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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命数
永煊只是痴痴的望着楚姮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楚姮的身影才转身离开,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也悄悄的离开,偷偷摸摸的往另一边离去,叶蔓柔轻轻拂过凤穿牡丹的桌布,细密的绣线被护甲勾住变得毛寸寸的:“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皇上。”
小安子躬身道:“回小主,奴才看的真真的的确是皇上。”
“那,那个女子有看清是谁吗?”语气阴冷的不由的让人打了个冷颤,此时的蔓柔绝无平日里的娇媚,小安子哆嗦了一下,颤颤道:“回小主,奴才怕皇上发现并不敢靠的太近,只是隐约间看到那个女子容貌丑陋。”
蔓柔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之中并无半点欣喜,只是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小安子,我一向带你不错,你可打量着蒙我,那女子既然容貌丑陋又怎么能引得皇上的注意。”
小安子连忙表忠心的说道:“小主对不薄,奴才定不敢欺瞒小主,奴才是真的看到那个女子容貌丑陋啊!”
蔓柔挥了挥手让小安子退下,喜儿奉了盏茶道:“小主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蔓柔拿起茶盏拨弄的茶盖,最后只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自从那日皇上打发了我回来后,便再无召幸,这几日你瞧瞧宫里的那些人,那一个不在议论我,看着我的笑话,喜儿我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我真的不想这么快就湮没下去。”
喜儿替蔓柔垂着肩头:“怎么会呢,小主一向很得皇上宠爱,这宫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这小主呢,那些人说的话,小主何必放在心上。”
蔓柔挥了挥手中的杏色彩绣绢子:“话虽如此,可是皇上的心我着实是猜不透,那日我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皇上,让皇上将我打发了出来,想到当初刚刚进宫时眼看着冯氏和雯嫔都得了宠爱,而我的容貌并不比她们差了多少,为何偏偏我得不到皇上的宠爱,还好我四处打点知道皇上素爱听昆曲,便苦心钻营,终于凭着一首昆曲让皇上注目,可是却仍是一个小小的娘子,但是即便只有这一点点,我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夺去。”
喜儿道:“小主自己毕竟是力单势薄,为何小主不想皇后或者是容妃靠拢乞求庇佑。”
蔓柔冷哼一声道:“皇后?容妃?这两个人都不能依靠,皇后不得圣恩,这宫里面谁都知道,又被容妃压制这么多年,我若是求她庇佑,她自然不会拒绝,她也想拉拢别人保住她的后位,我若是投靠了皇后,若有一日我威胁到了她的地位,那么她第一个要除掉便是我,至于容妃,当初冯氏是如何被打入冷宫的,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还有韵贵人又是如何惨死的,这桩桩件件不都是容妃精心策划的一场场好戏吗?况且容妃身边又有她的表妹雯嫔相助,自然瞧不起我这样的小人物,我与容妃撕破脸不过是保我一时的周全罢了,我得宠她自然看不过,可是我与她不和是满宫皆知的事情,就算她想出掉我,也只能默默隐忍。”
喜儿笑道:“小主心思缜密,是喜儿多虑了。”
蔓柔眸光有那么一瞬的冷冽:“我好不容一点点爬到今日的地位,区区从七品娘子我又怎么会轻易满足,我一定要让她们看着我是如何盛宠不衰的,你让小安子悄悄的打听那个女子的身份。”
次日清晨下了一场小雨,直到傍晚才有些放晴,罗绮执子落下,嘴角噙着一缕促狭的笑意:“这几日来找你,总不见你,上哪去了,可不许瞒我。”
楚姮落子便已定输赢:“姐姐的心思不在棋盘上,难怪总是输掉,姐姐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
罗绮欣喜的扔掉手中的棋子,抓住楚姮的手腕:“姮儿,你是说你真的遇见皇上了。”
楚姮略微羞涩的点点道:“这件事情姐姐替姮儿筹谋了那么久,姮儿怎么会让姐姐失望呢?”
罗绮含了几分欣慰的笑意,便道:“总算没有白算我的功夫,只是皇上为何现在还没有召你侍寝。”
楚姮笑道:“皇上自有皇上的安排,有些事情若是做的太急了,只怕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罗绮点头道:“也罢,反正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路只需要稳稳的走好便是,对了,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那日皇上召幸妙玥娘子侍寝,可是这妙玥娘子刚刚被送进宣室殿就被皇上打发出来,这不好几日都抱病不起,她最近最得皇上圣心,也不知道怎么得罪皇上,现在满宫里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呢,尤其是容妃,那一句尖酸刻薄的话,别提有多难听了,也是这个妙玥娘子不知进退仗着有皇上宠爱屡屡冲撞容妃,难怪容妃不待见她了。”
楚姮抿了口茶水道:“这个妙玥娘子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罗绮轻蔑一笑:“不过是个浅薄无知,张扬肤浅的女子,又怎么能与你比。”
楚姮澹静笑道:“若真是浅薄无知,又怎么会屡屡冲撞容妃呢?容妃的手段姐姐和我都是见识过的,这妙玥娘子冲撞容妃与容妃不睦,却让咱们的容妃娘娘一时之间不能拿她怎样。”
罗绮恍然道:“你是说妙玥娘子有可能扮猪吃虎。”
楚姮笑道:“也许是吧!”
罗绮抬手戳了一戳楚姮的额头,笑道:“你看看你这般聪明,我怎么忍心让你沉寂宫中,姮儿,你是属于后宫的,不要白白辜负了自己。”
楚姮握住罗绮的手:“姐姐所说的,姮儿绝对不会忘记。”
一切都如楚姮猜测的一样,每一日永煊都会准时等候着自己,而自己每日也都会与永煊畅谈一番,只是那一日楚姮离去时,隐约间看到一个黑影但随后便消失不见,而这一切楚姮并没有在意,宫中的日子有难得安静,直到三月十六那日,楚姮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是如何从宝林一跃成为皇上的宠妃。
乾元殿内,永煊欣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钦天监正史郭志跪在一旁,朗声道:“微臣夜观形象,明日的确会有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雨气象,此乃想和之兆,亦是皇上当政之福。”
永煊笑道:“好,既然如此,那明日朕就设观星台,让宫中众妃一起观赏这百年奇景。”
喜儿将柔然殿内的蜡烛一盏盏吹灭只留两盏里蔓柔最近的,原本炙手可热的柔然殿因为那日侍寝之事变得冷冷清清,蔓柔低头拧着手中的绢子,喜儿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小主,时候不早了,奴婢侍候小主就寝吧!”
蔓柔缓缓的摇摇头道:“我还不想睡,喜儿,今日小安子回禀的话,你也都听到了。”
“奴婢听到了,不过是皇上厌弃的人,小主何必放在心上。”喜儿说完略微抬眸扫了一眼蔓柔的脸色,蔓柔撑着头,缓声道:“皇上厌弃的人,若是皇上真心厌弃又怎么会日日与她相见,这楚宝林可是楚国送来和亲的公主,位分尊贵,我连她的一小根手指都不不上。”蔓柔略微沉吟:“难怪那日皇上会打发了我出来,原来是因为玉兰花的缘故,若不是小安子仔细打听到这些,我还真不知道这楚宝林最爱的便是玉兰花,想必那日皇上定是想起了她才会打发了我,原来是我不配,不配用这洁白优雅的玉兰。”
“小主说什么呢,皇上最宠爱的便是小主了,后宫里面谁不知道啊!所有的好东西不都先送到咱们的柔然殿吗?再说了就算皇上日日都与那楚宝林相见皇上也没召幸她啊!”
蔓柔眸光一闪,扬起一抹冷笑:“是呀!所幸皇上还没有召幸她,她也不知道皇上的身份,我也乏了,明日还要去观星台上观赏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翌日,宫里面变得异常热闹,所有人都在为晚上观星一事繁忙,永煊心中大喜,给各宫中所有宫人都发了赏银,同求这百年难得的喜事,然后到了晚上观星之时,这一切都变让人胆颤心惊。
这样的喜事除了抱病的楚姮和太后没有前去观星台观星,其他的妃嫔便早早的打扮妥当前往观星,如此一来楚姮便让小苏子他们在庭院中摆上瓜果点心,一同陪她在庭院中赏星,楚姮双手托腮盯着如墨的夜空,满怀期待的等候着流星奇观,然而却只听见若兰匆忙杂乱的脚步声,若兰见到楚姮连忙欠身,楚姮将若兰扶起:“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不应该陪你家主子在观星台赏星吗?”
若兰面色惨白,满头大汗,扶着胸口顺了顺气道:“我们家主子让我过来告诉小主一声,说是皇上病倒了。”
“什么?”楚姮慌忙起身,将石桌上的茶盏碰倒,碧绿的茶汤洒在了橘色的百褶裙上:“好好的,皇上怎么会病倒。”
若兰忙道:“奴婢也不知道,今夜皇上在观星台上设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不知为何皇上突然晕厥到现在还没醒,小主和其他主子娘娘们在宣室殿侍疾,便打发了奴婢过来告诉小主一声。”
“既然如此,你赶紧回去伺候你们小主吧!”若兰离开后,楚姮才缓过神来,缓缓的坐下,想起今日永煊告诉自己流星奇观一事,白天亦是精神抖擞,怎么到了晚上便会突然之间病倒了。
宣室殿所有的太医都小心紧张的替永煊把脉,皇后亦是担忧的来回踱着,偶尔念着一声阿弥陀佛,这时宫外传来太监的传报声:“太后娘娘到。”
皇后忙领着众人屈膝迎接,太后步入殿内,扬一扬手道:“起来吧!皇后,皇上怎么样了。”
皇后忙道:“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本来好好的,可是突然之间晕厥过去了。”
太后环视着众人,语气沉重道:“今夜是流星奇观,本是好事,皇上怎么会突然病倒,皇后你是怎么侍候皇上的。”
皇后身子一僵,忙屈膝道:“是臣妾侍候不周,还让太后恕罪。”
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先起来吧!把刘昌给哀家叫来,哀家倒要看看皇上究竟得了什么病。”
刘昌仓促的来到太后面前:“微臣给太后请安。”
太后淡淡的瞥了一眼刘昌:“哀家问你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
刘昌身体颤抖不已,不停的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支支吾吾的说道:“还请太后恕罪微臣实在是诊不出皇上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后抬起凤头丈狠狠的往地上一敲:“放肆,你是太医院院判怎么会不知道皇上得了什么病,哀家看你是活腻味了。”
刘昌连忙叩头,大呼太后饶命,额头一下下磕在冰冷的地砖上,不一会便青紫一片,琬姒在一旁焦急的揪着手中的绢子,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好好的和臣妾们说着话呢,突然就这样了,今夜是流星奇观,祥瑞之兆,却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蔓柔在一旁接口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钦天监正史学术不精,这都什么时辰也没有他所说的流星雨气象。”
蔓柔话音刚落,只见元直匆匆入殿:“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宝华殿走水了。”
皇后惊呼:“什么,宝华殿怎么会走水。”
元直道:“奴才也不知道,所幸一切都发现的早,火已经灭了。”
皇后扶着胸口道:“今日怎么回事,先是皇上无缘无故的病倒,又是宝华殿走水,怎么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蔓柔面含怒色:“依嫔妾就应该革了钦天监正史的职,什么祥和之兆,现在皇上都已经病倒了,哪来的什么祥和啊!”
容妃扫了一眼蔓柔:“太后面前也敢放肆,规规矩矩的就好。”
蔓柔忿恨的看了一眼容妃便不再出生,太后眉头微皱:“把钦天监正史给哀家带来。”
郭志被带来时,神色不慌不乱面对怒气冲冲太后,丝毫没有惧意之色,太后低低道:“你就是钦天监正史。”
郭志施了一礼:“微臣正是。”
太后道:“你曾经观测天象说今夜有流星雨奇观,可是为何现在没有什么你所说的奇观,反而皇上突然病倒,宝华殿走水,这就是你所说的祥和之兆。”
郭志施礼缓缓道:“微臣前日观测星象却时是有百年一见的奇观,只是微臣在来宣室殿的路上,发现紫微隐隐透着凶光,有为皇上占卜一卦,发现星象大变亦是有凶星吸取紫微星的灵气。”
太后微眯双眼:“你且说来听听。”
郭志继续说道:“微臣观此凶星,发现此星乃是女相之星且命格贵重与皇上命数相冲,微臣敢问皇后娘娘宫中有哪位小主身份尊贵且名字中带有女子,且颇得皇上眷顾。”
皇后扫了一眼琬姒,柔声道:“名字中带女字的,且身份尊贵的便只有容妃妹妹一人了。”
郭志略微抬头扫了一眼琬姒,犹豫道:“微臣占卜所得的卦象此女子应该是一位面容丑陋之人。”
太后冷声道:“放肆,既是丑陋之人皇上就怎会召幸,你切莫为了活命胡编乱造。”
郭志叩头道:“微臣不敢,卦象的确显示此女子乃是面相丑陋之人。”
琬姒嘴角舒展:“太后,臣妾知道有一个人符合卦象,这人就是楚宝林,她是楚国和亲的公主,身份尊贵,名字也带有女子,而且最近还毁了容貌可不是丑陋之人吗。”
罗绮原本站在一旁听着,只见琬姒将矛头指向楚姮,便道:“可是卦象也有说此人乃颇得皇上眷顾,楚宝林自进宫以来从没有侍寝和见过皇上,怎么能说这卦象显示之人便是楚宝林呢?”
琬姒扬一扬绢子,便道:“罗良媛有所不知,这几日皇上总是自己一人出去,也不让元直他们跟着,本宫听闻皇上曾日日都与一个面盖白纱的女子相见,你敢说这个女子不是楚宝林吗?”
太后望向元直:“你说,容妃说的是不是真的。”
元直福了福身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是每日都要独自出去一小会儿,也不许奴才们跟着,只是奴才们真的不知道皇上去见谁,不过这两日宫中却有传闻皇上与一个面容丑陋的女子相见,皇上还特地命奴才查探这流言从何传出。”
太后沉片刻:“既然如此这楚宝林便是与皇上命数相冲的人了,正史你且说说该怎么办。”
郭志道:“此凶星与紫微星相冲相克,只要除掉此凶星才能保住紫微星的祥和之兆,微臣之见,应该将楚宝林赐死。”
皇后大呼一声:“放肆,楚宝林乃是楚国公主,若是冒然赐死,楚国必定来犯,到时候是你钦天监正史,以一己之力上战杀敌吗?”
容妃贝齿轻咬,冷笑一声道:“皇后娘娘一向偏袒这楚宝林,难道现在娘娘不顾皇上的身子,还要继续偏袒吗?赐死楚宝林乃是为了皇上着想,要怪就只怪楚宝林命数不好与皇上犯冲,再说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倒是只管告诉楚国楚宝林是暴毙而亡不就可以了。”
皇后还欲在说什么,太后已经开口说道:“容妃素日协助皇后打理六宫井井有条,这件事就交由容妃处理,皇后哀家知道你心善,但是你的心善也得用对时候。”
太后说完便起身离去,这一番便注定了楚姮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