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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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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叮’的一声在十六楼缓缓而开,身材纤瘦的女人,踏着八里面高跟鞋从里面疾步而出。
打完卡,转身往会议室去。
助理郑小佳早已在公司门口等候多时,见女人来,急忙冲上去,边走边说:“赵总已经提前和老王汇报合作项目进度,他助理向我打听咱们这边,我说所有工程都是你自己一个人跟进,也不知道他那边能不能信。”
郑小佳是去年才毕业的大学生,当时纪莫以为她话少人简单,就要了她。
纪莫边疾走,边冷眼瞥她,“我说了,谁挡我这笔单子我弄死谁。”
郑小佳撇嘴,“反正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
“嗯,你要是说了,我立马让你到食堂打饭去。”
郑小佳在纪莫背后吐吐舌头。
八厘米的高跟鞋在纪莫脚下步子迈的比平底鞋还要稳,贴身的白色短裙装巧妙地勾勒出她曼妙身姿,随着她迈出的步子,包裹出她玲珑的曲线和身段。
纪莫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她既风情万种,又端庄干练。
前面就是会议室,纪莫把手提包扔到郑小佳怀里,从她手上抽过会议资料。
郑小佳冲她握起拳头,“纪莫姐,加油哦!”
“里面有我吃剩的慕斯。”纪莫指着郑小佳怀里的包。
鬼才信那是吃剩的呢。
果然,把包打开,郑小佳看到的是一个包装完整新鲜出炉的巧克力慕斯。
“姐,我最爱你了!”
“shutup。”
纪莫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告白这件事。郑小佳却知道,她的纪经理,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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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几个小时的会议结束,众人从会议室纷纷走出。
纪莫要收拾演讲稿,落在了最后。
老王从她身边走过时,不忘提醒一句,“你今年的提升,就要看你手上的这笔单子了。”
“放心吧王总,我会竭尽全力。”
大老板离开,纪莫也敛了脸上逢场作戏的笑容,低头继续收拾资料。
一年前,她漂亮地完成一笔巨额单子,漂亮地打了一场翻身仗,终于摆脱赵伟,感受了一把人民百姓站起来的滋味,从项目助理荣升到项目经理,和赵伟平起平坐。当然,她也漂亮地把自己搞成了一个急性胃炎的患者。
纪莫从会议室走出,郑小佳早就站在门口等得及不可耐。
“怎么样怎么样?”见她出来,她主动替纪莫拿过资料并递上一杯咖啡。
“慕斯好吃吗?”纪莫喝一口咖啡漫不经心地问她。
郑小佳刚毕业不久,小女生一个,笑容灿烂地回答:“好吃得不得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色卡片交给纪莫,“一大早就收情书,姐,我真羡慕你。”
“你要是稀罕,礼物都给你,省的我扔了。”纪莫懒得看那些东西一眼,情书对她来说,简直比卖保险的资料收的还要多。
这位追求者是同公司的一位男士,叫张永兴,从纪莫刚入职开始就默默给她发短信,两年过去了,依旧不断,有时候连纪莫都佩服他的坚持。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美人纪总吗!”
赵伟挺着一个啤酒肚从不远处款款而来。
郑小佳低低埋怨一句纪莫没听清,不过她依然笑着等赵伟走过来。
“赵总,您不是还在上海开会吗!”
“是呀,谁叫我把重心都放在了工作上呢。”赵伟瞥了垃圾桶一眼,道:“我说纪经理,这女人要是错过结婚年龄可就不值钱了,再怎么拼,最后还得成煮饭婆,有好的,早点结算了。”
郑小佳听了他的话嗤之以鼻,倒是纪莫,慢吞吞喝着咖啡笑,“我没有赵夫人的好福气,嫁个好老公天天在家养尊处优,我可是不指望男人养。”
“不靠男人?”赵伟笑得讥诮,“也难怪,纪大美人身后那么多人追,哪能随便就看好谁。”
“赵总,我可是很看好今年年末的评选。”
纪莫将喝完的咖啡杯扔到电梯旁边的垃圾桶里。
赵伟哈哈笑,“我可不会对美女手软。我会竭尽全力。”
他模仿刚才纪莫对老王说的话。
竭尽全力?只怕你竭尽全力的结果只等于我全力以赴的效果。
纪莫淡笑一声,率先迈步离开,“那我拭目以待喽。”
两年的时间,她早已学会如何伪装自己,吞下这世间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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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莫手上最难搞定的单子就是向华地产明年一整年的广告合作,如果能拿下,对她年底的晋升评选有很大帮助。
纪莫跟这个单子足足有三四个月,直到上周五那边才透露说周一会给最后结果,所以这个周末,她难得不用再去公司加班。
周末对于纪莫来讲,是要好好想如何去打发时间的两天。
以往每逢周末,她都要去学习陶艺,算一算,坚持两年有余。
起床去跑步,回来之后简单地吃完早餐,纪莫准备开车过去。临出门,她想起有位法国朋友送了她两瓶红酒,就拿出来一瓶。
七月的天气风轻云淡,郁郁葱葱的树木笔直地伫立在马路两旁,车子经过,从天窗中仰望,能看到湛蓝的天空和层叠的树叶,让人心情愉悦。
周末早上车不多,纪莫开着车从高架桥上下来,直达恒隆广场。
她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里,然后坐电梯直达四楼。
纪莫的陶艺老师姓丁,叫丁华荣。
推门进店里时,店里的销售员看到纪莫都热情地招手,“纪莫姐,你很久没过来了!”
时间过得真快,她的年龄已经荣升为姐了。
纪莫和他们打招呼,“丁老师在吗?”
“老师在教室准备上课工具。”
这里既是丁华荣的陶艺品店,又是她带学生的教室。转过卖场走进后面的教室时,纪莫就看见丁华荣正在低头整理挤泥条用的工具和雕塑台。
纪莫喊了一声:“丁老师。”
丁华荣看见纪莫很惊喜,却又佯装生气,待纪莫走近,她道:“这么久没来,我可要说你了。”
她虽已五十多,可心态却年轻,思想也处处跟得上年轻人。
“老师,这是我给您带的红酒。”
丁华荣一看到红酒,脸上欢喜,高兴地直说:“这可是我儿子的最爱。”
丁华荣的儿子,纪莫从没见过。
纪莫把红酒交给丁华荣,丁华荣瞧瞧红酒,又看看纪莫,笑问:“是不是怕我说你,想要拿这个来贿赂我啊?”
纪莫淡笑,放下包,换上衣服。
丁华荣把红酒放进储物柜里。
“纪莫,我儿子要回来了,就今天晚上的飞机,我这个心呐,一直突突地跳。”
纪莫听别人说过,丁华荣的儿子两年前去了国外,不过她还有个女儿。
纪莫说:“丁老师,今晚我可以送您去机场,正好我路过那里。”
“真的?那你跟我一起去接我儿子?”
丁华荣说得很期待,搞得纪莫一愣。
她婉拒,“不了,今晚我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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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莫口中的有事,是她晚上去了一家叫“北星”的酒吧。
这里分为两层,一层是摇滚区,一层是清吧,据说也是属于华东会所老板的产业。
这两年,纪莫已经放弃夜场那种地方,开始对清吧咖啡馆这样清闲的场所感兴趣。
她原本想在有乐队表演的时间去,可今天的路况很顺畅,就早到了些。纪莫到的时候乐队成员们正在台上试音,看见她,全都笑着朝纪莫挥手,纪莫也和他们打招呼。
她是常客,这里的很多人都认识她。
慵懒勾人的萨克斯声音环绕整个内场,纪莫选了一个靠墙角的两人位置坐下,因为时间早,她就靠着墙,拿着电话玩游戏。
有几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在她身后进来,脸上写满好奇,说话也斯斯文文,纪莫淡淡扫一眼,抬手跟服务生要了一杯酒。
身旁有几个带着金链子的男人开始玩筛子,对周围环境装修评头论足,纪莫觉得有些吵,拿着烟盒去外面的露天阳台上抽烟。
阳台布置得很有情调,一连串流苏挂在门口,门半开着,顶棚一列列透明灯泡透着光亮。墙上摆着不整齐的相框,还有留言台放在阳台的角落里,供客人随时写些心情日记,贴在墙上。
为了使客人舒服,靠海的一侧还放了三四个豆袋摆在阳台的栏杆下,躺在上面,能望到对面的跨海大桥,将祈海市的夜景一览无余。
纪莫半躺在上面点了一根烟,迎着夜风,安静抽烟。
内场有音乐声传来,乐队开始了正式表演。
海面上传来一两声船笛声,不知怎么,纪莫想起了那晚,她坐在石头台阶上吹着海风,听身旁的男人说话。
她告诉他,有些事真的没办法忘掉,他说,忘不掉就使劲记着。
他是这几年唯一一个纪莫愿意聊天的人。
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有一段悲伤的故事,所以才会让两个人有了共同的话题。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奇妙,你根本不知道身边路过的哪个人,会跟你是心有灵犀。
后来他们再没见过,他也没有如约的来找她,不过想想也是,谁能去喜欢一个冷淡的女人。
纪莫眯起眼,一口一口烟吸入又呼出,悄无声息见,抽完了两根。
内场的音乐变成了一个醇厚浓郁的男声,听起来,并不是乐队主唱的声音。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
爱情不是我想像
就是找不到往你的方向…”
纪莫在歌声里静静抽完半支烟。
这歌很好听,声音也很好听。
掐了烟往回走,路过女洗手间时,纪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纪莫姐?”
看到纪莫,郑小佳很惊喜,“姐,原来你也来这里啊!好巧啊!”
郑小佳上来就挽住纪莫的胳膊,纪莫问:“你和朋友过来玩?”
“我哥今天从美国回来,我们几个小的来这给他接风呢!”
纪莫轻轻颔首,“那玩得开心些。”
“姐,你常来这吗?”
“有时候会来坐坐。”
纪莫怕误了人家的家庭聚会,就拍拍郑小佳,“去玩吧。”
“姐,你一个人啊?”
“嗯。”
“那跟我们一起吧,人多还热闹。”
郑小佳拉着纪莫就要过去,却被纪莫反手拽住。
纪莫说:“那是你们的聚会。”
郑小佳:“没事!姐你看,那个,台上唱歌的那个,他就是我哥!今天刚从国外回来!走吧,跟我们一起玩吧!”
郑小佳抓着纪莫拼命让她看,纪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穿过人群,看到了舞台上的人。
那个站在灯光下单手握着麦克,被灯光描画了轮廓的男人,微阖着眼,唱得专注。
“站在雨里泪水在眼底
不知该往哪里去
心中千万遍不停呼唤你
不停疯狂找寻你…”
“姐,怎么样,我哥唱歌好听吧!”郑小佳在纪莫耳边说。
纪莫站在那,静静注视着他。
祈海市并不大,纪莫之前还想过会不会在某一刻和他碰见,可等这个念头打消时,这某一刻,竟悄悄来了。
彩色射灯朦胧地照射在他头顶,俊朗的五官更显深情。
他几乎没有多大变化,依然是一副很随意的模样。
他的神情专注,睁开眼,深邃般的瞳眸注视在台下一个女人的身上。
纪莫望过去,看到那是一个留着长发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正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的他,笑容温婉。
纪莫的目光顺着女人抬起的手往下看……
女人的手,落在隆起的小腹上。
“那个啊,是我嫂子。”郑小佳对纪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