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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乔泽的脸被打偏到一边,他愣了愣,只觉得半边脸火烧似的疼。
面前的女人愤怒地瞪着他,像是见到什么仇人。
“卡!”导演坐在监视器后面卷起剧本怒敲台架,“罗敏,你在搞什么?陈莹莹是喜欢张文辉,但是发现自己是被张文辉利用,所以悲伤愤怒之下打了他一巴掌,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看见情敌!”
片场里传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罗敏低下头,嗫嚅道:“对不起,导演,对不起,乔哥,我们再来一次吧?”
乔泽:“……”
导演常年面对一帮质量参差不齐的演员早就磨没了脾气,松开剧本挥手就要让场记重新打板,没想到乔泽忽然道:“等一下。”
导演皱起眉头,语气不太好,“怎么?”他知道这场戏重复几次,乔泽心里一定不舒服,但这就是拍戏!这就是娱乐圈!连这点苦都吃不得,还出来混什么?不如回去吃自己的最顺心了!
乔泽脸上的茫然一点点沉淀下去,变成温和无害的模样,他转头环顾四周,这是一间装潢不错的书房,当然这是镜头范围里,镜头范围外,各种器材和物料堆放,十数名工作人员站在旁边待命,镜里镜外风格截然不同,所以新人往往都容易笑场和出戏。
乔泽目光又落到面前罗敏身上,罗敏依旧低着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可惜到底生嫩了些,眼底的恶意很轻易就被乔泽捕捉到,只可惜拍戏时间外导演并不留意他们这些小演员,不然也不会被罗敏这个不入流的小手段欺骗。
乔泽嘴角快速勾了勾,又立刻恢复温和的表情,摩挲了一下脸然后道:“导演,我觉得我的脸有点肿了,罗敏又正好不在状态,不如我们先休息一下?我正好冰敷一会儿,不然过些时候肿得难看,耽误拍摄进度就不好了。”
导演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同时觉得乔泽很识趣,对频频拖后腿的罗敏更加看不上眼,瞪了她一眼才松口让大家去休息。
剧组一散,乔泽的助理方宇就急忙忙奔了过来,围着乔泽很有点手忙脚乱的模样。
乔泽看着方宇年轻又充满朝气的脸庞,虽然认出罗敏的一瞬间他就有了猜测,可是心底到底还是觉得太荒唐,直到亲眼见到充满冲劲的助理,他才不得不承认——他,乔泽,年过三十的三流明星,在拍戏过程中发生意外,现在又回到自己二十四岁那年!
他之所以这么确定,因为被罗敏掴脸这场戏,是他演艺生涯中为数不多,记忆深刻的一段回忆。
当年这个时候他还年轻气盛,罗敏为了杨汉故意在这场掴脸的戏ng好几次,他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不仅和罗敏吵了起来,更不满导演和稀泥的态度,最后还和导演交恶。后来几年乔泽在娱乐圈偶然遇到崔导,这位导演都没有给他好脸色过。
当然,当年的乔泽是不在乎的,他也有自己的骄傲,觉得自己有颜值,又肯努力,进入娱乐圈虽然只有两年,演技却比许多当红小生都好,这些付出以后总归会得到回报,并不在意一个处事不公的导演怎么对待自己。
结果怎么着?
乔泽捂着眼睛,发出一连串低笑声。
方宇噎了噎口水,担心道:“乔,乔哥,你没事吧?”他见化妆间外的走廊上没人,义愤填膺道:“罗敏那个花瓶,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杨汉的师妹吗?演技没多少,整天就在剧组里作威作福,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斤两,这种人怎么可能在娱乐圈里混得长久?没多久就要被后浪翻过去了,乔哥,你别跟这种人计较啊。”
闻言,乔泽停下脚步。
方宇也跟着停了下来,打量乔泽的表情。
是啊,乔泽心里叹息道,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又放得下身段的男女,在这个表面风光,背后充满勾心斗角的圈子里,如果你不遵守规则,即使有再好的演技也不一定能出头。
幸好,上天又给他一次机会——他有演技,又深谙娱乐圈的内、幕,这次卷土重来,一定要登上顶峰!
也让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人好好尝一尝被踩在地上的滋味。
那么,就从罗敏和杨汉这一对开始吧!
剧组杂物虽然多,但也不是什么都有的,方宇好不容易找到冰块打算给乔泽冰敷,他本来心里还有点惴惴不安,直觉告诉他今天乔泽很古怪,被罗敏借着拍戏羞辱,生气才是正常的吧?可是乔泽表现那么平常,反而让他更为担心了!
结果,方宇进门就见到乔泽和化妆师有说有笑,说起这位化妆师苏安妮也是娱乐圈幕后工作人员里很典型的人物,不能说她本性坏,就是很势利,对一些有分量的艺人很客气,但对于一些小明星就十分冷漠和眼高于顶了。
照苏安妮的话来说,娱乐圈来来去去那么多新面孔,每个都要客客气气地去认识,她有这个闲工夫吗?
可是这会儿苏安妮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耐烦,说到高兴的时候甚至亲昵地推乔泽的肩膀,脸上笑得比花还灿烂,“阿泽,进剧组这么久都不知道你这么逗,我看你平时戏份排得也不满,有空的时候多来我这里坐坐啊。”
“那是一定的,我最喜欢和美女聊天了,倒是安妮,你到时候可别嫌我麻烦。”乔泽很自然地坐在椅子上,因为是临时的化妆间,椅子也是廉价但方便运输的塑料椅,但乔泽整个人舒展开来,优雅的线条,闲适的姿态,手臂随意地斜放在扶手上时,就显出格外不同的味道来。
一定要形容,那就是乔泽连带着将这张塑料椅坐出高贵有质感的感觉吧?方宇暗想。
苏安妮见方宇一肚子话想说的模样,轻笑着离开,“ok,我很识趣,化妆间暂时让给你们用。”
临出门,苏安妮又回头道:“我听说刚才的事了,阿泽,你完全不用在意某些跳梁小丑,时间会证明一切。”
乔泽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明白。”
苏安妮一离开,方宇立马拖了椅子跟个小学生似的眼巴巴坐到乔泽面前,“乔哥,你刚和苏姐发生什么事?她这个人,平时可没这么好说话?”
乔泽不答反问道:“我脸上肿得明显吗?”他虽然特地问,但神情却看不出多少紧张和在意。
乔泽一提,方宇的火气又立刻烧上来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乔泽毫不怀疑如果罗敏站在他们面前,方宇会不假思索将罗敏给他的都连本带利还回去。
方宇上辈子一直跟着他,就算最低潮的时刻也没有放弃他,这些乔泽都记得,重生一次,他一定会让某些人不好过,同时那些曾经对他好的,他也会一一回报。
乔泽并不吝啬多指点他一点内、幕,笑眯眯地竖起一根手指,侧头微笑道:“娱乐圈最重要的规则之一,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得罪一位化妆师,你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是帅还是丑,很大一部分取决于他们。”
见方宇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乔泽那根手指又摇了起来,“别和我说艺人本身长得好看就可以,在灯光下一照,再好看的脸没有化妆打底,也只会像死人一样显得毫无生气。”
方宇噎了噎,有点不甘道:“乔哥,你怎么这么说啊……”他顿了顿,又没忍住道:“乔哥,我瞧着你今天怎么就那么帅呢。”
乔泽扶着额头好笑地笑了一阵,在娱乐圈跌打滚爬这么多年,再见方宇这样坦率真诚的人,任谁都会好笑之余又颇为动容。
乔泽道:“别贫嘴了,今天请你吃饭,你赶紧的帮我敷一敷,等会儿我还要去料理那对狗男女。”
方宇小声问,“你说的是谁?”
乔泽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你到时候就会知道了。”
乔泽借口和罗敏磨练配合度,邀请罗敏去清静的地方再对戏,罗敏本意想要拒绝,但因为导演也支持,没办法,只好跟着乔泽去了。
剧组借的是s市郊一座别墅拍摄张家的场景,别墅不仅多余的房间多,而且隔音也不错。
关上门后,罗敏也懒得装了,她卸下在导演面前谦虚诚恳的模样,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正想大放厥词,不过却被乔泽抢先了。
乔泽脸上笑笑,心说,我是来找你晦气的,不是来受你气的,最好让你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才好!
“我知道你和杨汉的关系。”
罗敏愣了愣,原本姿态里的随意一点点收了回来,她僵直着身体,不自然地扭开头道:“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