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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很喜欢乔泽的配合,又谈到工作上的事,“你对《卫子夫传》的卫青一角有兴趣吗?”
“当然有。”
“我可以想办法帮你争取到试镜名额,不过离试镜日期已经不远了,你准备的时间比其他艺人都短很多,试镜前只能辛苦你一下,加紧通读剧本,多思考一下卫青这个人物。”
“好的,不辛苦,我会珍惜这个机会的。”乔泽由衷道。
顾铭果然为乔泽争取到名额,乔泽很高兴,上辈子高峰就靠这个角色红了,他各方面都不比高峰差,更有信心做得比高峰更好。
乔泽说到做到,基本试镜前的时间都用来看剧本了,反反复复地读,重要的地方还做一些标记。
到了试镜的那日,大厅里聚集不少艺人,很多都是奔着《文成公主》原班人马制作的名头去的,当初《文成公主》播出后带起剧中不少艺人,特别是男一和女一,人气提升不少,所以有不少艺人想再借一下《卫子夫传》的东风。
乔泽进大厅后环顾一圈,等候的演员里不少都是银屏上常见的面孔,不由得感叹试镜竞争激烈,不过他对自己的演技有信心,加上准备充分,所以也从容自在。
高峰走路很有点痞子的感觉,当然现在不少小女孩也喜欢这种风格,不过在乔泽这种曾经年过三十的人看来就有点不入流了,偏偏高峰自我感觉还蛮好的,踢踢踏踏走到他面前,因为椅子不够,乔泽把包放地上了,高峰一脚踢了上去,“哎哟,不好意思啊,踢到你包了,不过反正也是高仿,你应该不心疼吧?”
大厅里安静,就显得高峰声音洪亮,有部分还在三线挣扎的演员暗暗把包往身后扯。其实演艺圈里一些不出名的演员用a货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那些奢侈品包动辄几万到十几万,演员出席活动又不可能每次背同一个包,哪有这么多钱砸在这上面?
高峰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得罪多少人,还在笑眯眯地等待乔泽的反应。
乔泽抬头看了看他,漫不经心道:“听说你曾经也红过,现在就只剩下这点本事了吗?”
高峰冷笑,“你被自己的经纪人挑剔,不反省一下自己的不足,只会到处挑事,你比我好到哪儿去?好啊,把我从顾铭手下挤走,自己上位是吧?我正好早就觉得顾铭那些条条框框上不了台面,偏偏你还稀罕了,你们俩就凑一块儿吧,我看你们还能在娱乐圈蹦跶多久。”
“所以?你果然转到孙彦组里了吗?正好,我舍了孙彦,顾铭舍了你,你们两个一组,也算同病相怜,般配得很。”
“你!”高峰也是第一次和乔泽正面冲突,没想到他这么牙尖嘴利,一时气急,又压低声音,用外人难以听见的音量道:“你等着,我本来瞧不上卫青这个角色,不过你既然来试镜了,我当然就要和你争。你要知道这里是娱乐圈,靠得不是牙尖嘴利,是演技,我年少成名,演技足够碾压你,你识相的不如现在自己放弃,不然到时候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什么叫做一败涂地,自取其辱!”
乔泽随意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眼皮子也不抬道:“说完了?说完就请快点离开吧,别再丢人现眼了。”
高峰转身大步离去,他本来恨的是顾铭,竟然放弃他这么优秀的演员,要知道他年少时就出演过主角了,那时候乔泽这个小人物在哪里?顾铭却选择乔泽,放弃他!只是高峰架不住孙彦的唠叨,又抱着打顾铭的脸,用事实证明他的选择多么错误的念头来参加试镜的,但是现在,他把乔泽也记恨上了,他一定要让乔泽知道,在这个娱乐圈,虽然同是艺人,但他们之间是有着不可超越的差距的!
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安排人员逐一试镜。
高峰比他先进去,出来后眼睛通红,肿得跟核桃似的,明显是痛哭过了。陪着他的工作人员好声好气,十分客气,像是已经定下是高峰一般。
工作人员离开后,高峰露出洋洋得意的嘴脸,与他可怜的核桃眼组合起来显得十分怪异,“不好意思,乔泽,虽然我们都是星媒的艺人,不过演员么,总归是有能力者居上,看到刚才那位工作人员的态度了吧?导演说了,卫青这个角色,已经定下是我了。”高峰指了指自己。
乔泽完全没有给高峰的言辞扰乱,他合上剧本装入包里,“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
恰好又这个时候工作人员叫到乔泽的编号,乔泽向高峰潇洒地挥了挥手,高峰咬牙,嘴硬的臭小子,看他等会儿不哭着出来!
乔泽先是被工作人员带到外间,有人通知他试剧本上哪一段戏,又给他十五分钟准备时间。
乔泽对剧本已经很熟悉了,只是试戏的部分又看了一遍,心里模拟了一下,就闭目养神了。
十五分钟后,有人从内间出来叫乔泽,看他闭着眼睛,不由得楞了一下。今天来试卫青这个角色的也不乏有些资历的艺人,但大家都看好《卫子夫传》这个班子,试镜竞争十分激烈,所以都是严阵以待,这还是头一个这么从容淡定的,就是不知道是真有本事,还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乔泽只是休息,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睛,眼里一片清明,朝着对方点头微微一笑。
这笑容不深不浅,恰到好处,令对方有点如沐春风的感觉,说话也多了几分客气和温和,“我是剧组的制片人赵仁,轮到你了,准备好了吧?”
赵仁说着自个儿也笑了,青年当然是准备好了,不然也不会有闲情在那里闭目休息了。
试镜开始前,导演先是说戏,他看上去有点疲惫,其实试镜到现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谱,就算他的班子再招人喜欢,毕竟是男配,来试镜的演员档次再高也就是准二线,他不是没有满意的艺人,只是期待这场试镜能带来更多惊喜,然而到目前为止,一些有资历的演员虽然发挥正常,但也没有特别突出,而那些争取到试镜机会的新人……也大多是因为经纪人有人脉,本身的演技实在乏善可陈。
导演看了那么多质量参差不齐的演员试镜,乔泽也能体谅他不佳的状态,只是用冷静从容的口吻道:“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卫青的人生就是一部奋斗史,从底层的骑奴成长到名垂青史的名将、驸马,他的感情戏不多,真爱的戏份更少,相比起来他与皇帝互动还更多一些,在乔泽看来都有点卖腐的成分了。
试戏的内容就是平阳公主下嫁,有心人故意透露给卫青的心上人,那位姑娘为了成全爱人,留书辞别,卫青知道后痛不欲生的场景。
乔泽站了起来,他身体挺拔,肩膀宽阔,走路的时候大刀阔斧,但步伐又很稳当,就恰好显出一个将领的血气和刚毅。乔泽几步走到前方,停顿数秒,才虚空拿起一张“纸”,眼睛迅速地上下扫过几回,然后将书信又放了回去,手腕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乔泽颈项上有几根青筋爆起,下颌也绷得很紧,然而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端倪。
有负责与乔泽配戏的演员说:“主子,将军,您没事吧?小的赶紧派人去把夫人找回来罢!”
乔泽眼神有片刻的放空,然后问:“找回来做什么?”
那演员声音停顿一下,“找,找回来当然是……若不找回来,将军……您可放心?”
乔泽笑了笑,他眼帘轻垂,笑容显得温柔又包容,“罢了,公主以千金之躯下嫁我这个莽夫,本已经是受了委屈,若明珠走了,日后将军府倒也能清静,明珠的三个孩儿,想来也能受到公主善待。”
乔泽过了片刻没有说话,众人以为他忘词了,他也适时流露出恍然的神色,仿佛这才发现下人还在,“你下去吧。”
导演与制片人面面相觑,心里都道,这个停顿处理得很好,可见卫青并不是不在意心上人的去留。
演员道:“小的告退。”
乔泽怔怔地杵了一会儿,又像是站不稳,扶了扶根本不存在的桌子,他仰起脖子,眼睛迅速眨了眨,好似这样眼泪就能倒退回去。
“若这是你的心愿……我如何……”乔泽说得又慢又艰难,嘴唇哆嗦,根本控制不住情绪,却又极力控制着,“如何能够忍心拒绝?”
“然而这个世上……还剩谁,关心你的冷暖……又有何人,关心我的冷暖?”乔泽深深闭上眼。
室内一时没有人说话,过了两分钟,乔泽才站直身体,他眼眶微微有点红,但比起刚才高峰的失态已经好许多,脸上更露出笑容,只是那笑容还带着点刚才属于卫青的,只给心爱之人又爱怜,又酸涩,温柔至极的味道,便让在座唯一的女性红着脸,对身边导演说:“导演,我看这人不错啊,比刚才那个高峰好。”
赵仁也跟着说:“老薛,我看他也觉得可以。”
薛导演双手支在桌上,“乔泽是吧?刚才有个艺人叫高峰,正好是和你一个经纪公司的,他的表现和你完全相反,他是从内心直面地爆发,宣泄出痛苦、哀伤,他刚才痛不欲生的样子把我们几个都打动了。而你,就像是湖水,就算有什么波涛,也只能说是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