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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女孩儿们为了回避越来越多的客人,早就避到了屏风围出的花厅西角,那孙家女眷们到来后,还需与齐王妃等人各自见礼寒暄,倒是正给了女孩儿们一个好机会,也好隔着屏风镂空、继续悄悄端详孙家女眷。
韩宓也便发现,即便孙雅静身边的几个妹妹一直与她寸步不离,却不像是一种保护,反而更像趋炎附势的众星捧月。
想来这孙家一定以为孙雅静的侧妃身份已经落实,便将齐王府这一次的宴席当成正名之日了?
她的担心就越发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再不用怕孙家女眷已经起了提防,却也不忘轻声叮嘱高大姑娘高宝珠,等那彩虹里的赤橙黄绿来了这边,万万莫与她们计较什么。
高宝珠是比她还年长一岁不假,可谁叫这位大姑娘要唤齐王妃一声姑母呢?
因此上若是细论起来,她与庄家姐妹可都是高宝珠的长辈,高家这一辈的女孩儿又只有这么一个,她与庄媛几人不照应她谁来照应?
高宝珠闻言便又轻笑着噫了一声:“……怪不得媛姑母今早才见到我时,便在为我引荐你时好夸了你几句,还不许我学着她们唤你宓姐儿。”
言之意下便是别看韩宓比她年纪还小,长辈还真有个长辈样子。
只是别看她话是这么说,小姑娘终归是个小姑娘,等她话音落下,她已是握了韩宓的手,分明是觉得韩宓很好亲近了。
韩宓不由得有些脸色微红:“你要是觉得唤我宓姐儿会显得更亲密些,我们不妨单论啊,从此你便唤我宓姐儿,我喊你宝珠可好?”
她可还没嫁进温靖侯府呢,高宝珠可以唤庄媛庄婷为姑母,她哪里好意思也被叫做姑母?!
若真被高宝珠喊上一声,她可没脸见人了,这称呼哪里如“宓姐儿”来得踏实!
这之后也就是半盏茶的工夫,孙家女眷中的四位女孩儿家也便被仆妇们引到了这厢,等众人各自见了礼,这才又重新落座。
怎知那孙雅静才刚落座后,便颇为夸张的惊呼了一声,说是她竟忘了给高宝珠见面礼,又连声催促身后站着的丫头,快将她早就备好的香囊拿出来呈给高大姑娘。
饶是高宝珠早被韩宓私下提醒过,那张小脸儿还是顿时便绷了起来——见面礼是什么东西?那可是长辈赏给小辈的玩意儿!
这位孙三姑娘还不曾在齐王府正经登堂入室呢,便以为自己是她高宝珠的长辈了么?
韩宓亦是忍不住与庄媛、庄婷对视了一眼,三人眼中全是无奈。
这位孙三姑娘不是颇有手段,每次想与齐王邂逅都能成功的么?
怎么现如今见到真人后,却是这么一个狗肉上不得大席面,也好似没什么大心计的架势?
只是这几人也都知道,既是孙雅静连那接二连三的邂逅都敢于做,也便不是什么要脸的人,眼下这样的场合更是迫不及待想正名分了,否则便容易失了机会。
韩宓就笑着拍了拍高宝珠的手,又笑道还不快谢过孙三姑娘——见面礼这东西是不能乱收不假,可收了也不会掉几斤肉不是么?
如果高宝珠足够聪明,能够顺势将这见面礼收下,令孙雅静越发得意忘形,待会儿再叫这位孙三姑娘被打脸才更好看呢。
怎知高宝珠倒是瞬间便明白了韩宓的意思,也便挤出笑脸将那见面礼收下了,孙雅静却忍不住高挑眉毛,趁机仔细打量起韩宓来。
等她上上下下将韩宓打量够了,这才淡淡一笑:“我当这是谁在这里充大辈儿呢,想来这位便是顺天府韩同知韩大人家里的大姑娘?”
她那语气不但将“韩同知”三个字咬得极重,又格外刻意的流露出了一种轻视的口吻,仿佛是笑话依着韩宓的低微身份,这花厅中便不该有她的座位。
可惜她到底忘了,她过来之后便张罗给高宝珠见面礼,充大辈儿的明明是她;而她的祖父孙连堂虽是四品官,她父亲的官阶才不过从六品,还不如韩云枫高。
高宝珠便分外替韩宓抱不平,张口就想据此辩驳,谁知却被韩宓的手在私下悄悄拉住她的袖子,分明是不许她说话。
待韩宓制止住了高宝珠,这才笑对孙雅静颔首道,孙三姑娘好眼力。
“我正是阜财坊韩家的姑娘,今日承蒙齐王妃抬爱,方才有幸前来赴宴,亦有幸得见贵府几位神采如日月般璀璨的女子。”
她韩宓出身再低,她也没吃过孙家一粒粮食,更没穿过孙家一尺布,她有什么不好见人的?
她今日之所以能出现在这个宴席上,那可是齐王妃对她的邀请,孙雅静再看她不起,又能将她如何?
只不过韩宓也知道,高宝珠之前乍一听得孙雅静要赏她,那小脸儿便满满的都是不高兴,孙家这几位肯定已经发现了。
那么孙雅静必然也早就看出,若不是她韩宓从中斡旋,这位高大姑娘极可能当众给孙雅静一个没脸,。
若这位孙三姑娘本就是个懂事的,本该感谢韩宓替她解围;可谁叫她性子嚣张,容不得一星半点的不顺从,却又不敢将高宝珠如何,可不就对着韩宓来了?
韩宓的声音便又软又甜,虽是点出了她是齐王妃邀请来的客人,却也不忘又将孙家的四位姑娘夸上了天,令对方全然挑不出她一点点毛病来,那还未出口的更加恶毒的话语,也便不得不重新吞回了肚子里。
庄媛与庄婷见状便松了一口气,庄媛更是打心眼儿里赞成起她母亲的远见来。
如果当初她母亲没为岩哥儿选了宓姐儿,而是煞费苦心挑个贵女,贵女哪有宓姐儿这般肚量,能忍一时之气?
高宝珠却是始终都不知道,她那位齐王姑父并不打算纳孙三姑娘为侧妃,也就是说高家女眷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并且分外为齐王妃鸣不平呢。
现如今却被她见得韩宓对孙三姑娘如此柔声细语,她的小脸蛋儿顿时又气鼓了起来,一时间就想立刻站起来拂袖而去,从此后也再不与韩宓这个左右逢源的小人打任何交道。
韩宓催着她收下孙三姑娘的见面礼就罢了!凭什么还将孙家这几个姑娘夸成一朵花儿!这不是左摇右摆的墙头草么!
也就在她的眼睛一瞟之间,便又隔着屏风瞧见孙大太太等人已经落了座,仆妇们也刚刚奉上茶来。
那孙大太太便装出一副贵妇模样儿接了茶,又掀起茶盏的盖子将茶沫撇个不停,怎么看怎么叫人厌烦。
要知道这里可是齐王府,待客的全是天下难寻的好茶,哪里有那么多茶叶沫子!
这位孙大太太看似是在撇茶沫,实则还不是明目张胆打她齐王妃姑母的脸呢?!
那她又该往哪里去?
眼前是有几个讨厌的孙家姑娘不假,其中一位还是要与她姑母齐王妃抢夫君的孙三姑娘,可厅堂正中间那厢也不是个什么好去处不是么!
就在高宝珠这般犹豫间,前来给孙家几位姑娘奉茶的丫鬟也来了,她这一起身一转头,再一个回头一个扭腰重新坐下,看似动作极是连贯轻巧,却难免将那前来奉茶的丫鬟闪了个眼花缭乱。
其中一个丫鬟为了躲她,脚下更是突地一滑,手中的托盘也随即飞了出去。
那托盘上的四个盖碗好巧不巧的就全都落在了孙雅静与她四妹妹脚下,碎瓷声响起之时,茶水亦是同时飞溅起来,将二人脚上镶了碎米珠的精致绣鞋染得再难入目。
女孩儿们的惊呼声也便一起响起来,再加上那丫鬟跪地磕头求饶声,孙家几位姑娘的恼怒责问声,这花厅西角怎么一个热闹了得。
厅堂正中间的齐王妃等人也就都坐不住了,慌忙循声陆续赶来,齐王妃这位女主人也不免一脸凝重。
这可是齐王建府后第一次设宴!
怎么客人还没来齐,女孩儿家这厢便已吵翻了天?!难不成是侄女儿宝珠又淘气了,这才闹得人仰马翻?
待见得不过是茶水洒了,又令孙雅静和另一位姑娘湿了绣鞋,齐王妃这才重新恢复了笑容,一边与孙大太太等人道了声抱歉,一边招呼人道,还不快领着孙家两位姑娘去换鞋袜。
“论说这鞋子便得是谁的鞋归谁穿,好看不好看在其次,大小肥瘦合脚才好。”
“可谁家女眷出门做客会在随身箱笼里放着鞋袜?两位妹妹可曾带着?”
见孙雅静与孙四姑娘颇为委屈又颇为懊恼的摇了摇头,齐王妃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那就只能委屈两位妹妹了,这便随着我的大丫鬟去挑一双我还未上过脚的鞋子,勉强先穿着吧。”
“至于这洒了茶水的丫头,还不快来人带她去柴房领罚!”
……别看齐王妃话是这么说,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也因此吓得更加抖瑟如筛糠。
等那丫鬟被两个精干嬷嬷拉出花厅又一路拉进柴房后,塞进她手里的却不是什么骇人刑具,反而是沉甸甸的一锭银元宝。
只因齐王妃说得好,谁家女眷出来做客都会叫丫鬟随身带着衣裙,以备不时之需,却等闲不会带鞋袜。
这丫鬟却偏偏用四碗茶水淋湿了孙雅静的绣鞋,女孩儿家的脚丫子又偏偏受不得潮湿寒凉,更不能在赤足之时被外人瞧了去,这岂不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样的下人也便不但不能罚,还得赏,重重的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