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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伊吹喝了口茶,脸色重新红润了起来,他慢慢地呼出了一口白气,然后继续道:
“我其实也只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我叔叔几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印象却非常的深刻。”伊吹补充道,“相貌什么的,我确实是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他那时大概有十七八岁,因为高中就辍学的关系,一直在我爸爸开的一家杂货店工作,平时就是做做送送货物,打扫卫生之类的活。”
“他其实算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平时跟大家相处的也都非常好。所以当他杀人的事情被揭露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说不可能,修介才不是那种人,一定是搞错了。”
“可事实上,根本就没有搞错。”
“杀人的就是他。”
伊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个世界上或许真的有鬼怪吧……那说不定他其实真的是无辜的……”
他的喃喃自语让我愈发好奇他叔叔的经历。
“大部分的事都是我爸爸告诉我的,大概是想让我对人性多些判断的关系吧,他将整个经过讲得很详细。”
“一切的端倪都出现在我四岁那年的秋天……”
——
伊吹的叔叔名叫伊吹修介,是他父亲的那一辈里年龄最小也是最受宠的孩子。因为对学习不感兴趣,修介在高二那年就辍了学,到他大哥——也就是伊吹父亲的店铺里工作。
伊吹的父亲算是一个小有积蓄的商人,因为极有商业头脑的关系,成年后借着父亲留给他的一纸地契,靠着多年的兢兢业业打下的好口碑,连开了几家杂货铺,平日里生意也算不错。他私底下也很是喜欢这个小弟,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多加关照他,相反,修介来了之后,整个店铺里最苦最累的活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不过修介也知道自己的大哥这么做是在磨练自己,所以他没有辜负大哥的苦心,每天都认认真真地做事,不抱怨也不偷懒,而且毕竟是兄弟,他哥哥在商业上的精明也体现在了他的身上。所以时间一长,不仅伊吹的父亲对他赞赏有加,将交管货物的位置给了他,甚至还打算过几年将其中一个铺子交给他打理,连跟他一起在铺子里工作的小工们,也对这个传闻中极受老板宠爱,每天只知道吃干饭的小弟、弟大为改观。
只是这么受重用的修介,终究还是碍了别人的眼,挡了别人的道。
在修介工作的铺子里有一个叫做细川的人,因为老母多番恳求才得了伊吹父亲的同意,得以留在这里工作,平时也就做些体力活,赚点饭钱。但他的性格却极是要强专横,心有鸿鹄大志,可往日里最偷奸耍滑的也是他。
他这人最喜钻营,没事就爱往伊吹父亲跟前凑,几年下来什么都没有学到,拍马屁的本事倒变得无人能及。伊吹的父亲也知道他是什么德行,本想将他开除,但可怜他多病的母亲总是背着自己儿子低三下四地求他,他心有不忍,只得隐忍不发,由得他在自己面前瞎动。
他却认为自己是得了伊吹父亲的青眼,愈发得意起来,常在酒桌上吹嘘说自己多得老板重用,将来必能管着一串店铺的钥匙云云。旁人都心中有数,也不说破,还不断祝酒恭维起来,暗地里则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修介初来时,细川见他明明是老板弟弟,可每天都做着跟自己一样的活,以为他不得老板喜爱,心中就莫名就生了一份轻意和喜意。他自觉自己是老板跟前的大红人,比修介更得些脸,便时常对他指手画脚管东管西起来。修介虽性格温和,但毕竟也是大家少爷,平日里从未被人用那样的语气训来训去过。更兼之训人者平日里就是个只知道偷奸耍滑,满嘴屁、话的家伙,他更是不服。这样几次三番下来,他终是气不过,跟对方理论了起来。
毕竟是读过几年书的少年郎,他也只知道要跟对方讲道理,奈何细川这人见修介不服训,就飙起了满嘴的脏话。一个只知道骂人听不进道理的家伙,你又能对他做什么。
修介也不善那些市井之言,更从未见过这样满嘴喷粪,不辨是非者。自知多说无益,所以只得埋头不理,任由对方恶语相向。
细川见对方闷声不语,还以为是说赢了对方,更是得意洋洋起来。为了将对方彻底打压到泥里,他成日散播一些修介的谣言,说他之所以到自己亲大哥店却做着这么低级的活计,说因为手脚不干净或是性格暴躁总爱惹事故不得喜爱云云。
可还未等他将对方的名声彻底败坏,这个干着和自己一样活计的大少爷就突然被提拔成了要职,每天只要做些拿着纸笔记录货物的轻松活,而自己却依然要累死累活地搬运货物。
细川的嫉妒心彻底达到了顶峰。但是同时,他的恐惧心也达到了顶峰。
他害怕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会让对方给自己小鞋穿,甚至耍阴招把自己赶出铺子。
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后悔、反省自己,相反,为了不使自己陷入悲惨的境地,细川动了一些可怕的念头。
只是伊吹的父亲较他人,自然是更信任自己的亲弟弟,而且细川是什么样的人他也非常清楚。所以细川不仅几次陷害都没有成功,还被伊吹的父亲看出了端倪,气极之下被他赶了出去。
细川自此更是恨极了修介,认为是他毁了自己飞升的机会。所以新仇旧恨累积之下,他想到了一条毒计。
这里就要提一提细川的父亲了。
细川的父亲是一个采药人,平日里为了生计经常要穿行在野比吕的一些险峻之处。不过他都是在非常外围的地方采药,很少真正踏入野比吕。因为那时这附近一直流传着野比吕山上有妖怪会吃人的传说,所以很少有人会进入界碑以内的地方。
他也一直没有踏进过界碑里面,所以多年来也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唯有一次意外,却让他险些送了性命。
细川的父亲在那次遇险回来后,整整休养了三年才缓过劲来。不过他似乎碍于什么,对于那场险事始终闭口不谈,只是在细川很小的时候就告诫他,永远不要踏足野比吕外围的某个地方。
后来因为在采药途中失足,他再没有活着回来。
细川这家伙,虽然在别的方面相当混蛋,但对于自己这个早逝的父亲却异常敬重。所以他不仅牢牢地记住了父亲所禁止他去的地点,还非常守诺地从未踏足过。
既然父亲说这是一个危险之地,那想来足够送修介一程了吧?
于是他借着别人的名义写信邀请修介去山中游玩。修介见约定的地点虽离野比吕很近,但毕竟只是外围,想来没有什么危险,就欣然前往了。
而他去的那个地点正是细川父亲所告诫他的危险之地。
细川本以为对方此去肯定是回不来了,就算回来了,估计也得和他父亲一样,休养好几年才缓得过来。可没想到,对方不仅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而且平时干活也更努力了起来。
细川气不过,这小子怎么运气就怎么好!
他本以为这招已经失败了,可没成想竟让他在无意间抓住了对方的把柄。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把柄,他只是发现修介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偷偷摸摸地往山上走,而且每次从山上回来后都像是得了失魂症一样,只知道工作,似乎是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细川嗅到了一丝异样。
他自以为窥伺到了对方的死穴,所以在修介下一次上山的时候,他偷偷地跟了上去。
谁料真相不仅让他大失所望,还让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喷涌了出来,再无法用理智束缚住。
原来修介这么频繁上山是为了见一个女人,而且这女人还生得极为貌美。
因为担心被发现的关系,细川只能在离得很远的地方躲着,所以没办法听清两人的谈话。但他心里清楚,自己本想送对方上西天的计策,反倒成了对方的好事。
他无法按捺住心中想要毁灭一切都想法,在跟、踪对方上山第三次之后,他决心动手了。
临行前的那天晚上,他特意拉了几个平日里和他处得来的,性子相近的狐朋狗友一起喝酒。本来是想着要壮壮胆,谁料他喝醉之后嘴巴就软了下来,没几下就把自己和修介的恩怨,以及自己明天的计划吐露了出来。
原来他打算在修介上山那天,先一步到达对方和那女人约定的地点,将那个女人x杀了,再将尸体拖到山下,等待别人发现后报警,那时他再秘密指认修介最近经常上山,这样大家肯定会认为修介有重大的作案嫌疑。然后只要他再伪造一些证据,修介就死定了。
正常人听到这种事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可和修介喝酒的这几个全是没有什么道德观念的家伙。听细川将那个女人描述得美丽非常,他们竟然动了歪心,打算参与他的计划。
细川本就是在理智全失的情况下制定的这个计划,所以如果最后真的叫了治安官1,以他的心理素质再加上计划的还不够完善,自己和修介又先有恩怨在前,说不定最后被认为是嫌疑人的不是修介,会是自己。
可现在有了这些人的加入,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修介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他本自信满满,可没想到,这一去,连同这八个心怀不轨的男人一起,都再没有回来。
他们的尸体在七天后,被一群游戏的小孩在山脚下发现了。
治安官最后从细川的尸体上发现了一块衣料,经过调查,他们将衣料的主人——案发当天正好上过山的修介,列为了重大嫌疑人。
事实上,那是细川为了增强可信度,特地从修介家偷出来的,就准备到时候夹在女人的尸体里,留作证据。
可没想到最后这衣料却为自己所用了。
面对治安官的指控,修介全然否认,但是当他听到死者们生前似乎曾经去过野比吕外围的什么地方时,他突然转了口风,立刻承认了自己就是杀人者。
最后修介因为证据确凿,被判枪决了。
但是伊吹的父亲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弟弟会做这种事,无奈修介已经认罪,也再无翻盘的可能。所以他最后能做到,也只能是在枪决前的那天晚上,去见了自己弟弟最后一面。
面对最疼爱自己的亲哥哥,修介终于说出了真相——他没有杀人。
伊吹的父亲根据修介的话,再结合他所打听到的消息,才大概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
但修介却死都不愿意透露那个很有可能是杀人者的,那个女孩子的任何讯息。
他硬扛下了所有罪名,最后奔赴了死亡。
——
“我爸爸说,叔叔那天上山的时候见到了那个女人,他们还很开心地聊了一个下午,直到分别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问了他一句话……”
“如果我没有那么好,如果我的手上沾满了血,你还会依然爱我吗?”
“他当时以为这只是对方考验自己情意的假话,谁知道……这或许就是叔叔当时一听那些人死前去过山上,就突然认下了所有罪的原因吧。”
“我的父亲对我说,叔叔生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说不定,她真的是个妖怪’。”
“诶?”
“因为我的叔叔在最后一次上山,也就是凶案发生的那天晚上,很意外地看到了一块界碑。因为周围杂草太茂盛,所以即使是在白天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你是说……”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没错,我叔叔和那个女人见面的地方,已经不是野比吕的外围,而是在野比吕的范围内了。”
我一时既有些叹息又有些想不明白。
界碑以上的地方确实不可能有人类存在,所以伊吹叔叔口中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妖怪无疑。
可是如果他那时已经发现自己与女人相见的地方其实是妖怪的地盘,他为什么不逃?反而还是去见她了
而且……伊吹的叔叔在那次下山后就被枪决,再无法上山去与她会面,那么她会不会以为……对方是因为发现她的身份而害怕,所以躲起来不敢来见她了
那她岂不是……永远都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少年,为了保护她而背负罪名死去……或许她还会怨恨对方的突然消失吧……
“我爸爸本来认为那个女人不是妖怪,而只是懂些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但是他后来才听说,那些死者……是因为心脏被活生生挖走而死去的……”
“我以前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妖怪,但现在想想,哪有那么绝对的事,说不定……说不定呢?”
伊吹往茶杯里又续了一些水,然后润了润嗓子,将话题绕了回来:
“我叔叔最后一次从野比吕下来的时候,正好我因为妈妈要回娘家的关系,被她领到了店里。”
“爸爸因为太忙脱不开身,就把我交到了叔叔手里,而我被他哄着玩了好久。”
“但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非常讨厌他,好吧……也不能说是非常讨厌,只是感觉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我很不舒服,所以我特别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一直在哭。后来他用了很多方法才让我开心起来,但他身上那种让我不舒服的东西,始终没有消失。”
“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和犬都葵带给我的感觉非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