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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西原带着这几个孩子,用我们卖艺挣来的钱,好好的请他们吃了一顿肯德基,这几个孩子应该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吧,当薯条和炸鸡翅端上桌时,他们竟然不知道怎样下手。
西原第一个拿起吃了,招呼着他们喝可乐和吃东西,他们这次怯怯的吃了起来。
他们衣衫褴褛,和肯德基这样的店有点格格不入,我和西原带着他们吃这些东西,顿时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
但是,我们旁若无人的吃着,我那晚吃得特别开心。
后来,西原又要了个家庭套装,让那些孩子多吃点管饱。
那个最小的藏族姑娘居然哭了,她用藏语说,感谢西原和我带他们来吃这些东西,他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刻,我的心尖仿佛在滴血吧。
那晚,我们从肯德基出来,西原看着那几个孩子,用藏语说我们就此分别,如果有缘,我们再聚会。
那几个小毛孩居然都拥着我和西原流下了泪。
和那群孩子分手后,西原那夜空中闪烁的繁星一样的眼睛,有点晶莹,我知道,他也是感动了,亦或是触景生情!
浓重的夜色里,拉萨的夜晚已经很冷很冷,我不由拉紧了我的衣服,西原看着我:“我带你去一个酒吧吧,我们可以在那里坐一晚,里面有火塘,然后,我们明早起来就向珠峰出发,好吗?”
我看了他一眼:“不是说要请我去星巴克吗?”
西原笑了一下:“放心,一定会请你去,只是,今晚,我们不会去了。我们去酒吧坐一晚,困了就在里面睡,如果,你想睡得舒适点,我也可以带你去住客栈。
不过,我带你去的这个酒吧,你最能感受到资深拉漂的生活。
你放心,我带你去的酒吧都是正经营业的,而且很有特色,不会有那些花红柳绿的事情,纯粹的酒吧,带文艺范的拉漂们开的酒吧。”
经过刚才和西原的接触,还有他对那几个藏族小孩的态度,我已经感受到了,西原不仅是一个好人,而且,还是一个好的不像样,非常有胸怀的人,我相信,他不是一个坏人,而是一个大写的人,一个有故事的人。
于是,那晚,西原把我带进了一家由几个资深拉漂合伙开的酒吧,那酒吧果然与众不同,里面的艺术气息特别浓。
更让人惊奇的是,在酒吧舞台的一个横梁上,一只黑色的鹰雄踞在那里,它的翅膀居然随着乐器的的节拍扑闪着它的大翅膀。
西原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他告诉我,这只鹰很通人性,就像酒吧里的保安队队长一样,谁要是在歌手表演唱歌时,在里面喧哗,这只鹰准会对着这个人,像机枪一样喷射出一团白色的排泄物在人家身上。
我顿时惊异,西原看着我有点疑惑的样子,就道:“夏烟,如果你不相信,一会儿你可以试试的。”
我不想去触这个霉头,管它灵不灵的。
因为,在我们老家那里,谁要是不小心,身上落了鸟粪,便会被认为这是一件很不吉利的事情,要化百家姓的米,在露天下做饭吃,才能消灾避难的。
所以,那刻,西原那样说,我是非常避讳的。
但是,马上神奇的一幕就出现在了我眼前,一个歌手在上面激情澎湃的用原声表演着,一个染着黄毛的家伙却在舞台下大声的打着电话,引来他周边的人,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他,他却丝毫不觉,依然大着嗓门,不管不顾的打着这个电话。
这时,那只大鹰突然尾部向那人一翘,一团白色的东东就直接喷在了那人身上,台下顿时哗然。
但是,这只鹰早就“英名”在外,大家都知道,它的“东东”不会乱喷,只会喷射在那些不守规矩的人身上,所以,台下只稍微哗然了一下,马上又安然了,大家又聚精会神的开始听歌手演唱了。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小孩不慎将便便拉在了别人身上一样。
那个黄毛只好拿着他的手机悻悻的出去了。
经常来这个酒吧的人都知道,这只鹰给你喷射点“东东”是轻的,你如果再继续不守规矩,说不清它就会拍打着它的翅膀,飞到你面前,直接啄你几下,那滋味就不好受了。
所以,被这只鹰喷了的人,一般都只有灰溜溜的走了。
这只鹰因此也落了个“保安队长”的称号。
也有好多人来这个酒吧,都只为观瞻一下这只深谙人性的“鹰”!
我那晚算是长了见识,因为,那是我平生第一次亲眼目睹鹰的风采,以前,都只有在电视里看到过这种灵物。
后来,那晚,我和西原还有很多“拉漂”的人,真的就在那个酒吧坐到了天亮,当然,中途我们都是趴在桌上打盹的。
这样的情景,不由让我想起除夕那晚,庄博带我去的那个酒吧,那晚,我们一众许多人,也都是这样抱团取暖,度过了一个除夕的。
如今,物非人非,但是,当初的那个景象却又重现,不管怎样,这样的酒吧都让我感觉到了人性的温暖。
翌日,天还麻麻亮,西原用袖拐碰碰我:“夏烟,想好了吗?决定变了没有,是否还想去珠峰。”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
于是,西原用手悄然的做了请的姿势。
那时,还有十好几人在酒吧继续睡着,我们俩就轻手轻脚的走出了酒吧。
一走出酒吧,股股寒气就迎面扑来,西原看着我:“这一路去珠峰,我们是穷游,所以,会吃很多苦。如果,我们直接坐车去,一天就可以抵达,但是,我们会错过许多沿途的原生态风景。
你再仔细想想,你到底是坐车去还是徒步穷游,我们中途可以选择搭顺风车,但是,这就是要看我们运气的事情了!”
我思忖了一下,依然选择了“徒步”,我现在这种状态,迫切的需要我自己“空乏其身”,我才能将在帝都发生的那一切暂忘。
不然,那些不堪回首的幕幕,即使我浪迹在天涯,也一定会让我锥心刺骨。
我想用身体的劳累,把自己折磨的筋疲力尽,没有力气去想那些事情。
西原见我选择了“徒步”,他探究的看了我几眼,最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只道:“那我们去那边好好的吃顿热饭,一离开这里,要想吃点热饭热菜就很难了,我们去好好的饱餐一顿,然后,就向珠穆朗玛峰出发。”
我点点头,应声“好”,就无比坚定的跟着西原去了前面那条街上的早餐店。
如若是平时,我相信,我没有这个勇气跟着一个陌生人就去徒步珠穆朗玛峰的,但是,那刻的我,带着活一天都是赚来的目的,想自己在走完自己最后的生命时,去多经历一些,去多看看这个世界。
那天早上,我和西原吃了热腾腾的糌粑和羊肉汤,还喝了青稞酒,我们把自己吃得浑身暖暖和和的,就上路了。
走出拉萨市区后,风越来越大,天越来越寒。
西原见我在风中凌乱着自己,他道:“夏烟,你此刻还可以选择反悔!”
我斩钉截铁的摇摇头,我们就继续开始赶路。
我开始体能还可以,可是,走了二十多公里后,我感觉自己腿特别的沉重了,我们在一个背风处找了地方坐了下来,西原让我吃了点他准备的干粮,喝了点水。
然后,他说:“估计你脚都起血泡了吧,还能坚持吗?”
那刻,我好像害怕西原突然抬起我的脚看,不由自主的将脚向后缩了一截。
西原用复杂的眸光看了我几眼,然后,道:“夏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季节来西藏,又为什么要徒步去珠峰了吗?”
我沉默了,用手绞着自己的衣角,心里翻涌着悲伤的潮汐,但是,最终,我只对西原摇摇头:“请你原谅我,我暂时不想说。”
西原善解人意的看着我:“不想说就不说吧,如果,埋在心底要让自己舒服些,就埋在心底吧,最好在这次去珠穆朗玛峰的路上,都把这些东西像病菌一样的冻死掉,让它永不翻身!”
我感激的看了西原一眼,咬了下唇,问:“西原,你为什么要陪我去徒步这一趟,你明明知道会很辛苦,为什么还是选择陪我去。我们昨天才认识呀?”
他看了我一眼:“夏烟,认识一个人和时间长短无关,有些人有缘,一眼万年,有些人无缘,在一起一辈子,都是陌生人。
我昨天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你一定是在逃避什么不能面对的问题,才在这个季节来了这个高寒地带。
我也是来西藏流浪、飘荡,遗忘的,等我的内心彻底平静了,我就会终结我的行程,让我继续回归自己的正常的红尘滚滚、俗务繁琐中。
所以,我不只是陪你走这一趟,我还是来对自己体罚,历练的。”
我听了后,若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