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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亦楠还未开口,依锦又补充道:“别扯有的没的,就单讲这一件事。”
金亦楠眼中闪过一抹讶色,很快又换上了笑意,他点了点头,含笑道:“这个公司创立人除了我,还有王姐。王姐你也知道,是圈里的金牌经纪人。”
依锦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看着他手上的茶盏,茶水想是很烫手的,即使是在九月的天气,热气依然腾腾地往上冒着。
她微抬起头,对他轻声道:“我要喝茶。”
金亦楠躬身将茶盏递给她,亦轻声说道:“小心烫。”
她用指尖轻轻触了触杯壁,果然烫手,不知怎地心头没来由就是一阵恼火:“这么烫你怎么还捧着,你以为你自己的皮有多厚?”
他嗤笑一声:“你是生气了?——”
依锦还没回答,却见他收了笑容,猛地凑上前来,近到直扑扑地对上她的双眼:“——还是说,心疼了?”
依锦只觉得心跳骤然一停。
眼前这张脸,这样近的距离,是有多久,有多久没有看过,端详过,触摸过,呢喃过了?
而那双眼睛中闪闪烁烁着的漫天星光,却又好似从来不曾离开过一样。
她怕自己再跟他对视下去,局面便会无法控制,只得又低下了头:“所以说,风华天下就是你跟我说的,要成立的那个‘工作室’?”
片刻的沉默,金亦楠回道:“是。不过它现在已经是一个正式的影视公司了,将来我想要投资影视剧,参加综艺节目制作,甚至自己导演电影,也会签约一些新鲜的血液——包括演员、编剧、导演等进来。而你,就是我决定签的第一个新鲜血液。”
依锦沉声道:“可是我和创|世还有合约在身。”
“这个你不用担心,年底之前,你只要自己跟李琼申请离开就行。”金亦楠微微一笑,“现在对创|世而言,你的价值只有《任氏传》,如果你所预知的是真的,《任氏传》过审没那么容易的话,我想你对创|世而言,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瞥见她唇角逐渐浮上的笑容,金亦楠亦微笑道:“不过你这么聪明,想来也早就已经规划好了吧。”
“我的确在有意和创|世疏离。”依锦也不瞒她。
金亦楠点了点头:“今天借着这个由头把你叫来,一是让你清除一下公司目前的规划,你自己就按你的原计划走,好好排练话剧,练习武术。在你大四之前,boss会把所有事情全部打点好。第二么,也是想给你个惊喜,毕竟关于让你离开创世这件事,我们很早就谈好了,但是一直没什么动静。这主要也怪我,一般只有事情完全有把握之后才会放心告诉你。”
依锦看着他,亦认真说道:“那我也想让你知道一件事,就是我们两个是合作关系,并非一方依赖于另一方,也并非附庸关系。我以为所谓的‘合作’,应该是有事情我能帮助你去承担,甚至帮助你解决,我虽然是一个女人,但是我不想要靠依赖别人去成长。如果你真的信赖我,请你以后不要把事情办妥了再告诉我,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始终是在靠你庇护而走下去的。”
他眼中星光一黯:“我以为你会很开心。”
依锦抿唇一笑:“我是很开心。”
金亦楠的眉心动了动,还未及说话,却听她又说道:“可是阿楠,如果你愿意让我跟你一起去面对即将有可能到来的事情,我会更开心,因为那会让我觉得——作为你的合作者,我体现了我自己的价值,而不是附庸于你。”
他凝视了她半晌,方才缓声道:“好,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真正地和你‘合作’。”
她对着她展颜一笑:“好了,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起身欲走,末了又停住,从包包中掏出一张明信片递给他:“这是我刚刚见的一个导演系学长,他给我看了一个剧本,很有意思,他现在是千里马,需要一个伯乐,我想你见了他之后会喜欢他的。”
他看着她,唇角带笑,徐徐说道:“对不起,林小姐,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依锦忍俊不禁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笑了笑,俯身拿起刚才捧进来的那束玫瑰轻声道:“为了这束玫瑰,我可迟到了,林小姐赏个光带走呗?”
她瞥他一眼:“你拿着这束花进来,我又带着这束花出去,现在华影可到处都是□□大炮,你想上明天微博的头条了?”
金亦楠仍旧是笑着,不紧不慢地从花束中抽出一支含苞待放的骨朵:“你以为我这么多年娱乐圈白混的?喏,一束带不回去,一支总可以。花茎上的刺我已经剃掉了,你放心拿。”
依锦哭笑不得,心想没刺的玫瑰还算是玫瑰吗,不过到底还是不忍谢绝他的好意,接过了他手上的玫瑰走到门边,正想着要怎样跟他告别,踌躇间却听得他在身后又轻唤了一声“依锦”。
依锦回身,却只见他捧着那一束玫瑰,玉削一般俊朗的面庞上犹自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如他们的初见一般。
他看着她:“你还记不记得你刚才叫我什么?”
她微微一愣,猛地记起刚才自己情切之下竟如张磊一般叫了他一声“阿楠”,一时间不禁面红耳赤,轻声道:“我……张磊他一直这么叫你,我听得多了,就……”
“我很喜欢。”
不及她说完,他已打断了她的局促。
她微一恍惚,他却已走到了她的身前,隔着那一束红玫瑰伸手撩了撩她额前刘海,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依锦,以后就叫我阿楠,好不好?”
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正在自己的耳尖萦绕着,她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将出来,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便慌忙打开了房门小跑着逃离了他灼热的唇。
秋高气爽,惠风和畅,然而走在学校林荫道上的依锦,一张俏脸却要比手上拿着的玫瑰还要再红上几分。
一周之后,风华天下正式对外宣布成立,并宣告了第一个项目是投资电影《天之骄子》以及和龙眼台合作真人秀《挑战不可能》。亦明确表示会签约新人参演《天之骄子》中的重要角色,同时风华的当家小生、著名影帝、当红炸子鸡金亦楠会参加到真人秀的前期筹备和后期拍摄中。和虽然《任氏传》杀青后一连几个月他都没有开工,但是这几个月他显然也没有闲着,能否成功地从台前转向幕后,这一年甚为关键。
也幸好,依锦这一年没有什么特殊计划,排练话剧、宣传电视剧之余,可以全身心地辅助他。
为了避嫌,他们几乎不见面,有事只是电话抑或微信联系。
李琼在九月末曾向她询问是否有意向参与《寻仙录》网游代言活动,依锦借以排练话剧没有时间为由推掉了。网游代言给他的角色是慕容臻,那个曾经她失之交臂却爱得深沉的角色,放弃这个代言,对依锦而言是一场阵痛,然而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放弃,只会让好不容易被创|世边缘化的她再一次被公司提起。
更何况,这次代言是集体代言,所有代言的明星都由公司打包价给网游公司,他们小新人能得到的利少之又少,可合同一签却要三年。娱乐圈瞬息万变,三年之间或许还会有单人网游代言找到她,为了避免赔了夫人又折兵,依锦最终还是选择忍痛割爱。
由于余倩倩不是公司的签约艺人,最后担任《寻仙录》网游慕容臻代言人的,是程曦。网游宣传片出来的那一天,依锦也有留意过评价,网友们对程曦版慕容臻的评价要比余倩倩高一些,程曦的好评度又增加了不少。
依锦深知以程曦那样的小女生性格,要演出慕容臻这样的英气角色,势必要比别人多付出百倍,而程曦最终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她从心底为这个小女孩儿感到高兴。
再见程曦,却是11月了。初冬已悄然而至,《任氏传》的演职人员一起聚集在演播厅观看电影的粗剪,令依锦惊讶的是,不是电影演职人员的程曦居然也在。
像金亦楠、柳馨这样的大忙人是没有空来看片的,他们的座位自然不能空着,其中柳馨的座位便给了程曦。她是一个人来的,只裹着一件烟灰色的呢大衣,头发虽零散地披着,配着精致的妆容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依锦的座位只和她隔了两个,彼此在进场时就打了照面,电影落幕,雷鸣般的掌声结束之后,程曦主动坐到了依锦身边,冲着她微微一笑:“你演的很好。”
依锦亦微笑道:“好久不见。”
程曦的脸上有几道泪痕,想是被电影感动的,依锦从随身的手包中拿出餐巾纸一边给她拭泪一边轻声道:“化了这么浓的妆还哭。”
程曦嘴巴一撇,倔强道:“谁叫你们演得这么感人。”
看见她脸上熟悉的小表情,依锦会心一笑道:“这么感人,电影上映的时候多呼朋引伴来帮我增加票房呗。”
程曦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眼睑一垂,低声道:“如果能上映,我一定呼朋引伴。”
依锦手上的动作一僵,重复道:“如果能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