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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说话,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三两走过的肯尼亚人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光着脚踩在坚硬开裂的土地上,温瞳甚至不敢看他们,把头偏向一边,却又看到抱着孩子在路边的女人,正茫然的仰望天空。
对于他们来说,孩子的存活率低,这是血淋淋的事实,所以他们才要拼命的生孩子吧。
“不好了老师,兰亚晕倒了。”三画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
靳西沉立刻把手里的箱子递给二朝:“去看看。”
帐篷里,病床边,兰亚正昏迷,身边蹲着一个男孩,瘦弱的身躯看起来严重的营养不良,因此显得眼睛出奇的大。
见到有人来了,飞快的躲到床角蹲着。
靳西沉开始指挥小猴和二朝,有条不紊的对兰亚进行检查和急救。
温瞳站在病床边,也听不懂他们的对话,看见扒在床尾的男孩,怯怯的来回在靳西沉和兰亚身上打转。
她突然想起口袋里还有几颗靳西沉给的巧克力,于是掏出来递给他。
他怯生生的接过去,剥开糖纸放进嘴里,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片刻,突然敛去笑意,然后从手腕上拿掉手链递给她。
温瞳的脑子里闪过靳西沉说的话,在这里手链项链都有下战书的意思,于是骇笑着摆手。
又不是战斗民族,分分钟找人打架几个意思?
靳西沉站起身:“兰亚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是饿晕的。三画给她冲点葡萄糖水,问问是谁照顾她的,在基地里还能饿晕。”
慕沐点头出去了,靳西沉声调平稳的和兰亚进行交流,她则抱着手臂歪在一边儿看他。
大概是眼神太过炽烈,他竟然回过头:“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温瞳脱口而出。
他拿体温计的手一停,索性转过来看她,目光里带着点玩味:“有多好看。”
声线压得更低了,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声音,传到耳朵里简直苏到不行。温瞳觉得自己仿佛又被撩到了。
“一般般吧,没我好看。”温瞳说。
“既然没你好看,那你就别影响我看病。出去吧。”他回过头,语气恢复冷静。
她又没说话,也没拿枪抵着他的头,怎么就影响他看病了?
要说真影响,也是他影响她才对,这个清隽无俦的男人永远不知道,他的一句话一个笑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温瞳掀开帐篷门出去了,总觉得那个征服悬崖雪域地中海,万米高空千里深海,掰弯万千少女的温爷好像正在一步步消失。
好像自从到了这里,她就开始有些变了,而且变得很明显,就连慕沐都看出来了。
“你喜欢先生?”慕沐问。
“我当然喜欢,他是我的叔叔。”温瞳模棱两可的回答。
慕沐笑:“我知道你对他的喜欢不止这样,原本我没有立场来评价你们,但是我必须要跟你说,如果你们在一起,会承受很大的压力。你知道先生在清江市的身份,你能承受吗?”
“你想太多了,我对靳西沉有感恩,有敬重,有崇拜,但是唯独没有爱情。我不会让他被人指手画脚说他乱/伦。”
一直以来,她从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她的,她根本不在意这个,但是靳西沉不可以。
清江市最年轻的病理学教授,光荣的无国界医生,怎么能被人扣上乱/伦的帽子!
夕阳以至,灿烂的红大片的铺展在天际,干枯的胡杨屹立不倒,上面蹲着几只随时准备俯冲下来的秃鹰。
温瞳静静的站在栅栏边良久,手机里突然传来两声短信提醒。
一条是林修竹的,一条是好基友大檬的。
“周言诚答应来拍了,谢谢你啦二桶,回国了请你吃饭。”末了还发了一个笑脸表情。
“你的头怎么样了?等我办好签证了过几天去看你吧。”大檬则是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大檬听说她被砸的时候,当时就在脑子里脑补她成为植物人的几率了,要不是因为签证问题,早就到了肯尼亚了。
温瞳打开大檬的回信息过去,两人絮絮叨叨的聊了半天。
虽然大惊小怪了点,但说不感动是假的。
尤其她这种经历过无数次抛弃,对感情根本不抱任何希望的人来说,大檬简直是暖心利器。
温瞳找出林修竹的号码,直接一个电话轰过去:“一顿饭就想谢我了?你觉得我是这么好打发的人吗。”
“你不像。你像滴水之恩强迫我涌泉相报的人。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林修竹叹气。
“我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你就帮我办到,总之不让你杀人放火,也不影响你在娱乐圈的形象,怎么样?”温瞳故意卖了个关子,其实也是实话,现在让林修竹帮她办事,还真没有什么非他不可的。
“温二桶,你这话可说错人了。按照书里的套路,赵敏说这话的时候,对象是张无忌,周芷若说这话的时候,对象也是张无忌。你要找空头支票,这话你该跟靳西沉说。”林修竹憋着笑,故意暗示她。
“万一哪天我想办的事,正巧不想让他知道呢。”温瞳说。
“什么事什么事?难道是你要跟人私奔不准备告诉靳西沉?可不能这样啊,你就是养只猫养只狗找对象了也得告诉主人,靳西沉养了你这么多年好歹你也知会他一声,别私奔啊,你三思一下啊,不对你五思吧。”林修竹叫起来,连珠炮似的又八卦又废话。
这才是熟悉的林修竹啊,话唠才对嘛。前几天因为愧疚不敢跟她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是在太憋屈了。
现在他一这样,温瞳也松了口气。
正说着,突然脚底一滑,整个人都摔到了地上,下意识的啊了一声。
林修竹大叫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靳西沉发现了啊那我先挂了你有事儿再找我啊就这样。”
说完,无比迅速的挂了电话。
温瞳关掉手机,抬起按在地上的手,触感无比黏稠,臭味无比浓郁。
一坨被压扁的新鲜牛屎正散发着生命的余臭,而她的手掌正正好好的就按在了中心位置。
“卧槽真臭。”温瞳别过头,狠狠在草地上抹了两把。
“你在干什么?”
靳西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瞳整个人都僵住了,要不是手上一把牛屎不方便,她就直接捂脸了。
为什么回回丢脸都被他撞见,就不能让她帅气逼人一回,稍微闪瞎他的眼吗!温瞳无比悲壮的想。
靳西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通红的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一脸的生无可恋。以为不小心摔疼了,于是伸手要拉她起来。
温瞳眼珠一转,伸出那只沾着牛屎的手往上一握,谁知他反应更快的把手收回去了。
结果她更重的摔了回去。
“还不爬起来,坐在地上舒服?”靳西沉说。
温瞳呲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你不是要拉我一把的吗,干嘛又把手收回去?”
靳西沉道:“脏、臭。”
温瞳愤愤的从地上爬起来,暗自腹诽:就你不脏,就你不臭。
“瞳瞳。”靳西沉的声音忽然软下来。
“干嘛。”她仍记着仇,不肯正面搭理他,语气不善的丢了两个字出来。
被风扬起的及腰长发被风撩起一束,顺势搭在了他的手背上,微凉的触感丝绒般细腻。靳西沉伸手替她把鬓发塞回耳后,不小心碰触到耳垂时,温瞳触电般闪躲开。
“明天慕沐去内罗毕取药,你想回国的话,就跟她一起过去吧。”靳西沉说。
温瞳心一冷:“又觉得我给你添乱了是吗,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是吧,要不是因为这里有你的病人,你应该早就先走一步了。”
她的脾气来的突然,靳西沉也是一怔,随即道:“别任性瞳瞳。”
“任性!你用用你超高的智商好好分析一下,我这到底是不是任性。还是你自私!”温瞳咬牙,不肯再和他争执,于是就走。
“我是自私,因为这里……实在危险。”看着她的背影,靳西沉喃喃的说了一句话,却被风吹的破碎,再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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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小猴凑过来揽着她肩膀:“小瞳瞳啊,后天马赛族的族长女儿出嫁,想不想去看看?”
温瞳说:“没兴趣。”
“你怎么能没兴趣呢,我那天不小心听到你跟老大说你的生日愿望是有酒喝,你不知道在肯尼亚这个地方酒有多珍贵,而且我们做医生的除了酒精之外,哪能碰酒啊。”小猴絮絮叨叨的抱怨了半天。
“所以呢?”温瞳问。
“所以说老大简直就是神,在这种鸟都不愿意来拉屎的地方,他硬是给你找到了酒。作为贺礼送到马赛族的族长那儿了,你去吧去吧,带我去,我也想喝酒。”小猴最后几乎是拉着温瞳的手开始哀求了。
“他有这么神呢。”温瞳惊讶。
小猴更惊讶:“他是你叔叔,你问谁呢。”
是啊,按理说,最熟悉靳西沉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确实,从小到大,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任何事都能妥善解决。
但要说她和他是最熟悉最亲密的人,那完全就是个笑话,他们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而已,甚至不如慕沐更熟悉他。
多么讽刺!
想到这里,温瞳觉得心口突然有点揪紧,那种陌生的感觉让人厌恶,于是呵呵了两声,转身走了。
小猴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背影念叨:“这个呵呵是什么意思啊?高兴还是不高兴啊?到底带不带我去啊啊啊啊救命……”
问老大?他不敢。
找温瞳?刚走啊。
小猴觉得自己想喝口酒的这个愿望是满足不了的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她说想喝口酒,老大就排除万难,只为了这一句话。
要是换了他说想喝口酒,有可能会被老大糟践至死啊。
这就是内人和外人的区别啊,他也想做内人啊!