平在床上,替他翻过身来。
床垫是质量极好的床垫,软硬适中,可是在长时间跪姿的压力之下,李超越两膝下方一片赤红,连刚才床单的皱褶形状都完整地倒模了出来。
许苡仁默默揉着李超越的膝盖,看着上面被压出来的痕迹愧疚不已,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
“哎呀,不客气。”李超越的傻笑就没停下来过,“哥,怎么和我想的有点不一样啊?要不你别带套再来一次?让我找找‘一股热流注入体内’的感觉?”
“……”许苡仁不舍得对他说重话,也不想打击他,可是还是没忍住,问,“你也是人我也是人,咱俩都是37度,你觉得你能感觉得到吗?”
“我当然知道了,我能不知道啊?还不就是想跟你玩嘛!”李超越“嘿嘿”傻笑着,抬手给他擦了一把脸,“出这么多汗,别着凉了。”
许苡仁此时无心评价室温冷热,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床上一片狼藉,床单连着被褥、枕头彻底不复从前干净整洁、横平竖直的模样,入室抢劫也不会比这更凌乱了,许苡仁一触目便觉得它们仿佛在指责他:“看你干的好事!”
他一边轻轻揉着李超越的膝盖,一边想毁尸灭迹:“你要不要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收拾收拾床。”
“不用,收拾啥啊,我不想动……哎,哥,哥你先别按了,”李超越笑容戛然而止,双手一阵乱挥,驱赶许苡仁放在膝上的手,“麻劲儿上来了,哦哦哦哦……好疼!先别碰我!”
许苡仁:“……”
有一阵子他从上而下几乎整个人压在了李超越的身上,渴求更多更深的温暖和快感,这次的血液循环不畅他可谓居功至伟,他……他怎么能对李超越……这样?就算不能带来欢乐,至少也不能带来痛苦啊。
许苡仁垂手坐在旁边,看着李超越痛苦扭曲的神情,心情难以言喻,低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嘶——哦哦哦!”李超越大气不敢喘,过了好久神经中枢才终于确认他没死,从而停止疯狂地躯体神经刺激。他缓过劲儿来,又开始疲惫地傻笑,“哥,对不起啥嘛,我就喜欢你实在,说胸膝位就从头到尾都胸膝,哎……不过下次可以隔一会儿换换动作,我就不这么麻了,看你喜欢吧,你不换也没事儿,啊,别往心里去。”
“啪嗒——”一个利用过后就被人忘却的东西此时才滑落到床上,弄得床单上一片污渍。
许苡仁:“……”
不行,这床单说什么也得换了。
李超越拉住他的一只手,一脸期待地问:“哥,好玩吗?”
如果这时许苡仁还考虑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而不敢正面回答的话,那他就太对不起李超越的付出了。许苡仁也握住李超越的手,坚定地说:“好……好玩。”
李超越仰头大笑一阵,又转回头来问:“哥,我好吗?”
许苡仁:“好。”
李超越像邀宠的小动物,越发问个没完:“我乖不乖?”
“……”刚才还静若止水的内心又因为这句话的滴入而起了一丝涟漪,许苡仁抬手摸了摸李超越的头发,“……乖。”
岂止是乖?尽管许苡仁非常小心,在开始之前用了足够的时间循序渐进地奠定基础,可是他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不知李超越说“不痛不痛”到底是真是假,只好用考试前重列一遍大纲的耐心严阵以待,可惜这仅限于开场之前。
从开场时起,他也不是他了,李超越也不是李超越了,除了常规地喊他“哥”之外,还从天而降了许多不雅措辞,多为一个动词加一个宾语的组合形式,让许苡仁一度感觉二人同时回到了原始时代:语言极其匮乏,行为极其直白,目的极其明确——可惜结果也极其显而易见,他们两个并不能传宗接代。
不过这并不影响李超越的投入,依然精神振奋地不断发出邀请,有时许苡仁真希望他能喊“停”或者“疼”来敲醒他的神经,可惜得到的都是“哥你好棒”、“我爱死你了”、“再快”、“使劲”之类让许苡仁更加魂不附体的指令。
李超越明明被压得半边脸都红了,却心花怒放笑得像着了魔:“嘿嘿,嘿嘿,哥,你去洗洗澡吧,不用管我,你出这么多汗粘在身上难受,快去吧。”
许苡仁顺着他的头发:“等你歇过来了,咱俩一起去。”
李超越:“别啊,我今天都不想动了,要不你给我拿个毛巾擦擦得了。”
许苡仁终究还是不能适应裸奔,随便套了件t恤去涮洗毛巾,擦到身下时看到明显红肿的部位泄了气,犹豫道:“要不要拿个冰袋给你敷一下。”
“肿就对了,说明你大啊!嘿嘿嘿嘿嘿!”李超越一阵痴笑,“哪有那么娇贵,你给我拿点东西垫高点,我趴一会儿就消肿了。”
许苡仁决心本着“谁污染,谁治理;谁开发,谁保护”的原则精心护理、事无巨细,以求在李超越出国前把他养得恢复如初,可越是想每天早回家,医院就越忙,并且不是普通的忙,一夜之间忙得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