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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公历348年9月2日。
修云斯顿一直在门口守卫着,这次战役让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原本有些天真的年轻人也会就此变得成熟起来。自己从学生时代就结交的朋友,已经有人在战场上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而被大家一直奉为女神一般的军团长,如今也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了。修云斯顿回忆着逝去战友们的音容笑貌,因此没有感到什么困倦,一直很好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大约在凌晨3点时分,陷入自己的回忆的修云斯顿被“吱呀”的开门声拉回了现实中。他回头望过去,只看见索格兰德抱着琴娜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如果不是已经再三确认了事实的话,恐怕修云斯顿还会以为是体贴的丈夫把熟睡的妻子抱回床上的情况。
“琉斯大人!”
“早上好,英格利特尉官。”索格兰德带着微笑向他点了点头。
“要出击了么?”
“是的,我想大家都应该准备好了。”
“我能跟随您一起去么?”
“还是请您在城里守护好克雷伊特尉官他们吧。”
“遵命,长官。”修云斯顿向对方敬了礼。
索格兰德就这样抱着琴娜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好像生怕将妻子吵醒一样。在走到大门口时,头上缠着纱布的费森校官已经带人等在了那里。索格兰德也向他们点头示意,费森和士兵们都向他们敬了礼。然后,总共24名士兵排成两列守护在两侧,跟着索格兰德走向南面城门。
从公共浴室到南城门的路并不是很长,但索格兰德也走得不快。对于这最后一段和妻子相处的时间,他格外地吝啬,紧紧地想要抓住时间之神的袍子,让他慢点走。
“索格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真正爱上我的呢?”某天,琴娜这么问道。
“啊,这个啊,应该是那天西泽尔把你抢走的时候。我当时其实蛮想干掉他。”索格兰德抚mo着妻子的秀发回答道。“那么琴娜呢?”
“不公平哦,我可是要比你早很久,当初在帕米斯和谈时……其实希格拉妮挨的那一箭……”
“我早就知道了。”
“果然,你当时就发现了吧。我一开始主动申请给你当副手去帕米斯,是有想要刺杀她的企图。不过,在半途中我曾经放弃了那个想法。但是,当看见你和她在凉亭里幽会时,我不知怎么地就把手中的箭给射了出去。”
琴娜啊,我真是一个迟钝的傻瓜,不过今后我会有更多的时间去思念你的一切吧。
“琉斯大人,我们到了。”费森的话把索格兰德的思绪拉了回来。
一行人已经走出了城市,来到了城外的开阔地上。在索格兰德眼前,有一个临时垒起来的土台,土台上堆起了一堆柴火,柴火堆上放置着一具新制作的棺木。
“请帮我找把剪刀来。”索格兰德吩咐道,然后他独自抱着琴娜走上了土台,来到了那具棺木前。索格兰德很小心地把琴娜放进棺材里,然后替她整理那本来就是完美无缺的仪容。这个时候,一名士兵给他送来一把小剪刀。来人想要帮他替棺材盖上盖子,被索格兰德谢绝了。
“请让我自己来处理,谢谢。”他这样说道。
索格兰德要向自己的妻子做最后的告别,他俯下身子,依次亲吻了琴娜的额头、眼睛、嘴唇和手背,然后又亲吻了她的头发,并且剪下了妻子的一小束头发,把它放进了自己衬衣的口袋里。之后,他深情地望了琴娜最后一眼,独自将棺材盖上,让她的容貌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最后,他在整个棺木和柴火堆上撒上香油,从旁人手中接过火把,亲自点燃了整个棺木。按着法伦西的习俗,英勇战死者的灵魂将随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起升华。
与此同时,一直在夜空中待机的阿鲁迪娜和她的第三中队看见了兰卡多斯方向的火光,这是跟之前约定好的突袭信号完全一致。龙骑将官立刻发出了出击的命令。
人类总是在认为危险即将过去的时候警惕性最为松懈,这点即使在战场上也是一样的。谁都知道夜晚可能会遭到敌人的偷袭,所以无论是国王还是哨兵在整个夜晚都处于非常警惕的状态。然而,等到了天空微露出黎明的痕迹时,所有的伊比利亚人都认为最危险的时刻即将过去的时候,阿鲁迪娜和她的部下掠过了他们的头顶。
法伦西龙骑士一鼓作气地突破了困倦的敌方龙骑士的警戒线,伊比利亚夜间值班的几头飞龙瞬间就被全部击落。刚开始打起瞌睡的哨兵被几声巨响猛地惊醒,他们吃惊地看着眼前被坠落的飞龙砸扁的营帐,不知所措。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营地的草料堆和马棚相继被法伦西龙骑士投掷的*点燃。阿尔克地区的秋季相对干燥,火势一下子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伊比利亚人开始大声呼喊起来,整个营地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早就潜伏在伊比利亚人营地周围的法伦西各部看见了冲天的火光,自然也就明白了这是总攻开始的信号。此刻,第三军团和第七军团负责从正面攻击;拉尔森率领第五军团从东侧包抄;而第十三军团剩余的人马则从西面渗透。
杰克夫利特举自己的长战斧,高声对斧骑兵们说道:“琉斯元帅的悲痛和失去战友的憎恨,就让我们用战斧和敌人的鲜血来洗刷掉!”
第8师团暂时由伊凡•托左夫代理师团长,所以他是这么说的:“请各位牢牢记住巴斯将官的精神,待会我们都有可能要独自对付几十个伊比利亚人,就让我们高喊自己的名号,让这些家伙到了地狱里一样会被它吓得心惊胆战!”
第9师团的辛格尔德本来不是那种擅长做战前动员的性子,以往这工作都是亚丹来替他完成,不过如今他只好亲自上场了,“我为自己麾下有第45团而感到骄傲,希望各位将来为自己出身第9师团而骄傲。”他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但效果却不输给其他人。
“第十三军团的仇,应该由我们第十三军团自己来报!”马奇是这样激励士气的。
法伦西各部以各自的强力部队为先导,向伊比利亚军发动了突击。
在正面,杰克夫利特率领着自己的重甲斧骑兵,率先冲破了伊比利亚军的营门。其他部队在他们的导向下,顺利地攻入了伊比利亚营地。左翼的拉尔森也按着预定计划,烧毁了敌人的栅栏,冲了进来。重骑兵和重步兵各自以小队为单位四处袭杀伊比利亚人,其他人则抓紧时间到处焚烧伊比利亚人的营帐。
伊比利亚军从凌晨时分的睡梦中惊醒,有的人慌忙提起武器从营帐里跑出来,却立刻被围杀;有的人躲在营帐里,也逃不过被活活烧死的命运;还有的人选择了立刻投降,但法伦西人却不带丝毫怜悯地将他们杀死。
“正午之前,不接受任何投降。”这是昨天作战会议上,索格兰德对众人说的最后一句话。
伊比利亚的中军暂时还没有受到这股慌乱的波及,较为警醒的兰开斯特伯爵立刻把齐格纳人给组织了起来,他一面派人通知自己的雇主,一面让本部人马以自己的营地为中心构建临时的防御工事。
大约10分钟后,奥弗里特三世被加西亚将军叫醒。尤嘉丽丝在睡梦中感觉到身边的伊比利亚王急匆匆地起身离开,这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国王带着些许起床气问道。
“陛下,法伦西人向我军发动了突然袭击,已经攻破营门,前营目前陷入了混战。”加西亚将军回报道。
“可恶的法伦西人,”奥弗里特觉得自己此刻是个不折不扣的受害者,“那个索格兰德•琉斯昨天不是说明日决战么……”
加西亚将军有些怜悯地望着国王,奥弗里特立刻把原先要谴责对方道德水准的话语给吞了回去。法伦西人并没有欺骗奥弗里特,而是他自己太过于天真了。明日决战,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法伦西军任何时候发动攻击都是不违背先前的诺言的。
“我们应该立刻组织防御,只要顶到中午,应该会有办法全身而退。”
“可是,以对方琉斯元帅现在心情以及如今的战况来看,我们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
“陛下,当务之急是立刻组织可靠的力量保护陛下的安全。”加西亚将军建议道。
“只好这样了,你去召集王家骑士团,让我把其他人喊醒。”奥弗里特的“其他人”当然只有一个。
“陛下,骑士团的骑士们已经集结好了,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就动身吧。”
奥弗里特犹豫了一下,加西亚将军继续劝道:“如今的状况,骑士团也是力量有限,保护陛下一个人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好吧,马已经准备好了么?我们现在就走!”伊比利亚王顾不得自己还穿着睡衣,匆忙地在加西亚将军和几名骑士的护送下离开了自己的大帐。
男人们果然都是一副德行呐,尤嘉丽丝站在屏风后面把刚才伊比利亚君臣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不,还是有人和他们完全不同的。尤嘉丽丝此刻眼前有浮现出了那张嘴角带着瘀青的娃娃脸。听到伊比利亚王和他的骑士们远去的马蹄声,尤嘉丽丝慢悠悠地从后面踱了出来。她早就不是那种珍惜自己生命的人了,更何况此刻到处乱跑怕是更危险吧。
因此,数分钟后,当几名领主冲入国王的大帐时。他们只看见了身穿单薄的睡袍,翘着修长美腿的舞姬,这让这些伊比利亚贵族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国王陛下呢?”终于一个领主开口问道。
尤嘉丽丝没有开口回答他,只是轻佻地伸手指了指南方,这个讯息让在场的所有伊比利亚贵族的脸马上垮了下来。国王已经丢弃军队逃跑了!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中军营地里,伊比利亚的领主们可都不想在这场战争中平白送命,他们立刻纠集了自己的少数家臣,匆忙地赶去“护驾”了。
索格兰德站在兰卡多斯城外,一直沉默地望着眼前的和远处的火光,修云斯顿捧着骨灰盒子站在他的身后。
“给我备马。”突然间,索格兰德说了这么一句。
“琉斯大人!”修云斯顿连忙出声阻止道。
索格兰德没有理睬他,只是直接跨上了勤务兵给他牵来的战马。
“琉斯大人,请您自重啊,您大军的元帅,不应该在此时去亲犯险境啊。”修云斯顿伸出一只手拽住了索格兰德的缰绳。
“不亏是琴娜信任的部下啊,英格利特尉官,请让我任性一次吧。”索格兰德回过头来望着对方说道。
修云斯顿在和宰相双眼对视后,慢慢地松开了手,这是因为他从索格兰德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睛里读出对方的悲伤和决心。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感情,但却让修云斯顿清楚地明白,自己如果执意阻止,即使从理性上来说索格兰德最终会让步,可却是一件对当事人非常残忍的决定。此时此刻,法伦西军谁又忍心看着自己的统帅更加痛苦呢?
“请您注意自己的安全,军团长大人并不希望您也受到伤害。”修云斯顿提醒道。
“是啊,我曾经被她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有些忘乎所以了。”索格兰德又望了一样还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从腰间抽出了琴娜遗留下来的军刀,仔细端详了一遍,“我不会忘记自己的职责的,英格利特尉官。”
“祝您武运昌荣。”修云斯顿向马背上的元帅敬了礼。
“谢谢。”索格兰德回了礼后,策马向战场的方向奔驰而去。
伊比利亚军的营地里早就已经是血流成河了,火光映射在鲜血上,鲜血同时反射着火焰的光芒。火与血的两种红色在这个时候有机地结合起来,由黎明的天空作为背景,构成了一幅另人着迷的画卷。跳跃的火苗,在风的催促下,撒出片片余烬。人的生命就像这些灰烬一样,从闪着光亮的状态中迅速地黯淡下来,成为地面上不起眼的灰尘。
“中午前不接受投降”的命令是一把双刃剑,法伦西人可以由此肆意宣泄自己的怒火,同样伊比利亚人在认清现实后也会更加负隅顽抗。历来人们都一直争论,在第三次阿尔克战役中,这道命令的是非。许许多多的观点互相倾轧交锋,他们却往往忘记了一个事实:即使索格兰德•琉斯被后世奉为“军神”,可他终究还是一个人,而人是有感情的。
大多数法伦西骑兵都已经下马,因为在军营里障碍物颇多,除非是负责到处放火的部队,否则马匹给他们带来的便利远小于带来的麻烦。所以,当索格兰德策马冲进战场时,显得非常地显眼。立刻有人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霍林。
“给我找到杰克夫利特,告诉他琉斯大人也进入战场了,让他带人尽快找到并保护好宰相。另外,他应该清楚得,尽可能地在不干扰目标的情况下完成任务。”霍林这样给传令官下达了命令。
索格兰德持着长枪杀进战场,不过他也很快发现了骑马所带来的问题,在正面刺杀了一个伊比利亚骑士后,他也选择了放弃马和长枪。
“亲爱的,和我一起作战吧!”索格兰德同时抽出了“牙月”和琴娜的军刀。
周围的法伦西士兵中很快有人认出了他,毕竟谁都知道宰相大人有着如同他佩剑剑柄上的紫水晶一般的眼睛。所以只要认出“牙月”,自然就确认了索格兰德的身份。士兵们理所当然地向他身边聚拢过来,因为大家都清楚跟随着他就能获得胜利和生命。
索格兰德领着头,他的双手同时挥舞着剑和刀,就如同是在火焰的背景下跳舞一样。他肆意挥洒着刀剑的轨迹,在空中留下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这些弧线形成了一朵朵血红的死亡之花,奔放地绽开在敌群之中。刀和剑的用法是有区别的,虽然世界有不少即能用好剑又能用好刀的强者,但同时持有这两种武器,却能运用得如此行云流水的人应该是极为稀少的。
伊比利亚人很快意识到让普通民兵上去抵抗这个法伦西人根本就是等同于把牲口送屠宰场,于是,数名骑士想要联起手来对付他。可是,索格兰德的武艺如果说在平时有十分的话,此时恐怕是要有十二分了吧。你连预测他会用哪只手的武器来攻击都做不到,更别谈去抵抗他那变化如天空行云的攻击方法了。更让伊比利亚骑士感到崩溃的是,当他们连续付出数人的代价,以为摸到点门道时,索格兰德却像杂耍般地交换了双手的武器,然后又是连续击杀数人。伊比利亚骑士们心中大为恐慌,这让他们的招式都变形僵硬了,结果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索格兰德的武勇让法伦西人士气大振,他们就这样跟随着自己的宰相,一路杀向伊比利亚军的中军营地。
中军营地里,不少领主和他们的亲卫骑士都已经逃跑了,不过仍然有数量颇多的下级骑士被留在那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国王已经丢下他们逃跑了,所以仍旧忠实地守护着自己的位置。法伦西人推进到这里,伤亡速度即刻上升。伊比利亚人用桌椅搭建起临时的工事,然后在后面用十字弓向他们射击。
索格兰德和一小队士兵被一个十字弓火力点暂时压制在一个帐篷后面,索格兰德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只要能越过中间的开阔处,到达大约4法兹距离外的另一个帐篷后,也许可以绕到对方身后。
“要我们掩护您吗,大人?”一名士官问道。
“不,你先去拖几具尸体来。”索格兰德吩咐道。
躲在临时工事后面的伊比利亚民兵忽然发现几个人形黑影从刚才出现过法伦西人的帐篷后面飞了出来,他们立刻扣动了十字弓的扳机。
“笨蛋,谁让你们随便射击的?!”负责指挥的伊比利亚骑士当即就发现上当了,“快点重新上弦!”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身影从那边窜了出来,伊比利亚骑士大声呵斥着民兵,让他们赶快向目标射击。但在慌乱中,只有一个人及时地上完弦向目标射击了。骑士立刻感觉到事情不妙,他迅速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剑。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索格兰德只是被最后一箭擦掉了一点皮,并不妨碍他的行动。法伦西人很快就听见对面传来金属的碰撞声和伊比利亚人垂死的惨叫,他们知道自己的长官已经得手了,便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掩体,从正面杀进了敌人的阵地。
拔掉这个据点,伊比利亚军主帅的大帐已经暴露在了索格兰德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